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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收复全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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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三十九章收复全陕

    建武二年十一月,川陕宣抚司召陕西制置司主要官员入蜀议事。

    制置使徐卫、参谋官吴玠、参议官刘子羽安置好陕西事务之后,即经兴元府入蜀。此番开会,徐处仁却没选在绵州,而且距离不远的梓州治下,『射』洪县。

    『射』洪置县于南北朝西魏时期,原名『射』江县,于北周改名为“『射』洪”,故称“西魏置县,北周正名”。此地乃开唐诗开河,被誉为“海内文宗”的唐代大诗人陈子昂故乡,又因境内山水秀丽,又产美酒,杜甫曾有诗云“『射』洪春酒寒仍绿”,因此号称“山水唐城,诗酒之乡”。

    『射』洪就在绵州之南,徐处仁选在这里开会,类似于后世的“边开会,边疗养,边游玩”,由此也可以看出,陕西局势的持续好转。[]宋阀539

    在县城郊外,涪江之滨,有一山,名唤“金华山”,即陈子昂少年时读书之地,山上有“古读书台”,被视为本地名胜。现在,这座金华山,因为川陕军政要员的云集而蓬荜生辉。

    “诸位长官请看,这山上道观,建于梁天监天间,有玉皇殿,三清殿等,已历六百余年。经此往后山,便是陈伯玉读书台。”『射』洪知县在前引路,殷勤地介绍。

    徐卫突然笑道:“周知县,我听说当年陈子昂被『射』洪县令段简冤害于狱中。后段简遭了报应,暴毙而亡。死后,尸遭雷击,化为一块顽石。百姓痛恨其作为,便使器械猛击。谁知这一击,恶臭熏天,遂名‘臭石’,有这事么?”

    那周知县闻言一惊,欣喜道:“制置相公竟也知道这段传说?不错,确有其事,至今,臭石仍摆放在读书台上。稍后,相公便可一观。”

    徐处仁笑问道:“制置相公好雅兴,这『射』洪旧事,你是如何得知?”

    “哈哈,他名子昂,我字子昂,都是子昂,自然关心一些,胡『乱』听来的。”徐卫大笑。

    众官一片笑声,但见那金华山上,古柏参天,道观森严,不时有道士行走于密林小径之中,恍如世外桃源。让这些公务缠身的大员们一时竟忘了世俗之烦恼,醉心于山水之中。

    但他们毕竟是来开会的,在浏览于陈子昂读书台,缅怀了先贤之后,便在读书台上设席议事。宣抚司的卫队以及『射』洪的衙役把住各处,闲人勿扰。

    那读书台上回廊之内,川陕要员安坐,徐处仁坐了主位,宣抚副使王庶紧挨着,宣抚判官徐良和徐卫相对,其余的各依官阶落座。

    “此番召集诸位同僚到『射』洪来,一是许久未见,大家聚一聚。二是这几年间,陕西局势变化不小,我们政军两司也应该详细讨论今后走向。另外还有一事,可能陕西诸位还不知道。”徐处仁朗声开场道。

    刘子羽从前在宣抚司勾当,因此熟悉,遂问道:“哦,不知何事?”

    徐处仁抿口茶,啧了一声,叹道:“日前,荆湖宣抚使何灌遣人来知会,说是襄汉又开战了。”

    陕西三位要员都感意外,这才罢兵多久?怎么又打?女真人还真不让咱们消停一会

    “何宣抚说,观敌动向,似乎是必欲取襄汉而后快。诸位,对此事有何看法?”宣抚判官徐良问道。

    吴玠闻言沉『吟』道:“按理说,上次金人在陕西吃了大亏,龟缩于鄜延一路。对方应该集重兵再犯才是,然如今不攻陕西,却转往襄汉,是不是其战略出现了变化?”

    徐良在东京呆了不少时间,那里距离襄阳不算太远,因此他对襄汉地区有所了解。听吴玠如此说,赞同道:“有道理襄汉西接秦蜀,东瞰吴越,进可出击中原,退可掩卫湖广,更兼汉水经其境,控制汉水,则有沿江之势。金人避开陕西,恐怕还真是对策略作出了修改。”

    “从完颜娄宿引军犯陕西算起,西军与金军在陕西大小几十战,双方损失都不小。但我们耗得起,金军就不一定。因此,放弃陕西,转攻襄汉,这也是说得过去。”刘子羽分析道。

    徐处仁听了一阵,见徐九不发言,遂问道:“徐制置,你以为呢?”

