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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检查,那个美国医生说景老夫人对外界的感知有所恢复,能听见身边的声音,让家属坚持多跟她交流,她可能很快醒来。
医生的话,无疑是振奋人心的。
叶倾心有种感觉,或许是自己跟景老夫人说的话刺激到了她。
景老爷子和景综一行人到了医院病房,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意外又惊喜,景老爷子含着眼泪握着景老夫人的手,一个八旬的老头子哭得跟个八岁小孩似的。
众人劝慰了一阵。
景博渊惦记着叶倾心的身体状况,虽说没有严重到需要住院,但是在孕期出血,可不是件小事。
“我先带心心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景博渊跟几位长辈说了一声,帮叶倾心拉好羽绒服的拉链,细致地整理好她脖子里的围巾。
景综的视线不经意落向叶倾心的肚子,又落向她的脸,对景博渊道:“好好照顾心心。”
景博渊单手搂着叶倾心的肩,朝景综点点头。
两人走到门口,景老爷子忽地从病床边站起身,冲叶倾心喊了声:“心心。”
叶倾心转身,看向浑浊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泪痕的老人家。
“爷爷。”
“心心,之前的事,爷爷对不住你,以后你跟阿渊好好在一起,爷爷为之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
叶倾心心里隐约明白,他可能是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了,她可没忘记,今天是元旦,古娇说过景老爷子让古娇在元旦这天跟景博渊订婚,景博渊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订婚最后怎么收场的她不知道,但景老爷子这话,已经说明了订婚没有成功,并且认可了她。
思及此,叶倾心朝景老爷子笑笑,“爷爷之前也是不得已,晚辈能理解。”
景老爷子望着叶倾心通情达理的小脸看了片刻,眼底滑过一抹欣慰,转头又对季仪说:“小仪,之前心心和阿渊未完成的婚事是你操办,这次还由你来,具体婚礼事宜你和阿渊商量着办,先把婚礼日期敲定。”
除了景综,景彦、季仪、景献献都十分意外。
之前还一个劲儿撺掇让景博渊娶古娇,怎么忽然就改变主意了?还这么积极让景博渊和叶倾心结婚,着实古怪。
景彦想到订婚宴上景综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跟老爷子说了句什么,老头子立刻收回象征着景家女主人地位的镯子,最后又取消婚约、要回订婚戒指,现在又重提叶倾心和景博渊的婚事,越想越奇怪,不由得碰了下景综的胳膊,低声问他:“大哥,你之前接了谁的电话?又跟爸说了什么?”
景综看了景彦一眼,神秘兮兮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景彦:“……”
叶倾心听景老爷子重提她和景博渊的婚事,说不高兴那是假的,不管之前发生了多少不愉快,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就够了。
回南山墅的路上,叶倾心握着景博渊一只手,脑海里想着回京城前一晚,她跟他说了回京城就领证的事,只是回来之后,他似乎忘了。
把玩一会儿他修长的手指,叶倾心低声开口:“博渊,我们……什么时候去民……”
嗡!嗡!
手机震动声很不合时宜响起。
叶倾心嘴里的话一顿,眼神幽怨地看着景博渊缩回被她把玩着的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下屏幕,按下接听。
叶倾心没有注意到,景博渊的手指不动声色将手机声音调小。
她没听见电话里说了什么,只听景博渊道:“四点,中观茶楼。”
等他收了线,叶倾心语气有些怨怼地问他:“你要出去见客户吗?”
景博渊揉了揉她的头发,沉稳道:“嗯,你回家先休息,晚上一起吃饭。”
很快,车子在南山墅8号院大门口停下,景博渊送她进了入户门,叮嘱张婶给她准备下午茶,才返回车上离开。
叶倾心出来站在入户门前的台阶上,听着车子离开的声音,心里没由来一阵失落。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没有跟景博渊提起过,他不知道,她不觉得有什么,可是领证的事,明明回来之前说好了的……他竟给忘了。
别墅院子里栽了不少常青树,修剪得很漂亮,瞧着一派生机盎然之景,叶倾心却觉得有几分萧索,大约是与心境有关。
不知过了多久,张婶出来喊她:“太太,下午茶好了。”
叶倾心敛了敛眼睛里的黯然,转身笑道:“好,谢谢。”
穿过玄关,进了客厅,叶倾心的目光一下子被落地窗前的吊椅吸引过去,粉红色的,花纹繁复,透着浓浓的小女生的气息,与别墅黑白灰的简约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比那天在闻人喜的饭店里看到的要宽很多,足够一个成年人伸直腿躺在里面,不是市场上常见的大小,看起来像是定制。
张婶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释道:“那是你和先生走后家具公司送来的,好像是先生在他们那儿定的。”
叶倾心定定地看了片刻,走过去坐下,两腿在地板上轻轻一蹬,身体随着吊椅晃动起来。
那天在喜饭,景博渊问她‘喜欢吗?’,她说‘喜欢’,然后他便没再说什么,也没说要给她买之类的话,她只以为他是随口问问。
原来,他不是随口问问的。
叶倾心嘴角不自觉勾起笑容,整颗心像泡进了蜜罐,之前因为他忘了领证一事而生出的失落,就这么消于无形。
或许是女人都这样,喜欢一个男人时,特别容易满足,他为她稍稍做一点什么,她就能感动得不能自已。
下午茶张婶做了土豆泥和拔丝香蕉,配上一杯热牛奶,叶倾心吃完了就回房间把防辐射服穿着,坐在吊椅里,把电脑放在腿上,邮箱里又进了十来封邮件。
与此同时,中观茶馆。
景博渊进了包厢,立刻有两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景博渊走进去坐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赵宥加恶狠狠盯着他,“我弟弟在哪儿?”
