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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诏灭了张献忠以后,缴获了大量的钱财和粮食,由于曹文诏所部皆是骑兵,押运这么多粮食返回着实有些不便,正好这两年江浙一带也开始出现灾情,于是曹文诏便在返回的途中沿路放粮,救济灾民。
对曹文诏此举李景大为赞赏,认为曹文诏考虑问题深远,实不负名将之名。
李景很清楚曹文诏这么做的目的何在,这可不光是赈济灾民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为了赈济灾民,恐怕倒给曹文诏钱他都不会干,曹文诏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收买人心,为李景收买人心。
虽然连皇上都要卖李景三分面子,但是李景的名字在大明并不响亮,可能都比不过流寇的首脑有名。
知道李景的人基本上都在山西和河南这两个省,要是再具体一点的话,应该是山西的平阳府和大同再加上陵川,在河南则是开封府,彰德府和河南府。
出了这两个省,恐怕没人知道李景是老几。
而曹文诏不同,曹文诏转战西北中原各地,屡破流寇,大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尤其在斩杀了张献忠以后,曹文诏的名字可谓家喻户晓,十个李景怕也比不过曹文诏的名头响亮。
现在曹文诏在江浙一带救济灾民,以后只要站出来告诉这些地方的人,李景是我的老大,我是奉老大的命令干的这件事,老百姓马上就会拥护李景,这样宣传其实比李景亲自出面还要有效的多。
这就是为什么李景说曹文诏是名将的原因。
真正的名将考虑的并不仅仅是战术层面的东西,他们更多考虑的是战略方面的。
比如说霍去病,霍去病只率千余骑就敢直驱单于王庭,那一仗就是从战略层面考虑的,只此一仗,便令匈奴心胆俱寒,再也不敢正撄大汉铁骑之锋。
霍去病的做法是典型的以战术手段达到战略目的。
曹文诏的做法则是典型的以政治手段达到战略目的。
两人的做法不一样,但是目的是一样的。
因此两人都无愧于名将之名。
听闻曹文诏回来,李景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见李景亲迎出来,曹文诏急忙躬身行礼。
李景伸手把住曹文诏的双臂,将曹文诏扶起,然后大笑道:“哈哈哈,文诏兄,洪承畴夸你世之良将,天下无双,果然名下无虚。”
曹文诏微笑道:“若无大帅事先布局,文诏哪里能建此奇功?”
李景摇摇头笑道:“我说的可不是文诏兄灭张献忠的事,张献忠如何能跟文诏兄相提并论?全歼他算得了什么奇功?我说的是你此后赈灾之举。”
曹文诏笑道:“文诏追随大帅也有几年了,若是不了解大帅的心思,那不是辜负了大帅的厚爱了么?”
李景用力照曹文诏胸前捶了一拳,然后笑道:“你就不用给我脸上贴金了,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不过我眼下可没有什么拿出手的东西奖赏你,只能请你喝酒。前儿个慎行又给我弄了几坛好酒,今天你回来,咱哥俩干他一坛。”
“哈哈哈,能得大帅请客喝酒,那可比什么奖赏都强。不过你只请我喝一坛,可未免有些小家子气。”曹文诏大笑道。
“那行,今天咱俩不醉无归。”李景微笑道。
曹文诏闻言笑道:“还是算了吧,大帅要是喝醉了,文诏怕是要挨骂了。”
李景摆摆手,笑道:“无妨,难得喝醉一回,就当给我放一天假,休息一下。”
曹文诏闻听,心中不由一酸,把着李景的手臂道:“大帅,您可要保重身体啊!咱们大明就指着大帅您了。”
轻轻拍了拍曹文诏的手背,李景微笑道:“光靠我一人可不行,主要还是靠大家。”
说着,李景忽然轻拍一下额头,然后笑道:“我可真是糊涂了,居然在门口跟文诏兄说了半天,失礼,失礼,来,快请进!”
曹文诏心中一暖,急忙伸手道:“大帅请!”
李景笑了笑携着曹文诏的手一起回到书房。
在书房坐定,曹文诏从怀中取出一个账簿递给李景道:“大帅,这是这次从张献忠那里缴获的清单,大帅请过目。”
李景接过,随手打开看了一眼,猛然一惊道:“这么多?”
曹文诏点点头,露出一脸佩服的表情:“张献忠这个狗日的真他妈能抢,光现银就抢了四十七万两,当时清点账目的时候,我还以为下面的人写错了呢。后来仔细一问才知道,这点银子根本算不了什么,要是把他抢的珠宝折算成银子,至少能有一百万两。”
李景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把张献忠消灭的原因,这个人杀戮实在太重,这次凤阳府一带不知又被他糟蹋成什么样子,唉!”
