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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饭……”闻人喜被闻人老夫人扶着侧躺着,宠物篮的盖子揭开,露出里面身躯肿得不成样子的老猫,闻人喜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喜饭嘴边的猫毛已经变白了,沾着褐色的干掉的血。
“猫已经送来,我先走了。”送猫过来的年轻小伙说了一声,转身离开。
闻人老夫人起身送他出去。
闻人喜无暇顾及其他,心疼地望着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狸猫,伸手抚上宠物篮,声音颤抖,“喜饭……”
喜饭似乎是听见了主人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看过来。
猫脸也肿了,眼睛只睁开一道缝。
“喵——”它嘴巴都张不开,只能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叫声,像是在回应闻人喜的呼唤。
“喜饭……”闻人喜伸手想去抱喜饭,只是一动,牵扯到肚子上的伤口,疼得她额头顿时冒出冷汗。
闻人老夫人关上门返回,看见闻人喜挣扎着想起来抱喜饭,忙上前帮忙,“你别乱动。”
她把喜饭抱出宠物篮,轻轻放在闻人喜枕头旁边。
闻人喜的眼泪打湿了大片枕头,“喜饭,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你了。”
喜饭保持着闻人老夫人给它摆的姿势,四脚朝着闻人喜侧躺着,睁开的那道眼缝里眼珠子浑浊,眼神带着不舍,缓缓,它眼睛里竟泛起泪光。
闻人喜轻轻摸了摸它的猫头。
“喜饭,我生宝宝了,现在可以摸你抱你了。”
“喵——”
“喜饭,他正在做手术呢,你说他会好起来吗?”
“喵——”
大约是累了,喜饭轻轻合上眼睛,两行眼泪从猫眼里滑下来,顺着肿胀的猫脸,在不光滑的猫毛上留下两道水痕。
“喜饭,你会陪着宝宝长大吗?”
“喜饭,你困了?”闻人喜看着近在咫尺的老猫,它白白的胡须很细,根根分明地在空气里伸展,她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伸手捻住最长的那一根,一下一下拽着玩,它嘴边的皮毛跟着胡须的牵引一起一伏的。
一开始,喜饭不喜欢别人碰它的胡子,总是很不高兴地冲闻人喜叫两声以示抗议,后来时间久了,它也习惯了女主人玩它的胡子,每每那个时候,它都会淡定地白闻人喜一眼。
闻人喜一边捻住它的胡子,一边渐渐哭出声来。
“喜饭……”
“小喜,别哭了……”闻人老夫人跟着伤心,“肚子上的伤口哭裂了怎么办?”
闻人喜这两天流的眼泪,比过去四十多年流的眼泪都要多。
过了许久,闻人喜抚摸着喜饭渐渐变得僵硬的身子,说:“妈,把喜饭埋在我以前的饭店院子里吧,我想把那院子买回来。”
“人家愿意卖给你吗?”闻人老夫人道。
闻人喜:“多少钱都要买回来。”
景逸是下午两点半进的手术室,直到当天夜里十点半,历时八个小时的手术才结束。
手术进行四十多分钟的时候,那位从美国赶回来的专家也进了手术室。
他的到来,像是一剂强心针,振奋了医护人员和景家人的心。
所有人守在手术室外翘首以待,景老夫人紧张得几次险些厥过去。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出来用一句:“手术顺利。”打破紧张的气氛。
景老夫人紧绷的神经一松,一屁股跌坐在休息椅上喜极而泣。
很快,景逸被推出来,送进病房。
闻人喜得知消息,免不了又流了一阵眼泪,在闻人老夫人的劝慰下慢慢睡去。
当夜凌晨三点,景逸醒过来一次,视线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沙着嗓音问了句:“小喜呢?”
