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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知是不是徐卫带兵在外的缘故,反正定戎知军衙“业糟。随时都有人进进出出,而且从这些人的穿戴来看,有军官,有佐吏,还有平民。街的情况就更『乱』了,一些有门路,消息灵通的,再加上有几个钱的人,早就拖家带口往长安去了。这些人临走之前,甚至不惜低价变卖家产,比如一栋楼,搭上后院,怎么着也得五六百贯吧?三百贯要不要?不行?一百贯房契拿走!
纸终究包不住火,到了七月中下旬,谣言满天飞!说是女真要准备进取关中平原了,宣抚司已经决定撤离长安,没人管咱们死活了。恐惧象瘟瘦一样在定戎和华州蔓知…
“张机宜!张机宜!”定戎军通判辛赞,追在张庆屁股后头,不住地唤着。这位兢兢业业的佐官看样子在外头跑了不短的时间,身上的官袍前胸后背者都被汗水浸透,额头上满是汗珠也顾不得去擦一下。
“唉,我说辛通判呐,又有何朝”张庆也好不到哪里处,满面疲倦之『色』,好似没有睡觉一般,嘴巴上起了两个大水泡,这人也跟着暴躁起来。
辛赞使劲吞了口唾沫,上气不接下气道:“昨晚,三源号被歹人闯入,掌柜的给殴成重伤,抢走了店面上所有的银钱。三天以来,这是第四起了,再”[]宋阀349
“直娘贼!起『乱』打劫,抓住就给他立地正法!”张庆把手里的有卷宗一扔,坐在椅上,切齿骂道。随即朝外头吼了一声:“去!让关西大营调一指挥的人马进城,再不震一震,怕是反了天了!”
辛赞见了他暴怒的模样,本来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只能吞下去。但事情委实太过严重,他思之再三,还是试探道:“张机宜,街市上谣言四起,的们知军衙门是不是出面辟谣?”
张庆一听到这话就头疼,那张本来黝黑的脸也给涨得通红。谣言?我他娘的现在都没搞明白哪句才是谣言!
一名身着戎装的小将疾步奔入堂中,抱拳一礼,大声道:“报!又有金军部队开到渭水南岸!上午向我河防部队挑衅!乘小舟下渭水,向北岸放箭!前头问,是否给予还击!”
张庆勃然大怒!整个人弹起来,象是要爆发了。但随即跌坐下去,挥挥手,示意那军官退下。
辛赞叫他烦躁的模样,本欲离开,可心里委实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金军真要打关中?”
“你问我?我问谁?”张庆不耐烦地喝道。辛赞骇了一跳,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刚出二堂,突然面前一黑,被什么东西撞了个正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嗨!”有人喝了一声,辛赞只感一股大力把他扯了起来。定睛一看,却是王彦王都总管。
王彦手里抱着头盔,绕过辛赞,到张庆跟前,脱口问道:“大帅还没有消息?”
张庆手肘柱在案上,撑着脑袋,摇了摇。王彦把头盔一扔骂道:“娘的!这是第四天了,连续增兵!我看呐,金狗就是要进犯关中!”
张庆忽地抬起头来:“两处大营都准备妥了吧?虽然没有明令下来,可咱们得时刻预备,别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彦点了点头,懒得回答了。廊延失陷,张深投降,闹得是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看这局鼻,日子难过了。
“器械都装了没有?尤其是都作院,大帅再三嘱咐,火器那东西开不得半点玩笑,既要防『潮』,又要防火,还不能晒着”张庆又问。
王彦象是也有些不耐烦了:“你就放心吧,都装车了!不过都作院的匠人还在日夜赶工。前天我还去视察了一遍,就那铁镝还是甚么东西,铸了两百条。那家伙,一炮放去,地都在抖!”