    徐卫遍视众人,面带三分笑:“诸位,这对大宋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放在陕西,无疑是个机会。”[]宋阀539

    宣抚副使王庶,也算是徐卫的老长官了,闻言问道:“哦,子昂,这从何说起?”

    徐卫喝了口茶,润了润嗓,正『色』道:“适才徐判说了,襄汉地区战略意义重大,金人转攻此处,我军必奋起反抗。如今,何宣抚镇荆湖,折彦质镇江西,这两人都是精通军旅,极富韬略之辈。再者,襄汉之重,关乎行在安危,朝廷也必然鼎力支持。女真人想并吞襄汉绝非易事,在下大胆预测,襄汉战区,必定有一段长时间的拉锯战”

    吴玠目光闪动,沉声道:“制置相公所言极是金人志在必得,我军不容有失,襄汉之争夺,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见分晓的。”

    “嗯,金人把力量集中到襄汉,就无法兼顾陕西……”

    徐卫刚说到这里,徐良就打断了他:“不对,且不说鄜延还在金人手里,韩常也苦心经营。便是那河中府,金人就屯积了大军,这不就是在防备陕西么?”

    “没错,韩常在鄜延苦心经营,四处设防,河中府也集结了金军精锐。但首先,眼目下,陕西局势已经有利于我。关中平原大半在我军手上,北面刘光世又据着保安军,时刻威胁延安。韩常不久前发兵攻保安,也是铩羽而归。现在陕西的金军,倒不敢说它是瓮中之鳖,但绝对是日薄西山。”

    “反倒是河中府的金军威胁较大。他们扎在那里,守护蒲津关和浮桥,联通陕西与河东。进可攻,退可守,金人之所以放心地去打襄汉,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徐卫坦承道。

    徐处仁仔细地听着,此时问道:“那你说的机会何在?”

    徐卫点点头:“机会当然有。一直以来,陕西的金军,从来作不到自给自足,必须依靠河东补给。是也不是?”

    “这是当然,陕西号称八百里秦川天府之国,但真正富饶的,也就是关中平原。其他地方,都是贫瘠山区,自顾且不济,哪里供应得了军需?”王庶赞同道。

    徐卫频频点头:“王宣抚说得极是,既然要靠河东补给,那么维护河东稳定,就应该是女真人必须作的。”

    听到这里,在场多位官员都笑了。因为他们都知道,河东并不稳定。自李植叛国,盘踞河东以来,局势就一直不稳。河东义军虽然遭到李军和金军联合围剿,陷入低『潮』,但一直没被连根拔掉,太行山里就有多股义军,结寨与李植对抗。等到后来高世由称帝,在两河境内倒行逆行,横征暴敛,搞得民怨沸腾,动『乱』四起。

    “高李二逆搅『乱』在前,两河已不太平,如今女真人废伪朝,直接管辖两河之地。诸位难道认为他们真干得了这事?”徐卫问道。

    王庶随后接口道:“听说,金国皇帝锐意改革,效仿汉制,也置三省,设宰相,学习我们这一套制度……”

    徐处仁闻言大笑:“哈哈子尚兄,我们这一套,是祖先『摸』索了几千年才形成的。想那北夷,起于山林之间,之前过得还是茹『毛』饮血的日子,短短时间,它能学到几分?徐制置的意思,本相明白,这新旧交替之际,本来就最容易产生『乱』源,更何况女真人直接管辖地方,势必引起各种矛盾。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徐卫拱手道:“宣抚相公之言,切中要害。不错,鄜延和河中的金军,都要靠河东补给。河东如果不稳,将直接影响到他们。我方如果再从中周旋,搅浑这一滩水,想必金军的日子更难过。”

