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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王承恩决不会就此满足,朱由检为什么拉下脸要李景提前交银子,实在是因为手里太空,这段时间又被逼到了鸡架上面。要是没钱,下面的将士就不愿出力,或者就是用力过猛,没钱自己想法子解决,直接从地方拿取。
那老百姓就又要倒霉了,流寇来抢也就算了,毕竟流寇就是干这个的,是专业抢劫犯,被抢了只能捏鼻子认了。
但是官兵开抢性质就不同了,你是来帮我们打流寇的还是跟流寇同流合污?不让我们活,就跟你动刀子玩命儿,那就又逼出一批造反的人出来。
王承恩知道,官兵这样的事情可没少干,这几年边军不是哗变,就是加入到流寇大军,归根结底就是没钱。
没钱的官军动手开抢,抢完以后知道犯了死罪,直接就加入到流寇的阵营,于是流寇的实力越来越大。
原本流寇只是一群只会拿锄头种地的农民,看着声势很大,其实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流寇取得的大胜,一般都是几千人对付百十来个官军,有的甚至都不能称其为官军,一些县城有的只有一个百户所,或者只有一群衙役捕快,几千人一拥而上,自然轻易拿下,但是一旦对上正规军,流寇就抓瞎了。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打仗,所以几千官军就可以把几万甚至十几万流寇打得到处乱跑。
但是有了这些叛逃的官军加入以后就不同了,这些职业玩刀动枪的人加入以后,原本只是农民的流寇自然要跟官军学打架砍人的本事,于是流寇整体作战能力就得到大幅提高,于是官军围剿便开始越来越吃力,甚至直接就不是对手。
出现这种情况最大的原因就是朝廷没钱给士兵发饷,朱由检自然也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此这次河北的流寇复起,他才着急筹措军饷。
琢磨了一会儿,王承恩忽道:“李将军,景记商号是你的产业,京城商号的大掌柜马五必是将军的亲信,想来马五兄弟曾经跟将军提起过王某。”
李景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否认的,如果他说马五从来没跟自己提起过认识王承恩,那简直就是低估王承恩的智商。
王承恩不会不了解自己御下的手段,要是马五敢隐瞒跟王承恩认识这样的大事,李景怎能如此重用于他?
见李景点头不语,王承恩叹了口气,心道,这就找回来了,刚才我不提他在运城接待我不符合规矩,他现在也不接我这茬儿。
苦笑了一下,王承恩接道:“李将军,我估计马五兄弟也跟你说起过我俩的关系吧?”
李景依然笑着点头。
王承恩摇摇头,指了指李景苦笑道:“我跟马五是兄弟论交,京城的景记商号没人敢染指王某也算出过一份力。”
见王承恩说到这个地步,李景再也不好装傻充愣,对王承恩抱了抱拳道:“多谢王公公大力相助,五哥确实跟我提起过王公公所做之事。”
王承恩摆了摆手道:“李将军客气了,王某提起马五兄弟并无他意,只是想请将军看在马五的面子上,让王某交了这次的差事。”
李景叹了口气道:“王公公这么说,李某岂能推脱?不过五十万两银子确实有些多!李某一时也拿不出来。我知道这么说公公可能不信,这样吧,反正王公公也不是马上就走,这几日我就带王公公到平阳府各处看看,王公公看过之后便知李某为何不肯垫付这笔银子了。”
王承恩点点头,对李景他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李景做事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李景现在跟他这么说已经十分婉转了,想来现在平阳府各处花钱的地方太多,李景的银子也打不开点儿了。
这时,旁边周衡臣接口道:“王公公,其实平阳府能有现在这个局面,全靠李将军一力扶持,前些日子我算了一下,这一年半的时间,平阳府现在欠李将军至少有两百万两银子。本来我打算用平阳府的赋税还这笔账,不过李将军说了,现在各处都要用钱,这笔钱不用急着还。”
王承恩微微颔首,心道,连你们这些官员的俸禄恐怕都是李景出钱,按照李景给士兵的军饷,你们这些人的俸禄想来不低,再加上下面的低级官员,估计一年至少也要十几甚至几十万两银子。平阳府各地这一年间大兴水利,想来所有的花费也都是李景垫付的,要是连军饷那一块也算上的话,恐怕二百万是远远不够的。