张庆不再多话了,金军于同州集结,不用说,肯定是欲图关中。咱们几万人马还扎在定戎,上头也没个准信,到底是往西转移,还是坚守此处,不得而知。唉,不管要撤要守,总得给个话吧,要守还好办些,万一要撤,你不能只管军队吧?这华州和定戎的百姓都眼巴巴望着呢。
网想到此处,听得外头一阵铿锵之声,行伍中人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铠甲兵器相撞所发出的声响。
张庆王彦两个抬头望去,只见一行披挂整齐的人跨进二堂。为首一个,脸庞削瘦,鼻粱高,鼻头弯,神情阴鸷,随时都是一副吃人相,不是杜飞虎是谁?
看到他,张王两个心头都是一颤!不约而同站起身来,迎上前去。
“张机宜,王总管!”杜飞虎抱拳一礼。[]宋阀349
两人匆忙还个礼,王彦『性』急,直接问道:“大帅有何命令?”
杜飞虎还没回答,张庆反应快些,制止了他,随即朝还在二堂办公的一些佐使道:“你们且下去。”
杜飞虎见状,也让随行的卫士退出,并掩上房门。这才道:“昨日,宣抚相公承坛拜将,拜大帅为左骁卫上将军,充“权永兴军路经略安抚司公事”知京兆府,已决意坚守长安!”
王彦一听,往右手往左掌心里就是一拳:“好!旁人走不打紧,我们陕华帅司还有五万余马步军,野战顶不住,守城还怕他么!早该如此了!”
杜飞虎仍旧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已经探到消息,河东李植带大军经蒲津浮桥进入同州。”
一语惊满堂,张庆王彦两个对视一眼,心里想的事情恐怕都一样。难怪连续几天对岸都在增兵,原来李植也赶过来了!这么说来,他已经把河东肃清了?
“大帅钧旨,定戎华州两地的部队,立即往长安集结。并以华州知州和定戎知军的名义发出布告,让百姓转移。大帅特意嘱咐,百姓先撤,军队随后。不管人手再紧。一定要安排专人引导百姓,切莫慌『乱』。”杜飞虎说道。
张庆心里一沉,这事情可不简单呐,这么大的阵仗,但愿隔着一条渭水的金军不会发现才好。儿二到长安,路平地,咱们留守部队可没有骑兵去※
就在他们谈话的二堂后面,是知军的私宅。自从徐四徐九出征以后,张九月和徐王氏相依为伴。当武臣的家眷不容易,时常分别,提心吊胆那是家常便饭。好在,徐王氏嫁给徐胜多年,早已经习惯。而张九月本身就出生于军旅家庭。
自前些日子张庆专门来知会了以后,张九月和徐王氏就已经收拾细软。如今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只等消息。
房中,张九月和徐王氏两个都坐在床边,徐胜的次子趴在桌子上玩茶具,幼女还在母亲怀里,似已睡熟。徐王氏一边轻轻拍着幼儿,一边小声对弟妹道:“延安让女真人占了去,当初在公公麾下作统制那张深投了降,这世道也不知要『乱』到什么时候。”“有四哥和我家官人在,定能阻住金贼。”张九月宽慰嫂嫂道。
“说来也怪,陕西几路兵强马壮,怎么就打不过女真人?六路帅臣,咱们徐家为何总是冲在前头?”虽说『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可连徐王氏对这事都感觉不满了。
“此等军事大事,哪是我们『妇』人家能懂的?”张九月笑了笑,伸过头去,看看嫂嫂怀里的小侄女,一脸的羡慕。
徐王氏见她这模样,心里不忍,腾出一只手来抓住她手腕道:“弟妹,倒是苦了你了。”
“哪里苦了?有个人可以念着,总归有盼头。”张九月笑道。
“那你们成婚不久,等你有了娃,到我这年纪,也就不想了。”徐王氏取笑道。
两她姓正说笑着,便听得外头仆『妇』叫道:“娘子,张大人求见。”
“哦,请他在厅里奉茶,这就去。”张九月答道。
“张大人说,请两位娘子都去。”仆『妇』又补充道。