    徐处仁接过话茬:“有理,趁金军转兵襄汉之际,我们川陕两地励精图治,积蓄力量。待时有变,复全陕之期,不远矣。”他说这话时,眉飞『色』舞,难掩欣喜。也不奇怪,陕西先后有李纲徐绍两位重臣坐镇经营,都企图光复全陕,打过黄河去。但他们都没作到,如果在我徐处仁手里,完成收复陕西,进兵河东的大业,莫说什么大功一件,更是名垂青史的事迹

    在『射』洪召开的这次会议,川陕宣抚处置司定下了收复全陕的策略。陕西方面,当然是徐卫全权负责,除了让西军厉兵秣马以外,永兴这个前沿必须稳固好。其次,自从当年虎儿军从河东撤走之后,官府与河东义军就逐渐失去了联系。现在,局势好转,应该联络河东豪杰,共襄盛举。这事,当然也得徐卫负责,谁叫他当年曾是河东义军总管?

    至于四川,什么也不用干,狠命地屯积钱粮就是。打仗就是烧钱耗粮,没有雄厚的本钱,谁也玩不起这个昂贵的游戏。

    徐卫回到秦州以后,就征召了军中出身河东义军的几名军官,命他们潜入河东,联络各方豪杰,『摸』查情况,及速回报。而后,又召集了环庆帅刘光世、泾原帅徐原、熙河帅姚平仲、永兴帅杨彦至秦州召开军事会议,传达宣抚处置司的会议纪要,命令西军勤修战备,以待时机。这其中,泾原经略安抚使徐原,因病不能前来,派其次子徐成作为代表,出席军事会议。

    秦州城,徐府。

    秦州城里的居民,几乎都知道徐大帅的府邸。但凡经过这个地方,百姓总要带着敬意地朝里望一眼,因为他们知道住在里头的人,正在保他们平安。[]宋阀539

    一名壮年官人,身着簇新的绯红官袍,顶着幞头,扎着金带,骑匹高头大白马,引数名军士,押着一车来到徐府门前。这人三十多岁,体态魁梧,气度不凡,一张方脸上,轮廓分明,顾盼之间,威风尽显。不是旁人,正是泾原小帅,徐成。

    此前,他受叔父派遣,往杭州行在献俘。受到了天子接见,并特授正五品“观察使”,穿上了大红官袍。要知道,徐成虽然战功还算不少,但以他的资历,如果不是沾了这次赴行在献俘的光,想作到“观察使”,恐怕还要熬上几年。再者,观察使虽是个虚衔,但根本朝廷制度,观察使是武臣准备升迁之前的寄禄官,按字面意思都不难理解,类似于后世的提拔干部之前,考察考察。

    此外,徐成能受到天子超擢,固然因为赴行在献俘,皇帝总要按惯例升个官,赏点钱物。但更重要的,则是因为他九叔的一道奏章。其实这道奏章,也不是给皇帝看的,而是给正在执政的徐家大家长,徐绍。

    “把车卸下来。”徐成下马之后,吩咐了一声,即投府门而去。

    那门子认得徐成,赶紧迎上前来作揖道:“官人许久不见了。”

    “嗯,叔父在府中么?”徐成点头道。

    “方才回来,与官人前后脚。”门子笑道。

    “好,这车东西你收下,是我父给叔父的一点心意。”徐成说罢,拔退就往里去。

    他是泾原小帅,又是徐卫的侄儿,再加上今天穿得这么气派,那府里的仆『妇』下人们见到都啧啧称奇。问叔父何在,都说在后园里头,和姑娘戏耍呢。

    当下,便投后园去。徐卫这处宅子,是自置的产业,不算宏伟,也不精致,但前堂后院,左右两厢,加个园子,也有几十间。徐成穿行其中,不一阵至园子里,四周立有木栅,里头本种些瓜果,如今岁末,多有凋枯。

    此时,徐成正把着女儿的手,扯开一张弓,搭了一枝箭,瞄着前方的箭靶。徐成一见,便停下脚步,不敢打扰。

    但听一声弦响,那箭嗖一声直飞出去,虽没中红心,却也已上了靶。徐嫣见状,嚷了起来:“再来再来,定是这弓不好”

    徐成这才走上前去,笑道:“弓不好?我来试试。”

    两父女回头一看,徐卫问道:“几时来的?”

    徐成给叔父行个礼,答道:“刚来片刻,正看到这一箭。”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