李景摆摆手说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李某并不计较,只要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就算李某把全部的家当就扔进去,李某也毫不介意。”
王承恩听了不禁汗颜,朱由检要这笔钱是用来给士兵发饷,让他们去打流寇,实际上在剿灭流寇的过程中,很多流寇都投降了,这些投降的流寇并不能全部杀掉,投降的流寇同样还要花钱安置。
而流寇原本都是良善之民,如果皇上早点筹措钱粮赈灾,百姓根本就不会造反,现在等于是花两份钱办一件事。
另外在流寇造反何人围剿的过程中,流寇所经各地的生产均遭到了严重破坏,朝廷由此损失的已经不是钱的问题。
李景在河南出现灾害的情况下,第一时间便带人带粮前往救灾,显然是很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
可是李景在救灾的过程中朱由检还对他疑忌,更有朝臣弹劾于他。由此看来,朱由检和朝廷那些大臣们跟李景的境界相差实在太远。
看看天色将晚,亲兵回报酒宴已经安排妥当,李景对王承恩摆了下手笑道:“王公公,你远来是客,李某略备薄酒,还请赏光喝一杯。”
王承恩笑道:“听闻将军海量,王某怕是奉陪不起。”
李景摇摇头笑道:“什么海量!已经吃不消了!前年过年的时候,兄弟们在一起喝酒,所有人都没事儿,就我自己喝醉了。”
王承恩闻听不由愕然。
周衡臣叹了口气接道:“李将军喝酒原是海量,不过近两年实在太忙,身体消瘦的厉害,体力已经远远不及当年了,酒量自然下降。唉!我等都劝将军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操劳,可是根本劝不住,要是将军的身体累垮了,那可如何是好!王公公来了,帮我们劝劝将军吧!”
王承恩闻听仔细地看了看李景的面容,不禁大吃一惊,只见李景的眼角已现皱纹。
以李景的年纪,若非操劳过度,怎会这么早眼角就有皱纹?
轻轻叹了口气,王承恩说道:“李将军,你可要保重身体啊!咱大明的江山就指望你了!你要是累倒了,还有谁能收拾眼下破败的局面!”
李景摆摆手笑道:“无妨,我的身体没事儿,你别听衡臣咋咋忽忽的。眼下我还年轻,趁着年轻我多干一些,等我老了,干不动了,自然也就不干了。”
听了李景的话,王承恩的眼角忽然有些湿润。
这个人做事手腕强硬,但是为人却朴实无华,想来平阳府的人都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倾倒,因此才尽心尽意地做事,大明哪里还有第二个这样的人?
叹了口气,王承恩道:“李将军,无论如何,你也得保重身体。待王某回京,定要在皇上面前一力保举于你。”
摆摆手,李景笑道:“王公公,保举的事情就免了吧!我也不瞒你,虽然我没有见过皇上,但是皇上的性格为人我还是比较清楚的,你若是保举于我,只怕你自身都难保。”
王承恩闻听默然,对朱由检的性格他比李景更清楚,刚才一时心情激动,说了过格的话,正自后悔呢,不想李景竟然直接就给他解了围。虽然李景说话殊不客气,但王承恩对李景的为人不禁更加佩服。
说话间众人来到客厅,李景招呼众人就座,然后和周衡臣两人分坐在王承恩的左右。
待众人坐定,李景举起酒杯对王承恩笑道:“王公公,李某这里没有宫中那么多好吃的,你凑合着对付一顿吧!”
王承恩看了看酒席,虽然不像李景说的那么简陋,但是跟李景的身份和财富相比,这些菜确实是非常的简单了。
默默点了点头,生活简朴这一点李景跟朱由检倒是非常相像,不过朱由检是被逼无奈才节俭,而李景则是主动节俭。
王承恩端起酒杯向李景举了举笑道:“宫里的条件也不大好,这些菜已经很丰盛了。来,王某敬李将军一杯!”
李景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旁边有人急忙给二人的酒杯倒满。
端起酒杯李景笑道:“王公公,五哥曾对我说,小号在京城的生意多蒙公公照顾,李某在此多谢了。”
说罢又饮了一杯,王承恩笑了笑,也举杯饮尽,然后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李景笑了笑道:“冲你和五哥的交情,这次李某自然不会让王公公空手而回,回头我给公公开张二十万两的兑票,你拿着兑票找五哥取钱。剩下的过两个月,我让五哥给你送去,公公觉得如何?”王承恩大喜,举起酒杯说道:“多谢李将军,王某敬李将军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