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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郡王不但遇刺了,而且是在闹街遇刺的,当时目睹刺客行凶的不下百人,甚至还有倒霉的池鱼路人,就因为看了个热闹,就葬送了卿卿性命,过程之凶险,不少人都唏嘘,感慨安郡王命大。
如果安郡王没有戴太后赏赐的护心镜,他这会儿都在奈何桥排队喝孟婆汤了。
据一位当时被溅了一身血的受惊路人说,当时他正在路边摊喝绿豆汤,和人闲聊着八卦,聊得正是沐清柔摔了一跤,半身不遂的事,正替她惋惜着。
那边安郡王骑马路过,他走的不快,骑在油毛顺滑的骏马上,俊朗出尘,意气风发,惹得卖绿豆汤铺子老板的女儿频频张望,目露痴情,满面红晕。
路边摊不少人瞧见了,都打趣那小姑娘。
正笑着呢,那边有人喊惊马了。
他们爱看热闹,当时就出了路边摊,想看看马车会不会撞到人。
眼看就要撞到一位拿着拨浪鼓的孩童,安郡王当即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孩童抱了起来,眨眼睛,放在了地上,然后去追那发了疯的马车。
很快,他就跃上马车,抓住了缰绳,马车也渐渐的稳住了。
大家都高呼叫好,觉得安郡王干的漂亮。
然后,只见马车的车帘唰的一下先开,未见人,先瞧见了一把明晃晃透着冷冽寒气的匕首。
直接就朝安郡王的后背刺过去,当时他正望着前面,没有看见,还是路人惊呼一声,“小心啊!”
安郡王后知后觉。往旁边一躲,可是还是慢了一步,胳膊被匕首划伤了,当时就见了血。
随即马车炸开,就是这个马车炸开,让不少围观的百姓遭殃了,有被撞晕的。更有倒霉的被直接撞死了。
当时。情况危急,没有人顾得上,都看着那马车里跃出来的六名刺客。拿着凌冽寒刀,直直的对着安郡王。
安郡王也不是一个人,暗处还有两个暗卫守着,见此情形。都出来护着主子。
以三敌六,本来就吃亏了。加上安郡王受伤了,而且刺客的刀上,好像还带了毒,可见是真想要安郡王的命。
那六名黑衣刺客。都带着银色面具,在阳光的照射下,杀气毕露。
就这样。他们当街厮杀起来。
很快,安郡王就折损了一名暗卫。那名暗卫是为了救安郡王死的,他是给安郡王挡暗处射来的冷箭死的,一剑穿心,当即毙命。
另外一名暗卫死死的守护安郡王,六名刺客紧逼过来。
当时看的不少路人都屏住了呼吸,都觉得安郡王今儿是在劫难逃了。
不过好在,很快,巡城官兵就来了,虽然他们武艺一般,在武艺高强的暗卫手底下过不了两招,有些甚至一招就挂了,可好歹给安郡王争取了时间啊。
他翻身上马,骑马离开。
那六名刺客是坐马车来的,安郡王骑马走,他们只能用轻功追,当时闹街上,安郡王跑的不快,刺客也不好追。
可是刺客还有弓箭啊,而且似乎预料到安郡王会逃,早早的就瞄准了,那锋利的箭头,直接对着安郡王的胸口,箭羽带着肃杀之气,朝安郡王射去。
也是安郡王命大,注定要逃过一劫,他戴了护心镜,那箭矢被护心镜给弹开了。
那暗处放冷箭的暗卫,也被人兴国公府大少爷一觉踹了下来。
那暗卫死的有点惨,他摔下来,正好掉到安郡王的马蹄之下,安郡王想勒紧缰绳,结果没控制住,马儿一蹄子踩了下去,那暗卫双手往前一抓,然后就嗝屁了。
虽然死的惨,但是没人会同情他,他方才射箭杀人的时候,也没见他心软啊,死在安郡王马蹄之下,算是恶有恶报了。
兴国公府大少爷从马背上跃下来,他也随身带了两名暗卫,又和追过来的刺客周旋了会儿。
再然后,就来了大批的官兵了。
那六名刺客折损了一名,还有一个被砍掉了一支胳膊,血流了一地,但是没死。
那四名刺客走之前,脚一踢,就将地上的刀踢飞,直接朝倒地的刺客飞去,刺客当时就咽气了,眼睛还睁着,明显的写着死不瞑目啊。
一起来刺杀安郡王,没死在安郡王的人手里,却被同伴给杀死,估计心都凉了。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那刺客伤的那么重,逃不了了,不被杀了,肯定会被俘虏,他们杀他,也是怕他受不住酷刑,到时候泄密。
刺客逃了,安郡王这才扛不住了,苍白着脸色,直接晕了。
兴国公府大少爷赶紧将他带走了,暗卫紧紧的护着他,走之前,还叮嘱官兵,全城搜捕刺客,凡抓到刺客者,赏黄金万两。
那些官兵领了吩咐,就去追刺客了。
再然后,街头巷尾就议论纷纷了,安王府被烧还没两天呢,没被烧死,现在又遇到了刺客,这安郡王也真是够倒霉的,是谁啊,这么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不过,安郡王逃过了火灾,方才晕倒时,嘴都发紫了,中毒不轻啊,也不知道毒性烈不烈,能不能解?