他两只手握成拳,骨节摩擦得‘咔咔’响。
他把古娇带回家安抚好,忽地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他弟弟被人带走了。
赵宥加的弟弟赵宥臣,今年十七岁,正在读高三,发现他不见的是他们班主任,班主任之前看见赵宥臣在校门口跟两个男人一起上了一辆车,当时只以为是他认识的人,没当回事,直到下午两节课后才发现不对。
大约是性格所致,赵宥臣上课从来不缺席,就算有事不能上课,一定会请假,高中两年多来没有一次例外,所以班主任当即给赵母打了电话,赵母又把电话打到赵宥加这里来。
赵宥加接到电话,猛地想到了什么,打开之前收到的那张断手指的图片,眼睛一下子充血,被切下来的那根小指指甲根部有颗黑痣,被血遮掩着,他之前只是匆匆一瞥,竟没发现那是自己亲弟弟的手。
“他究竟在哪儿!”赵宥加红着眼又问了一遍。
景博渊淡笑,不紧不慢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刚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似乎是想到什么,又从嘴里夹走那根烟,没有去点。
“赵先生可还记得我问过你,知不知道‘自食恶果’何解?”
景博渊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沉稳淡然的模样,越发显得赵宥加如同困兽,想发怒,却又不得不忍住。
“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他才十七岁,他是无辜的。”赵宥加脖子里的筋脉暴起。
“无辜?小国才十八岁,难道他不无辜?”景博渊气定神闲,“需要更正一下,花钱雇人抓你弟弟的,是你,让人切了他手指的,也是你。”
赵宥加狠狠瞪着景博渊,“是你更换了我提供给那两人的资料是不是?”
那两个人,是赵宥加从网上联系的,他提供给他们的照片、姓名、地址,是通过邮件传递,精通电脑的人要想偷梁换柱,不是不可能,他可没忘记,博威集团最初,就是做电子产品发家。
闻言,景博渊笑笑,“赵先生是聪明人。”
赵宥加手指骨节‘咔咔’又响了两声,一副恨不得扑上去把眼前的男人撕碎的狠劲在他眼中汹涌澎湃,“也是你让他们断绝与我的联系是不是?”所以,他现在根本联系不上那两个人。
景博渊笑了下,没有否认。
“你究竟想怎么样?”赵宥加压下心底的怒火,咬牙切齿地问。
赵宥臣与赵宥加同父同母,比赵宥加小了十三岁,赵宥臣从小乖巧又懂事,总喜欢黏着他这个哥哥,赵宥加又当哥又当爹把赵宥臣一手拉扯大,两人的关系好得跟什么似的。
他一想到现在赵宥臣被人切断一根手指,淌了那么多血,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心里就泛起浓烈的抽疼。
赵宥加的焦急,越发衬得景博渊沉稳如山。
“不怎样。”他说。
赵宥加盯着景博渊淡然的眉眼看了几秒,忽地冷静下来,“如果我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在意的那个女人。”
“是吗?”景博渊笑了笑,“不如我们来看点有趣的东西。”
说完他打个电话,没一会儿,罗封敲门进来,手里捧着电脑,径直走到赵宥加面前,将屏幕对准他。
屏幕里,一张男女在公寓楼前拥吻的照片赫然跃入赵宥加的眼底。
他浑身猛地一震。
是他平安夜那天和古娇在他家楼底下亲吻的一幕。
看角度和距离,像是偷拍,虽然画面模糊,可是只要熟悉两人,就一定能认出来。
罗封伸手点了下触摸板,照片一换,卧室内,大床上,一男一女在床上纠缠,男人已经将女人的衣服推到脖子底下,女人的娇躯毫无遮拦地暴露出来,男人亲吻得肆无忌惮。
这张图片清楚很多,甚至古娇脸颊泛起的潮红都清晰可见。
赵宥加脑子‘嗡’一下炸开。
那天晚上,他虽然最后刹住了车,可是刹车之前,他已经侵犯了古娇。
这张照片的角度和距离,很近,分明……是在他房间里拍的。
“你监视我!”赵宥加过于震惊,甚至忘了愤怒,不敢相信地瞪着景博渊,“你早就怀疑我了!”