听到这话,两人心里都格登一声,出了什么事?还让我们都去?当下不敢迟疑,徐王底顺便将女儿放在弟妹床上,又嘱咐儿子看好妹妹,便与张九月一道出了房门。
那花厅上,张庆根本没心思喝茶,在厅中回来踱步,很是焦急。听到背后脚步声,转头见张九月和徐王氏两个出来,脸上神情都颇紧张。赶紧上得前去,躬身一拜:“见过两位夫人。”
“不必多礼,何事?”徐妾氏冉道。[]宋阀349
“大帅和副帅已经派杜飞虎回定戎,这便要接两位夫人去长安。车已经在偏门备好,请夫人立即启程。”张庆沉声说道。
“那行装?”徐王氏指着后面问道。
“自有人搬运。”张庆答道。
作为“军属”最怕在丈夫征战在外的时候,有官员煞有其势地前来。听到是去长安,两个『妇』人方才放下心来。自去拖儿带女,按下不表。
再说这城里,张庆的办事效率也相当快。杜飞虎来了没多久,撤离的布告就已经张贴出去,为免引起恐慌,知军衙门的人手不够,还专门从营里调了一批,协助百姓。当然,协助是一方面,如果遇到那种连家里的水缸都想搬走的,也要坚决制止。
可老百姓毕竟不是军队,听到叫他们转移,当时就慌了。人们议论纷纷,是不是女真人打过渭河来了?这一慌,就赶紧回家收拾细软,把祖宗牌个也带上。最洒脱的,反倒是那些沿门乞讨的叫化子,反正光棍一条,家当就是手里的打狗棒和腰里破草绳。拖着没后跟的破鞋,晃晃悠悠出城门,不紧不慢往长安方向而去。咱得先走一步,两百多里地呢。万一走得慢,人都跑光了,问谁讨饭去?
就在城里『乱』哄哄一片之际,在陕华都作院里,气氛也不轻松。这是为军队生产装备的地方,原本就是部队守卫,可这会儿,又调来百十名兵士,把各个出口守得耗子都跑不进去。一名军中的指挥使,带着俩都头前来宣布撤离的命令。
那大门外,停着一溜的骡车驴车,收拾利索的军汉们正搬运着各『色』器械往车上装。每装完一车,便有两个人,一个拿封条,一个拿糨糊,贴了封之后,谁也不能再打开。
“胡指挥,这要千万小心,里头全是火器!千万记住,防晒,防『潮』,防剧烈碰撞!开不得玩笑!千万当心!”院使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出了差池。这新配方的火『药』威力极大,万一整炸了,死伤人事装备金贵啊。
“晓得!晓得!”那指挥使不耐烦地说道。说罢,又呼喝士卒道:“利索点!上头有令,两天之内运抵长安!延误了时间,我丢官,你们也得吃军棍!”
忙活大半天,所有装备和工具都已经装车完毕,贴上封条。那院使拿出清单,交到指挥使手上:“胡指挥。诸般兵器计五千四百七十一件,诸『色』火器一千七百四十件,火『药』三百单二桶,全部运完。如果数目不差,烦你盖个朱记。装备我就交给你了,要是丢了少了,可被…”
胡指挥脸皱成一团,不耐道:“聒噪!”又问部下问道“数目可对?”得到肯定答复后,拿出自己的朱记,往上面呵了几口气一盖,却因天热,那印泥早干了。心急之下,连吐几口唾沫在上头,又拿手抹开,才在清单上盖下。
完成了手续,胡指挥瞄着满院子灰头土脸的匠人,没好气道:“你等都是大帅的心肝,所以第一批撤。车也给各位备好了,诸位大官人,请吧!”
这话出口,都作院的官员们和工匠们才知道这厮之所以一直横眉愣眼跟吃了火『药』一般,敢情原因在这!嘿,谁叫你是当兵的?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你这种,谁拿把刀不能打仗啊?咱们可是手艺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技术,没办法,缺了咱们,你拿棍子去捅女真人?别急眼了,术业有专攻,你管打仗杀人,我管给你制作凶器,一个主犯,一个胁从,都不是外人!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