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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立根师傅最近心情很好、非常好。逢人都是笑眯眯的。兜兜里揣着烟,看见熟人就递上一根。机械厂的厂办主任接过赵师傅的一根烟,“我说老赵,你最近有啥喜事?”嗤的一下,点燃火柴凑近香烟点着“老赵,你抽烟不是都自己手工卷烟吗?现在手头宽裕了?”赵师傅打哈哈“没有、没有”。
望着赵师傅的背影,厂办主任纳闷着。旁边凑上来一个消息灵通的人士“主任,老赵这么高兴,听说是他的儿子跟着一个岭南大老板做生意”“哦,是这样,怪不得老赵这么高兴!那老赵还真是有福气”。
赵师傅的高兴不足为外人道。这么多年了,小强终于变了一个人样。现在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有事情做了,原来的喇叭裤、花衬衫已经丢在角落。每天打扮得正正规规的,看上去精神抖擞。这一点是最让赵师傅高兴的事情。要知道赵强原来的打扮给赵师傅不小的困惑,左邻右舍指指点点的。不过还是有一点点的不如意,赵强现在一天到晚的喝酒,晚上回家总是醉醺醺的。
有变化的不只是赵强。
老六时来运转了,小镇上的人都这么说。那天陪着公社领导、部队领导喝酒后,许是主家小李公子满意了。一句话吩咐下来,不知怎么的就成了编外人员。让跟着机械厂的人干活,还有个特别任务,陪酒。只要是有酒宴的,老六你就要上。一个月工资四十元,不能和机械厂的人比。但是老六满足了,四十元的工资,整个小镇也没几个人能拿到这个钱。再加点都快赶上公社书记的工资。老六满心都喜翻了。突然就记起了小时候,母亲偷偷带他去一个看相的老人家里,看相的老人看了老六很久以后批了几个字:而立之后发达。老六后来才弄明白而立是什么意思!现在不是正好到点吗?
赵强痛并快乐着。
快乐好理解。赵强现在大权在握。李震东已经把湘省小镇这边的事务全部交给他。每天一早从机械厂区要赶到小镇,板栗每天的收购、检查、出条。确定数量后发电报联系部队的车辆,一天忙碌到晚。虽然很累,赵强觉得值得。晚上回到家倒头就能睡着。前些日子那般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生活实在是没办法的生活。
痛是因为李震东留了一笔几千元的巨款在赵强的手上。钱多会痛吗?不会!痛是因为李震东的一句话:这个钱除开工作需要,你每天的任务就是请客喝酒。
喝酒?对,就是喝酒。李震东要求赵强请客。凡是和胡书记、林书记对路的小镇领导,都要想办法拉好关系。那么目前拉好关系最见效的办法,就是请客吃饭。从胡书记、林书记开始。在小镇物价低平,一桌农家酒席一二十元就搞定,外加农家土酒,花不了几个钱。已经请过喝酒的呢?只要他们有空,你就请。李震东是这样说过的。以前没有吃喝,想着吃喝。但是现在天天吃喝,六七天下来,赵强浑身已经透满了酒气。
这不,中午又约好了请小镇的派出所领导。今天机械厂的几个人都要一起作陪,就连昨天刚刚回来的肖卫国和于连都要一起来。看见两个人,赵强又想起了昨天的情形。
昨天看见肖卫国和于连两个人的时候,赵强吃了一惊。这两个兄弟胡子拉茬,形容枯槁,眼睛中带着血丝,好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觉。其中一个人紧紧的抱着一个大口袋,看见赵强和林火亮,两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赵强左右看了一下,这两位兄弟是坐着军车回来的,那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难道出了什么变故?“你们这是?”没有答话。甩手扔过来手中抱着的大口袋。赵强解开口袋,这两人神神叨叨的,搞什么名堂?打开袋子口一看,赵强的手一个发抖,袋子往下落。林火亮在一旁,眼疾手快抓住了。这几个人在想什么呢?往里一看,林火亮深深地吸一口气。
这个大口袋全是钱,一扎扎的用橡皮筋捆着。要说赵强应该不会失手,李震东临去深区的时候给了三千元钱给他。可是袋子中的数目实在是太大。林火亮震惊过后倒是平静了“多少?”肖卫国比了一个手势,大拇指和小指。
“那还等什么?赶紧送去公社大院”几个人顾不得再多说。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从岭南跟着部队的车辆回到县城,战士们都带有武器。又跟着部队的车回来小镇,都有战士随同。这个完全就是心理压力太大。交接完钱款,两个人直接说要回去睡觉,晚饭也不愿意吃了。
仔细打量一下,赵强笑着“行啊,恢复得挺快的”肖卫国、于连两个人精神十足。
昨天回去的两个人,各自把家里人吓了一跳。看着模样,那不成是逃难回来了?儿子在外面惹事了?于连的老头子于师傅认识李震东,儿子跟着小李做事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于连的老娘心痛得要命,刚想说话,儿子口袋里掏出一把钱递过来“妈,我先睡觉”。澡也不洗了,躺床上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于师傅拿手上一数,整整三百元。儿子头一次拿钱回家怎么就有这么多?这相当于自己五个月的工资。“你给他存着吧,儿子大了,该讨媳妇了,等他醒来再问问怎么回事。看他样子,像是累的”于连老娘忙不迭的应着,回身找地方藏钱。
谁知于连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晨。夫妻两个一问,听到于连两人从岭南带回将近六万元现金,于师傅眼皮子直跳,于连老娘当场就傻了。于师傅又问这三百元钱是怎么一回事?你去上班才六七天呀?提起这个于连来劲了,把在深区发生的事情一说。旁边的于连老娘担忧了“儿子,你说的这个小李公子是不是太凶横霸道了”于师傅重重地一哼“你懂什么?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儿子,别听你妈的。爸就告诉你一句话,吃别人的粮,干别人的活。不过自己灵活一点,啊”。这个‘啊’字加重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