景博渊没有否认,语调轻缓而残忍,“这两张照片,只是截图,我手里还有视频,你要不要看?视频比图片精彩很多。”
赵宥加搬起电脑狠狠往地上一摔。
嘭——!
“你究竟想怎样?”他瞪住景博渊。
景博渊依旧没有回答,慢条斯理道:“据我所知,赵先生是古娇亲伯父的私生子,与古娇是亲堂兄妹,这种视频若是曝光,堂兄与堂妹,真是有意思……”
这种视频一旦曝光,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古娇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做人。
赵宥加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反复复好多次,终于松开拳头,第三次问景博渊:“你究竟想怎么样?”
景博渊掀起眼皮看了眼罗封,罗封立刻明白他的眼神,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包厢,反手带上门,站在门口守着。
“赵先生几个月前,用一张照片将余清幽从青市引回京城,害死我两个孩子,又威胁苏眠在在心心手术上对她的身体动手脚,赵先生动了我的孩子又动我的妻子,依赵先生之见,我该怎么做,才能消心头恨?”
景博渊一字一句说的淡然又轻缓,可听在赵宥加耳朵里,却让他心底生出一股无力回天的绝望。
他的弟弟,和他最心爱的女人,生死荣辱都攥在面前这个男人的掌心里。
他双手抱着脑袋,狠狠抓住自己的头发,低低的嘶吼般的话语从他喉咙里溢出来,“求你放过我弟弟和娇娇,只要你肯放过他们,我现在可以去死。”
那语气,卑微得像个匍匐在主脚下的奴仆。
景博渊看着他卑微的模样,笑道:“我知道赵先生有手段,心气也高,此时一定在想着日后怎么翻盘,翻盘了之后怎么报复回去,不如这样,从现在开始,倘若我的妻子在外面伤了一根头发,不管谁的错,我都算在赵先生头上,届时,我就让全国人民都欣赏一下赵先生和古小姐的床上风采,你看如何?”
说着,景博渊起身,理了理大衣的衣襟,“来日方长,我们的账,慢慢算,不急。”
“我弟弟……”赵宥加见景博渊要走的架势,忙脱口问。
景博渊步子不停,头也不回道:“我跟你,可不一样。”
包厢门关上,赵宥加怔了好大一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景博渊的意思。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
“宥加,宥臣回来了,这孩子跟你舅舅邻居家那两个儿子去看你外婆去了,说是那两人告诉他你外婆要不行了,你也知道他自小跟你外婆最亲,招呼也没打就赶过去,也不打电话问问家里究竟什么情况,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傻?这要是坏人,现在指不定被拐卖到哪里去……”
赵宥加听得皱起了眉,“宥臣的手……”
赵母:“什么手?”
赵宥加:“没什么。”
挂了电话,赵宥加失魂落魄般坐在椅子上,许久,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到最后变得有几分癫狂,带着几分嘲讽。
景博渊说他有手段,他那点手段,跟景博渊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景博渊留着他,却拿捏住他的命门,这种感觉,还不如直接弄死他算了,死了,或许就解脱了,现在这样,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这种日子,赵宥加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
万一那视频被古娇看见,赵宥加不敢想象,迎接他的会是怎么样的局面。
晚上五点多。
窗外已经黑了,院子里的路灯亮起来。
张婶在厨房里忙着做饭,隔着玻璃移门,叶倾心也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充满烟火气息的声音。
她放下电脑,从吊椅上下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和四肢。
正在这时,别墅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景博渊回来了。
她趿着拖鞋走到玄关打开入户门。
恰好看见景博渊从车里下来的一幕,男人穿着大衣,扣子系得一丝不苟,围巾被很有型地塞在大衣里面,成熟矜贵,儒雅稳重。
叶倾心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那束玫瑰上,她心跳稍稍有些加快,脸颊染上热度。
景博渊见叶倾心只穿了件大衣,纽扣也没系,眉头不禁皱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大了一点,也快了一点,走到她面前,直接一把将她带进室内,“这么冷,出来做什么?”
叶倾心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玫瑰上,笑着反问:“你买花做什么?”
------题外话------
没写到求婚,下一章就求。
写这一章之前,我想过很多种收拾赵宥加的办法,弄进牢里,或者弄残,或者曝光视频身败名裂,甚至我还想让他去加入无国界医生,去中东深入战乱区当志愿者,环境差,没吃的没喝的,让他受点苦,没准那颗子弹不长眼,‘biu’一下穿透他的心脏,死翘翘算了。
最后,某瑶决定把他留下来过胆颤心惊的日子,那个视频就像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刀,要掉不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又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来的那种紧张恐惧害怕,折磨死他。嗯,就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