几乎所有人都存了这样的疑惑。
听楚北说完,绿儿就忍不住道,“安郡王会不会中毒而死啊?”
清韵听得两眼一翻,都说了是苦肉计了,怎么可能会死呢,要是死了,那真的是死不瞑目了,而且,都不用动脑子想吗,“安郡王在马车上就被刺客刺伤,中了毒了,如果毒能要他的命,那些刺客再刺杀他,那就是吃饱了撑着,有力气没处使了。”
绿儿脸一红,好像仔细想想,还真是。
然后。她就歪着脑袋了,十分不解道,“刺客真奇怪,既然在刀上抹了毒,为什么不用见血封喉的剧毒呢?”
只要划破安郡王的一点点皮肤,他就会死,多容易啊。
绿儿觉得那些刺客够笨的。刺杀安郡王。要不了他的命不说,还被全城搜捕,安郡王可是太后的心尖肉。就是借他们几双翅膀,只怕也逃不掉。
清韵端茶轻啜,她是笃定安郡王死不了的,她更好奇安郡王遇刺之后。宁太妃他们会出什么招。
刚喝了一口茶,外面。有丫鬟跑进来道,“王妃,太后让你赶快去安王府一趟。”
清韵一口茶卡在喉咙里,两眼上翻。怎么一有人中毒,就让她去啊,她不是谁都愿意救的好么!
可是太后传召。她不去就是抗旨不遵了,再想想当初宁太妃找她救沈侧妃她没去。结果沈侧妃死了,宁太妃还把过错怪罪到她头上,幸好后面知道沈侧妃是因为她在冰颜丸里下毒才死的,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怪她呢。
一想到这叫人十分不愉快的先例,清韵再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去安王府啊。
不过,她去不去,都不影响安郡王活命,去白捡一功劳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把茶盏放下,清韵就起身了。
楚北要陪她去,清韵就道,“你还是别去了吧,太后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看到你,加上安郡王受伤,不管是谁刺杀的,太后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镇南侯府和你。”
清韵说完,逸郡王就接口道,“说的没错,别人去,可能是探病,镇南侯和你去,在太后和兴国公眼里,那绝对是去幸灾乐祸的,你去是遭人嫌啊。”
楚北眉头紧锁。
看他那样子,清韵就忍不住想笑,她知道楚北是怕她被太后和宁太妃欺负,她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清韵是好心,怕楚北惹太后不快。
可到了安王府,见到太后,她就后悔没让楚北一起来了,因为太后冷了眉头问她,“宸王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清韵可没觉得太后是想看到楚北,明显是心情不好,把安郡王遇刺一事,归结到镇南侯府和楚北身上,借机找茬的,但清韵随机应变的本事,连皇上都夸赞的,这么点小事,又怎么能为难的了她呢?
在心底默默的跟逸郡王赔礼,然后再盈盈福身,不急不躁道,“相公原是要和我一起来的,只是逸郡王还在王府,他闷得慌,听相公要来看安郡王,他也要来,只是他还躺在病榻上,来不了,相公拗不过他,只好陪他了,等安郡王好转了些,相公再来看他。”
逸郡王的性子,最爱凑热闹,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他是病的下不来床,不然早来安王府了。
而且大家都能想到他会说什么话,“哈,命挺大的呀,居然没死,看来伤的不重啊。”
然后,拿手去戳安郡王的伤口,这绝对是逸郡王干的出来的事。
是以,清韵的话,太后并没有怀疑。
屋子里,除了太后之外,皇上也在,还有宁太妃和兴国公。
皇上看着清韵,他眉头皱着,带了些探究和审视,他派了暗卫守在宁王府,宁太妃借着若瑶郡主的名义找她的事,他知道。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清韵说了什么话,把宁太妃气着了,匆匆忙就出了宁王府,去找兴国公。
还有安郡王遇刺一事,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是谁要杀安郡王,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他怎么有预感要出大事了,大到他都无法控制。
而这一切,都跟她有脱不了的干系。
皇上习惯了掌控一些,哪怕他头顶上还压着个太后,时不时的冒出来压他一下,可他能心中明了,可安郡王遇刺一事,他是一点都不知情。
这样的感觉,不好受。
清韵知道皇上在看她,她以为皇上怀疑是她派暗卫刺杀安郡王的,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就是想,也没有暗卫可以使唤好么,还那么多个!
