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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呼也好,唏嘘也罢,但言之凿凿,掷地有声,就连高台那边的数位官人也被惊动,苏宏筹已经卓然站起,看向这边,眼中精芒颤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似乎是感觉到关注过来的目光已经足够,许观看似无意的看向林靖,开口问道:“在下许观,许文昌,不知这位公子是?”
林靖原本正稍有呆滞的立在原地,此时若还不知苏允儿心里到底是何种想法,自己岂不是有些太蠢?自己此刻,与那许观面对而立,不论是两者之间的外观气质,又或是身份学识,几乎是高下立判,明显苏允儿是想借这许观之手,点醒自己,看清差距,莫要再对她痴心妄想!
她大概是真的误会了自己……对那纸婚约起了心思?
林靖脑中,思绪纷飞。
昨夜他呆在苏允儿房中,并没有主动离去,大概苏允儿便已经心有不安,而今日她邀约他同来与会的举动,似乎也是一阵试探?偏偏他却又误会苏允儿是有什么目的,才满口答应下来,反而又让苏允儿不得不生起了怀疑,他为何丝毫不惧人言可畏的跟了过来?
当真是好混乱的因果关系。
林靖苦笑一声,脑子里瞬时已经泛起许多的念头,再看向苏允儿时,却又分明看出了她眼中的一丝歉意。
不对……苏允儿,原本不该是如此浅薄的女子才是,即便她真的误会了些什么,也不该用这等激进的手段!?
林靖想到这里,猛然抬头,完全没有理会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前的许大公子,反而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立时举头看往远处,恰恰看到苏宏筹也正看过来,一张老脸上喜怒不知,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
他猛然醒悟过来,顿时哭笑不得的看着苏宏筹,心中顿时泛起极为无辜且是又替人挨了飞刀的悲哀。
原来是……因为这只老狐狸!
苏允儿此女,当真是了不得,她从知道苏宏筹身在此间,到现在也没经历多长时间,却已经想出了这等手段,只不过一个眼神,竟已恰恰一举三得!
从苏宏筹昨夜叫林靖在她房中留下来开始,她心中便顿起了疑惑,却又碍于父女情面,不好直接去苏宏筹那里问询原因,但她心里又不愿就此妥协,便想出这个既不伤害父女感情,却又可以让苏宏筹知难而退的办法——父亲,女儿虽不知你如今到底是何想法,但林靖与那许观相比,一个在地,一个在天,满城的人都看着啊,你还会想要继续撮合我们吗?
同时,此举又可将林靖小小的敲打一番。
再则,想来那许观也是受害人之一,否则像她这般聪慧的女子,又怎会让这等尴尬的局面发生在众人眼前!明知道全城之人都对苏府的态度保持着猜疑,即便那许观本人都不敢主动过来见礼,要说他不知道林靖的身份,那自然是骗鬼都不信的,若是在不知苏允儿想法的情况下便贸然上前,他就不怕被当众冷拒,颜面扫地?
但恰在此时,苏允儿却投去一个略带鼓励的目光……
“这位公子?”许观静待许久,面上不由难堪,又再开口问向林靖,但眉眼中已经体现出一种沾沾自喜的神情,大约是被先前众人的议论所影响。
林靖此时心情极为糟糕,又怎会有心思理他,此人被当做了炮灰却犹不自知,分明有些脑残的样子,还以为是苏允儿在暗示他过来跟自己比较一番,刻下非但装作不知道林靖的身份,而且说话时刻意昂首挺胸,做出一副风度翩然的样子,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外人眼中看来,却是他在欺林靖身形肥硕,外貌不雅,有些刻意为之。
或许许观此人并非像林靖所想那般脑痴,否则又怎会连年夺得晋阳第一才俊的美名,但林靖却知每个发情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总是会失去些理智,变得极为喜欢表现自我,这是男人的共性,也算是通病,但却又令人无可厚非。
只不过,这般明显的敌意,却又似乎太让人觉得无脑了些。
许观连打两次招呼,林靖都不开口理会,自己原本准备了许久的说辞竟全部没能派上用场,不由心中大为愤恨,但他此刻自然便不愿再去惹人冷脸,倒是出乎林靖意料的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反而是先跟林靖抱拳一礼,而后才重新将目光转回到苏允儿那边。
咦?倒还算是有些脑子……林靖眼观此人这般举动,便不由高看了他几分,想来此人并不是真正的脑残货,肚子里总算装着些真东西,见自己不去理他,便不再要死要活的凑过来,总算还能知道此时周遭还有上百个三八群众正等着看好戏,此时自然不能遂了那些人的意。
但心里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想理他,林靖又怎会再去想这些无聊的东西。
他在苏允儿身边稍稍站了一会儿,便在许多人惊诧的目光中,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自然随性的走回包厢内,来到一直在旁边东张西望的王芷悦身边坐下,旁若无人的休憩起来。
两人这番冷枪擦冷火的举动,自然引来不知多少唏嘘兴叹声,而苏允儿在忙于应付许观的同时,还忍不住偷眼看了看林靖,眼中竟还带出一丝纯粹的欣赏来。
至少在她看来,林靖先前不论怎么与许观对答,都将毫无悬念的落入下风,但林靖却选择冷脸相待,虽是极为无礼,却也是很好的保护住了他自己。
没有了好戏可看,周遭便重新恢复到各种热闹的玩弄中,许观与苏允儿在一旁寒暄着,璇儿也贴着脸凑在跟前,反而是晴雯却担心林靖会因此而尴尬,极为乖巧的回到林靖身边,陪他说起小话。
过了一会儿,园子里有许多男女侍者四处走动起来,许多人手里捏着一大卷抄写好的才俊们所作诗文的纸张,开始在园子里一一派发,那许观见状,与苏允儿又说了些话,便告辞离去,毕竟那些纸张中会有他所作的诗文出现,他此刻再呆在此地便有些不太合适。
林靖给他行了个许久的注目礼,看出他临走时似乎想再看自己一眼,譬如丢给自己一副很有深意的眼神,那他的气场自然会愈见强大,但他却又极力忍耐住,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林靖便立时在他身上打上一个‘颇有城府’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