曹文诏闻听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凤阳府一带几成白地,当时我看到平阳府的情形,真后悔没有早点动手。”
李景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这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局着想。换做是我,也不会动手。”
曹文诏默默点了点头,不过想起凤阳府的景象,心里终是有些不好受。
过了良久,曹文诏忽然说道:“对了,我这次回来还带回来几个人。”
“几个人?什么人?”李景奇道。
曹文诏沉吟了一会儿道:“是大帅府里的人,我在苏州放粮时遇到的,当时他们正从人伢子手里买人。”
李景一愣:“我府里的人?跑苏州买人?”
曹文诏点点头道:“我当时还怕认错了,特意找了几名跟随过大帅的老兵辨认了一下,他们都说确是大帅府里的人无疑。后来我询问过那几个人,他们也承认是大帅府里的人,说是奉两位夫人之命,到苏州买丫鬟。”
“砰!”曹文诏话音刚落,李景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胡闹!我下过严令,任何人不得买卖人口,两位夫人怎么如此不懂事理,竟然带头犯我定下的规矩。小五!你到后宅把两位夫人叫来,我问问她们怎么回事!”
见李景动怒,曹文诏急忙起身道:“大帅息怒,且听文诏一言。”
李景摆摆手,示意曹文诏坐下:“文诏兄不必如此,有话但说无妨。”
曹文诏抱了抱拳道:“大帅,恕文诏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大帅的政令只在平阳府才好使,夫人没在平阳府买人,便不算违反大帅的规矩。”
李景摇摇头道:“文诏兄此言差矣,就算夫人没有违反我定下的规矩,可是她们带头到外地买人回来,别人看了岂不有样学样?那我定下的规矩岂不成了摆设?”
曹文诏笑了笑道:“大帅此言文诏不敢苟同,文诏有句话想请教大帅,希望大帅能为我解惑。”
“文诏兄请问。”李景说道。
“请问大帅,您说那些人家为何要把自己的儿女卖掉?”曹文诏问道。
李景皱了皱眉道:“那自是养活不起了才会卖儿卖女。”
曹文诏笑道:“平阳府在大帅的治理下,日子越来越好过,自然不用卖儿卖女,可别处呢?别处不知有多少活不下去的人家,他们不卖儿女,难道等着饿死?依我看,夫人把这些人家的孩子买来,其实是帮了这些人家。”
“这个……”李景一时沉吟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景忽然笑道:“文诏兄,你给我说实话,这次夫人买了多少人,都是什么样的人。”
曹文诏闻听,忽然转头看了看小五,然后方道:“实不相瞒,这次夫人买的人大多是孩子,而且以女孩儿居多,想来应该是丫鬟无疑,不过其中有个女孩儿,啧啧!大帅,老曹没啥学问,实在是形容不出那女孩儿的样貌,大帅最好还是亲眼看一看。”
“嗯?文诏兄,你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不是味儿呢?你这话的意思好像不像是告状啊?”李景疑惑道。
曹文诏苦笑道:“我原本就不是告夫人的状,大帅难道认为文诏是个多事之人?”
李景闻言,仔细地琢磨了一番曹文诏的话,别说,听着确实像是告状,但还真的不是告状。
结合曹文诏最后的话,李景突然明白曹文诏的用意。
曹文诏定是看到那个女孩儿漂亮,于是就动了心思,或者曹文诏打算弄来送给自己,不想对方竟是自己府里的人,曹文诏这才没敢下手。
不过曹文诏终究有些不死心,因此亲自把自己府里的人带回来,想来曹文诏定是认为一旦被两位夫人看到那个女孩儿,便不会让自己看到,因此便先通知自己。
想明此节,李景狠狠瞪了曹文诏一眼,然后苦笑道:“文诏兄,你看我可是个好色之徒。”
曹文诏急忙摇头:“大帅要是好色之徒,这世上便再无一个正人君子。”
李景摇摇头笑道:“你倒不用抬举于我,李某正人君子肯定是算不上的,不过对女色确实并不喜好,何况我不信这世上还有比两位夫人更漂亮的女人。”
曹文诏忙道:“有没有夫人漂亮曹某说了不算,大帅说了也不算,得您看了才知道。”
沈莹和朱徽媃二人曹文诏是见过的,但是曹文诏依然这么说,实际上就是说沈莹和朱徽媃不及那个女孩漂亮。李景相信曹文诏的眼光,曹文诏说沈莹和朱徽媃没有那个女孩儿漂亮,那肯定是没有那个女孩漂亮。一时间李景突然起了好奇之心,想看看曹文诏说的这个女孩儿到底生的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