她抬眸,望着太后,问道,“太后……?”
话还没有问出来呢。那边有侍卫进来了。
兴国公就问道,“可抓到刺客了?”
侍卫摇头,然后道,“官兵一路追着刺客,到了西郊,然后就不见了,官兵寻着血迹找到一院子。但是不敢进去搜查。”
侍卫这么禀告。太后就怒了,“为何不敢搜查?!”
侍卫就道,“那是镇南侯府大老爷的别院。”
果然啊。这黑锅还是得镇南侯府背,清韵撇了下嘴,那边太后就愤怒的拍桌子了,“又是镇南侯府!”
拍完。就道,“给哀家去搜。违令者,杀无赦!”
皇上坐在一旁,他方才还皱着的眉头,这会儿皱的更紧了。
太后下令要杀无赦。侍卫有些不敢的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点头道,“一切照太后的吩咐办。”
侍卫这才领命,然后出去了。
清韵的话被打岔了。她站在一旁,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太后一下。
那边。太医出来了。
不等太医开口,太后就心急问道,“安郡王如何了?”
太医说话前,先擦拭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声音抖成筛子了,他道,“臣,臣医术浅薄,没,没能……”
话还没有说完,太后就发怒了,“没有的东西!除了会说这话,还能说什么?!”
太医赶紧望着清韵,语气笃定了不少,“宸王妃医术高超,她定能解了安郡王身上的毒。”
清韵赶紧道,“不是每一种毒,我都能解啊。”
万一解不了,她可承担不起太后的怒气。
宁太妃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就算能解,你也未必肯出手相救,郡王爷死了,你不正好称心如意了?”
清韵眼睛一缩,看着宁太妃,眸光冷的像是蒙了一层寒冰。
她说这话,如果她救不了安郡王,不是她没那个本事,而是她见死不救了。
看来,安郡王中的毒,她是真的没法救呢。
“我一定尽力,”清韵笑道。
太医赶紧请清韵进屋,太后和皇上他们都跟了进去。
等见到安郡王,清韵眉头紧锁了,他中的毒怎么跟上官清心的毒一模一样?
见清韵不动,太医就道,“宸王妃?”
清韵耸肩道,“安郡王的毒,和上官清心的一模一样。”
清韵语气笃定,不像之前两位太医,支支吾吾,觉得安郡王中的毒和上官清心有些相似,只是不敢断定。
“不能救吗?”皇上问道。
清韵摇头,“那天,上官清心来找我,我就没能救她,只是帮她拖延了三个时辰,她能活命,是北晋找到了解药。”
宁太妃就道,“你没有解药吗?”
清韵看着她,眸光轻闪了下,她再次看向安郡王,清冽的眸子,有一抹清润笑意。
看来,是有人知道她手里有解药,所以才故意中这种毒的啊。
她如果说没有解药,倒成了见死不救的把柄了。
清韵没有回答,只看着宁太妃,“太妃像是笃定我有解药一般?”
宁太妃眸底一慌,当然了,她不是对清韵慌,是太后。
她看了太后一眼,就把头低下了。
她和太后认识几十年了,又深得太后的信任,一个眼神,太后就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宸王府有她的眼线。
难怪方才太医说救不了安郡王,她就说宸王妃有办法,她只当清韵医术高超,却没想到她是知道清韵手里有解药。
不过有解药,她就安心了,太后也不想为难清韵。
她直接看向皇上。
皇上就问清韵了,“你有没有解药?”
清韵点头了,“北晋找到解药,当着我的面,喂给上官清心吃的,我向他们讨了一粒。”
“那快把解药拿来,”皇上就道。
清韵有些呲牙,转身要吩咐青莺去拿解药,还未说话呢。
那边一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道,“皇上,不好了,皇后中毒了!”
皇上脸色惊变。
太后脸色倒没变,但是眉头皱了下。
宁太妃站在一旁,眸底闪过一抹得意。
听丫鬟禀告皇后中毒了,皇上就要走,太后瞥了他一眼。问丫鬟道,“皇后中了什么毒,可严重?”