景彦告诉他闻人喜在休息,他旋即便又陷入昏睡。
闻人喜在病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能下地稍微走动了,让人用轮椅推她去景逸的病房。
景逸很虚弱,两人握着手对望了许久,他抬手擦去闻人喜眼眶上挂着的泪珠,“别哭。”
闻人喜流着眼泪笑:“我们的孩子出生了,虽然有点小,但他很坚强。”
景逸一早就注意到她扁下去的肚子,点头“嗯”了一声。
“喜饭走了,我让人把它埋在我和它生活了二十年的饭店院子里,我打算把饭店买回来,这样,以后我可以带着孩子一块陪着它,它就不会孤单了。”
“好。”
“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接孩子回家。”
“嗯。”
“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好不好,他还没有名字。”稍作停顿,闻人喜补充:“是儿子。”
景逸默了片刻,眼睛里闪烁起属于父亲的温和,说:“于万斯年,受天之祜,就叫他斯祜吧,希望老天永远保佑他。”
希望孩子得天格外庇护,大约是所有为人父母最深的心愿。
景斯祜……闻人喜默念一遍孩子的名字,扬起笑容,“嗯,就叫他景斯祜,小名祜祜。”
年后第七天。
闻人喜已经能下床不要人扶着走好一会儿,景逸也渐渐地能够下床活动。
尚在保温箱里的景斯祜情况也逐渐好转,已经能够自主呼吸,叶倾心去看了,觉着好似比刚出生那会儿大了一点,不睡觉的时候,喜欢蹬小腿,可见当初在闻人喜肚子里的时候也是不闲着的。
上头的人在景逸精神稍佳的时候来慰问过他,遣开众人关在病房里一两个小时,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看病房门口守卫严密的状态,可知里面谈论的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事。
年后第八天,国家攻打W的消息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
我军严密部署,切断W方军用通讯设备,炸毁W方军用机场,W方指挥系统迅速陷于瘫痪,W政府陷入恐慌,战役打响三个小时后,宣布投降。
新闻一出,举国沸腾!
没有人想到,国家会在新年刚过,喜庆的余韵尚在之际,发起对W的武力打压。
隶属于国家的新闻网流量瞬间就爆了天。
底下的评论数量扶摇直上,新闻出来不到十个小时,就破了五个亿。
有很多评论被网民高高顶起来,其中被顶得最高的,是一位网名叫【木马木马】的网友的评论。
木马木马:祖国母亲威武霸气!W那个龟儿子,一天到晚嘚瑟,还胳膊肘往外拐,早就该让他见识一下他老子娘的鞋底打在身上疼不疼!
连续半个月,电视上、网上、报纸上都是我国和W关系局势的报道,这件事在国际上也引发了不小的轰动,美国第一个跳出来发表声明,说我国的军事行动违反了国际和平条约,与美国穿一条裤子的几个国家也纷纷站出来表达对我国的谴责。
我国政府不予理会,已经于三月十号,与W政府签订了维持双方友好关系的条约。
时至三月十五。
景斯祜出生一个月,整个比刚出生那会儿大了一圈,皮肤渐渐变得和正常婴儿相近,每天能喝点奶粉,一直没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
闻人喜和景逸早就出院回家休养,景家人每天轮流着去医院看景斯祜,见小家伙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萦绕在景家头顶的阴霾渐渐消散,笑容又回到了众人的脸上。
经过景逸受伤一事,闻人喜和他的关系变得比以前更加亲密,上头已经知道除夕那晚发生的事,顺着蒋世成这根藤往上摸出了不少内奸。
景逸因保护国家机密受伤,被国家授予最高荣誉勋章,景家在军政两界的地位更上一层,一时间名声籍甚。
四月二十五,景斯祜出生两个月零十天,此时正是春暖花开之际,闻人喜和景逸身体都好得差不多,只是伤了的元气,还需要些时日慢慢养起来。
他们在中午阳光正浓的时候,接儿子回家。
景斯祜已经长到将近四斤五两,够得上新生儿的体重标准,各项器官发育良好,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应该会在这个时候出生。
当天晚上,景家所有人聚在一起,庆祝景斯祜出院。
