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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兄?”
“许观,许文昌?”
“正是在下!不知卓兄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地饮酒?莫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呃,还不是青雅她……又使了小性子,倒是别说在下,文昌却又为何会在这里?”
卓青文自长桌前起身,将巧遇之人迎入座前,又唤来小厮送上一副酒具,邀请对方入席相对而坐。
在他面前坐下这人,姓许名观,字文昌,乃是晋阳府里名声知著的青年才俊,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却已考取了去年府试(即为礼部试、又称省试)的第一,成了一名正经八百的举会元,虽无‘出身’,但却已经有了做官的资格,明年更是会被州府举荐入京参考殿试,如能高中三甲,可就是实打实的进士同进士出身,前途可是一片大好。
而且此人面相俊朗,仪态非凡,在晋阳府中更是受到诸多‘待字闺中’的青睐,倒也算是一方名人。
许观举止大方地坐下,方才满面春风般笑出声来:“卓兄当真好记性,却是忘了我家就住在此地附近。”
卓青文神色赧然地想起来:“哈,文昌勿怪,你瞧我这记性,明明起先还刚刚见过许华道许伯父开堂审案,却真真没能想起来……记得去年还在州府衙门那边见过文昌与你父亲,那时文昌将将高中会元,揭榜时便是与你父亲一起过去的。”
许观笑问道:“卓兄今日见过我家高堂?”
卓青文苦笑道:“可不就是因为一时好奇心起,陪着我家青雅看了场热闹,谁知竟看出场人命官司来,后来便闹到了州府衙门,恰巧今日又是许伯父当值,便是许伯父负责了这件案子,后来青雅却因为我不许她出堂替人作证,这刻就跟我闹了别扭,也不知跑去了何处,我便只好独自一人寻了这间酒楼,打算在此等她回来。”
许观面带同情地道:“没想到通判家的千金小姐早已到了及笄之年,却还仍是这般喜欢耍小性子,想当年我可是被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好好捉弄了一通,到如今想起来,仍是犹有畏惧。”
卓青文苦恼道:“青雅如今年纪大了些,倒已经不像当年那般喜欢捉弄人,只是女儿家年纪一长,心事便会多了许多,我这做兄长的也就时常摸不透了,就比如说先前,她明明气恨着那人,我替那人说话,她还连着我也骂了,哪知这才多长一会时间,她又转了性子般开始埋怨起我不肯替那人出堂做证来,却也不想想,我父忝为晋阳通判,卓家在晋阳府里的身份何其特殊,哪能随意掺合到这些纷争中来。”
许观听得有些晕乎,不由笑道:“卓兄口中所说的那人,不知到底是何许人也,竟将你兄妹二人搞得这般纠结?”
卓青文叹息一声,正要答话,却突然感觉到一阵香风扑面袭来,再仔细看时,竟是自家小妹不知何时从哪里跑了出来,也不给人打个招呼,便一下子坐进了席中。
“哈哈哈,哥哥,你没继续看下去当真是可惜了,哥哥你走了之后,小妹又偷偷躲在人群里继续观看,本是想看那人挨上一顿板子的,谁知那人却果真如哥哥所言倒是有几分本事,不但自己免去了板子,还愣是将那许华道许老头唬得一愣一愣的……”
“咳……咳……”卓青文感觉自己额头上有些冷汗飘了下来,连忙跟自家那个一入席便唠叨个不停的小妹打着眼色,口中还刻意连连咳嗽了几声,但卓青雅却似毫无所觉,说的更加起劲:“那人简直就是个闷里骚的脾性,就跟先前在国公府门前一模一样,明明有恃无恐,却老爱装做胆战心惊,那许华道本是一个劲偏袒林家一方,却被他气得险些摔了桌子,到头来却还不能拿人家怎么样,与他家那许书愣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当真笑死小妹了,哈哈哈。”
“许兄……你也看见了。”卓青文吞了一口唾沫,面向长桌对面已然铁青了脸的许观,小心翼翼道:“我家小妹,近来就是这样……有些喜怒无常!”
卓青雅收起笑容,娇艳欲滴的小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咦,许家哥哥,你也在啊?!”
……
……
晴雯绕过小汾河,一路寻来,已经足有三遍,却依然毫无所获,心底的担忧便更加浓郁,连带着她身后一直陪伴着的赵莹莹,也是走出了一身香汗,却也一样徒劳无功。
两人重新回到与苏灿约定好见面的地点,却见苏灿早已在此地候着,隔着老远便跟两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这边也是一无所获,晴雯顿时大感失望,不由担忧道:“公子出门前还好端端的,为何却突然没了踪影?婢子猜想定是公子这些日子走了太多路,伤了身子,说不定突然就犯了剧痛,冷汗直流,倒在了路边?大小夫你说说看,会不会是这样?哎……婢子明明好好劝过他,偏偏他是个牛脾气,不肯听婢子的话。”
赵莹莹稍稍皱眉,思索道:“不应该呀,贵府林公子这病,奴家也诊治过几回了,他曾经受过重伤,那时便被伤寒入体,更伤了本身元气,练武之人因为长期透支,受伤后若是调理不及,很容易遭到这类反噬,林公子便是其中的典例。但多走路不应该是突然发病的病因,反而有利于固本培元才是。”
晴雯疑惑道:“婢子想起公子也曾说过跟小大夫一样的话来着,什么巩固病体,恢复性锻炼,乱七八糟的。”
“哦?”赵莹莹想了想道:“想来林公子久病成医,已然懂得了些医理,但奴家想来应该不是犯了病,大概是其他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晴雯依然担忧道:“可灿都将他们已经跑遍了全城却也没有找到人……”
赵莹莹凝神想了想,有些惊诧地道:“林公子是习武之人?莫不是在城里跟谁起了口角,动起手来?他如今可不能擅自跟人动手的啊,若是强行运力,定然会影响他的病况,说不定这眼看就要康复的病症也要就此落下个病根的。”
“啊!”晴雯不由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苏灿迎过来,劝慰道:“晴雯姐勿需过于担忧了,第一都的人都还继续在城里寻人,说不定过会就能找到。”
晴雯只好点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恰好这时有一名苏家府兵从外面返回来,奔到苏灿跟前,连连喘着气道:“都将,小的们将府城搜了好几遍也未发现人踪啊。”
苏灿沉下脸来,道:“没找着便继续找,你跑回来做什么?”
那府兵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地道:“小的就是想回来问问,林公子平日里是否喜欢流连那些个……青楼、画舫什么的,若是如此,小的们再搜个十遍也是白搭啊!”
苏灿还未开口,晴雯脸上就变了颜色:“我家公子,岂会去那等地方……”
苏灿怒喝一声道:“你个没事找事的货,林公子好歹是我们苏府的准姑爷,谁会放着大好的姻亲不顾,偏要去那等地方寻不自在?更何况还是个病人?林公子即便真的在府上呆得烦闷,最不济也只会去四处看看热闹,哪能钻到那里去!”
那府兵唯唯诺诺道:“是小的多了嘴了,小的还是再去寻吧。”
他一边转身,一边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道:“可今日府城里,似乎也没什么热闹可看啊,也不是个节庆,坊市那边又不是集日,除了州府衙门那边听人说好像是打起了人命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