丫鬟就道,“太医说皇后中的毒好像和郡王爷的一样。”
一粒解药,却有两个人中毒了……
清韵再傻,也知道这一回中毒的目的何在了。
这是要她在皇后和安郡王中选一个啊。
安郡王既然敢中毒,自然有解药。不用担心。
他们很清楚。可是文武百官和太后不知道啊,太后不喜欢皇后,她救皇后。就是不顾安郡王的生死,不顾及她,哪怕最后安郡王没有死,在太后看来。那也只是安郡王命大,是阎王爷不收他。
清韵还在走神。宁太妃就推太后了,“太后,只有一粒解药……”
太后眼神冰冷,她望向皇上了。“皇上,只有一粒解药,你是要给安儿。还是给皇后?”
皇上站在一旁,脸色阴冷的可怕。
清韵觉得她好像想多了。他们不是在逼她做选择,而是在逼皇上做选择。
清韵撇头,见青莺还没走,她道,“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去拿解药啊!”
青莺点头一笑,就赶紧跑了。
青莺的笑,有些灿烂,在一屋子凝重表情面前,格外的刺眼。
宁太妃就被刺到了,她不悦道,“安郡王和皇后都中毒了,我们都心急如焚,宸王妃的丫鬟却一脸的很高兴,在高兴什么呢?”
清韵望着宁太妃,笑道,“太妃有所不知,我这丫鬟就是个小财迷,大约是觉得我卖药又能大挣一笔了,所以高兴吧。”
“大挣一笔?”宁太妃眼神冷了,“宸王妃真是够冷血的,安郡王和皇后都中毒了,你只有一粒药丸,难不成谁出价高,就卖给谁吗?!”
清韵望着宁太妃,好笑道,“谁说我只有一粒药丸了?”
宁太妃脸色僵硬。
皇上也望着她,“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清韵眉头低着,道,“皇上,我可没这么说,我说的是我向北晋讨要了一粒,我讨了一粒,不代表我就只有一粒啊,我闲着没事,把药丸溶解了,然后查出配置成分,多制了几粒,不但安郡王有,皇后也有,还有的多呢,丫鬟高兴是因为觉得刺客能杀安郡王,又能给皇后下毒,没准儿哪一天,给皇上您还有太后都下毒,这解药啊得买一颗放在身边才放心,所以我就又能大挣一笔了……”
皇上有些想吐血了。
他方才差点纠结死,结果到她这里,却成了大挣一笔,要不是她是他儿媳妇,皇上真的想将她吊起来打。
清韵一番话,说的皇上又是生气,又是高兴。
可是宁太妃脸上挂着笑,心里差点呕死。
一双眼睛,阴冷中透着狠辣,额头都有些青筋暴起了。
更让她生气的还在后面呢,等青莺拿了药丸来,清韵倒了一粒出来,道,“虽然安郡王的命很值钱,不过我不是狮子大开口的人,这一粒药丸,给我两万两就好了。”
宁太妃差点气晕过去。
她根本就不稀罕清韵的药!
可再不愿意,也得乖乖掏钱啊,难道要说安郡王有解药,不用买吗?
这不是耍太后和皇上玩吗?
清韵拿了银票,然后把剩下的解药都给皇上了,并跟随皇上一起进了宫。
太后没有走,安郡王虽然服了解药,但人还没有醒,她得看着他醒过来才安心。
彼时,天边晚霞绚烂。
服了解药,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安郡王唇瓣上的紫色就褪去了,太医诊脉断定毒已经解了。
宁太妃就劝太后道,“太后,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宫吧。”
太后看了眼窗外,问道,“刺客还没抓到吗?”
宁太妃摇头,“还没有。”
太后又留了一刻钟,然后才起身回宫。
看着夕阳下,安王府断壁残垣,太后的心有些刺疼。
刚走到安王府大门,侍卫就上前禀告了,“太后,那些刺客都死了,死在别院暗室里。”
“全死了?”宁太妃重复了一遍,然后惨笑道,“死无对证了,郡王爷是福大命大,不然就步他爹的后尘了……”
太后脸色阴的,就跟泼了墨的天空一般。
宁太妃望着太后,还要说话呢,太后凤袍一甩,就迈步走了。
太后坐上凤撵回宫。
那边兴国公出来,望着宁太妃,问道,“太后答应了?”
宁太妃摇头,“我还没开口,太后就走了。”
兴国公望着太后离开的方向,道,“方才太后对安儿的关心,你我该放心了,只是宸王妃,终究是心腹大患。”
宁太妃笑了,“你不要指望太后,太后就算真有那个狠心,也没有那份魄力,哪一回,不是我替她拿主意?”
这一回,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