景博渊开车载着叶倾心和三个儿子出现在景家老宅,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斜挂在天边,天空万里无云。
进了客厅,景斯祜躺在婴儿床上,景家的人众星捧月一般将他围在中间,偶尔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都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可见,将来这也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主。
景博渊抱着暮暮,叶倾心跟在他身边进客厅,见此状况,不由得拉了下景博渊的衣袖,笑说:“你弟弟。”
比儿子还小的弟弟,莫名的让人想笑。
佣人看见景博渊,恭敬地说:“老先生让先生过来之后去书房找他。”
景博渊点点头,转身把怀里的暮暮交给孙姨,对叶倾心道:“我上去一趟,你在这跟她们说说话,孩子别自己抱。”
“我知道。”叶倾心笑。
叶倾心等他消失在转角,转身抱起年年,走向闻人喜那边。
闻人喜气色好了许多,人也丰腴了一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眉眼温婉,头发松松垮垮地在脑后束起来,怎么看都是贤淑的好妻子形象。
叶倾心和众人打了招呼,抱着年年坐在沙发里,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祜祜。
景老夫人始终笑得合不上嘴,看见三个胖嘟嘟的重孙子,更是笑得一双眼睛都没了。
“家里多了四个小孩,就是不一样。”景献献笑说:“奶奶这下可如意了,重孙子有了,又添了个孙子,别人可没这个福气的。”
景老夫人抱着朝朝亲了亲,笑说:“还不够,等你们都结婚生子了,把女婿孩子带回来,那才叫热闹呢,献献啊,你跟小贾订婚了,双方家长都很看好你们,要是有了孩子就生,奶奶一定给你们把婚礼弄得热热闹闹的。”
“奶奶!怎么说到我身上了?没有的事!”景献献没想到会‘引火烧身’,窘得脸颊通红。
这纯情的小模样,引得众人纷纷笑开,景老夫人也笑:“你都二十七岁了,还不好意思,又不是小姑娘。”
“奶奶!”景献献急了。
景老夫人:“好好好,不催你,反正今年国庆你们就办婚礼,也不差那几个月。”说着,她又把话头指向景纷纷,“纷纷都三十了,小仪啊,我让你给她安排相亲你有没有安排?”
“安排了,我都相了好几个了。”景纷纷接话道:“一个比一个奇葩,害得我都不敢见下一个了。”
“什么意思?男方不好?”景老夫人狐疑地看向季仪。
季仪有些忧心,“比纷纷大的差不多都成家立室了,比纷纷小的纷纷又不乐意,不太好找。”
女人一过三十,本就不大好找,何况是像景纷纷这样眼高于顶的。
景老夫人不由得又是一顿埋怨,“你看看你,为小玉耽误这么多年,现在连对象都难找!”
“我这才耽误几年啊,跟二婶比都不够看,二婶现在不也得偿所愿,我在想要不要继续等,说不定十几二十年之后,我也能如愿以偿呢。”景纷纷说这话时,视线像是不经意的,看向景索索。
“你怎么跟小喜比,小玉又不喜欢你。”景老夫人瞪向景纷纷。
景纷纷漫不经心地道:“二叔以前也不喜欢二婶啊,现在还不是当命根子宠着。”
景索索看向景纷纷,有些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心下一急,脱口道:“二叔心里想着苏玉琢的母亲,才会二十年没有喜欢上别人,最终和二婶走到一起,程大哥现在没有喜欢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喜欢别人了,那你岂不是白等了?”
“索索,胡说八道什么?”季仪听景索索提起苏湄,不由得呵斥,同时看了眼闻人喜,见闻人喜神色如常,悄悄松了口气。
闻人喜以前特别不喜欢别人当她的面提起苏湄,虽然她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但季仪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清楚。
景索索不懂季仪的顾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又没说错,二叔……”
“还说!”季仪严厉。
“妈你干嘛凶我?”景索索有点委屈,景纷纷要是一直放不下程如玉,她怎么心安理得地去追求喜欢的人?
以前,她不在意,觉得姐姐喜欢她爱上的男人也无所谓,程如玉又不是姐姐的,她凭什么不能喜欢追求?
可,经过景纷纷颓废一事,全家跟着紧张担忧,她发现事情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她做不到真的无视景纷纷的感受,家里人恐怕也不允许她跟那个害她姐姐变得消沉的男人在一起。
即便,那个男人是家里人都觉得不错的程如玉。
“没事的,小仪。”闻人喜开口:“以前,我很介意他那么喜欢另一个女人,现在,我一点都不介意了。”
“他为我挡了一枪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占有怎样的地位,当他倒在我面前,我发现任何人和事,都没有他活着更重要。”
释怀,也是一种成长。
除夕那晚发生的事,景家人都已经知道,知道蒋世成挟持闻人喜要挟景逸出卖军事机密,知道景逸为了救闻人喜替她挡下那一枪,也知道喜饭因为护主才被蒋世成打死。
一时间气氛有些安静。
“咦?什么味道?”景献献忽地出声打破沉默,她耸了耸鼻尖,旋即捂住鼻子,“是不是谁拉了?这味道不太正……”
抱着景博渊家三个孩子的人赶紧检查小家伙的屁股,闻人喜也检查祜祜的。
祜祜的尿布一片金黄。
景老夫人赶紧吩咐佣人准备温水和毛巾,给祜祜洗小屁屁。
四斤多的小孩,还很小,也很软,让人不敢太用力。
年年和朝朝好奇地伸着小脖子看祜祜,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对婴儿车里那个小孩的好奇。
“看什么,那是你们小叔叔呢。”景献献笑着抱起年年,问道:“小叔叔可不可爱?”
年年用力蹬了蹬小腿,快九个月的小孩,腿力挺大,他朝祜祜伸出双手做出求抱抱的动作,不知道什么个意思。
景老夫人一边给祜祜洗屁屁一边抬头看了眼重孙子,道:“你还小呢,不能抱小叔叔,等你长大了带着小叔叔玩。”
“别看祜祜小,辈分可大着呢。”叶倾心笑道。
景索索霜打的茄子似的窝在沙发里,对这边的热闹提不起劲儿参与。
过了会,外面一阵汽车声,很快佣人领着贾廷进来,他手里拎了不少东西,有给景家老两口的,也有给景献献父母的,还有给四个小朋友以及叶麟的。
“买这么多东西干嘛,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景老夫人很满意贾廷的懂事,景家不缺他送的那些,但是他送得越是齐全,说明他对景献献越是用心。
景博渊从楼上下来,贾廷看见他,明显变得有些紧张,起身两手在裤腿上擦了一把,上前跟景博渊握手,景博渊风度有礼,跟贾廷聊了几句。
晚饭开始。
一大家子把大圆桌围得满满的,贺素娥今晚也在这边,不知道她和景综发生了什么,两人之间没有了以前的疏离感,景综给她夹菜,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无视。
一顿饭其乐融融。
快吃完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哭声,惊了众人一跳,叶倾心和闻人喜冲在最前面。
客厅里,朝朝和暮暮扶着沙发靠背站着,年年被孙姨抱在怀里哄,祜祜好好的仰躺在婴儿床上睡觉。
“怎么了?”叶倾心走过去心疼地问。
“我刚一不留神,大少爷爬到祜祜少爷的婴儿床上,没抓牢掉了下来,摔疼了。”孙姨面有歉意。
小家伙现在会爬了,一不留就会神从沙发上滑下来,到处爬。
“这样啊,没事,我们年年不怕摔倒是不是?”叶倾心用指腹擦干净年年脸上晶莹的眼泪儿,柔声道:“我们年年是男子汉,不能随便哭的,知不知道?”
年年大概是真的摔疼了,撇着一张小嘴,眼泪直往下掉,有种梨花带雨的既视感,瞧着好不可怜。
“我来抱。”景博渊跟着出来,伸手掐住年年的腋下拎到自己怀里。
父亲哄孩子,比母亲冷硬很多,最后年年在父亲的教导下,委委屈屈地收住了眼泪。
再次回到叶倾心怀里,年年往叶倾心的肩头一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叶倾心感受到儿子柔软的小身子乖顺地贴着自己的肩,心底柔软成水,轻轻拍着儿子的背,轻声问道:“年年爬上小叔叔的床,是不是喜欢小叔叔,想跟小叔叔一起玩?”
年年带着哭腔‘哼’了一声,好似听懂了叶倾心的话,给予回应一般。
叶倾心抱着他来到祜祜身边,背对着祜祜的小床,让年年能从她肩头看到小床里的祜祜,“小叔叔在睡觉呢,我们等小叔叔醒了,再来看小叔叔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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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会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