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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辰颓然坐在龙椅上,目光再也不敢看向段沐嫣,原来这一切是真的?原来他错恨了紫烟这么多年,委屈了她这么多年,甚至连她的孩子都视若无睹这么多年!整个大殿死一样的沉静,所有人都被一种悲伤的气氛笼罩着,头顶的阴霾如何也挥之不去。
泪,无声的滑落,摔在地上破碎成无数光华璀璨的琉璃,心,在这一刻慢慢沉静,段沐嫣闪烁着晶莹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前方,分明是在看向段辰,可又似透过段辰望到很远的地方,在那里,母妃在微笑,皇兄在微笑,整个世界一片祥和。
“三公主……我卫良对不起你!”忏悔的声音嘶哑而出,卫良匍匐在段沐嫣脚下,老泪纵横,他何尝不知道梨妃是冤枉的,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回皇城将一切禀明皇上,以致于这接下来的一桩桩惨剧。无语,段沐嫣委身蹲下,氤氲着雾气的眸子含笑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没有对不起我,如果不是你,母妃永远也不会沉冤昭雪,沐嫣谢谢你!谢谢……”清越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感激,段沐嫣哽咽开口,双手将卫良扶起,继而转眸看向段辰。
“皇上,如今真相大白,沐嫣不求皇位,不求皇上可以赦免沐嫣种种罪行,只求皇上能将母妃的遗骸转葬在皇陵之内,她是大莫的贵妃,一生只爱一个男人,就算那个男人有多么误会甚至是讨厌她,她都从没后悔过,可她唯一后悔的,就是生下皇兄和沐嫣,沐嫣还记得,母妃病重卧床的时候,曾含泪拉着沐嫣的手,紧紧的攥着,她说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她,沐嫣也不会父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一般没人疼,没人爱!可是沐嫣从没有怪过母妃,因为沐嫣知道,母妃是清白的,从一开始就知道!就算天下人都不相信母妃,可沐嫣依旧坚信!今日,真相终于大白于世,沐嫣终是对得起母妃了……”哽咽的声音合着如小兽般的低泣,段沐嫣樱唇紧抿,字字句句清晰无比的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大殿上,有些人垂眸不语,有些人面露悲戚,更有些人已经开始掩面拭泪,龙椅上,段辰终究落了一滴帝王之泪,在李公公的搀扶下,段辰强撑着起来,混浊的目光里,透着无尽的愧疚和忏悔。
“平景三十六年春……朕下诏传位于大莫三公主,段沐嫣……钦此……”苍老的声音幽然响起,颤抖的双唇拼着所有的力气将这几个字说的铿锵有力。窦靖与朱许率先跪倒在地,虔诚叩首。
“臣窦靖叩见吾皇万岁!”
“臣朱许叩见吾皇万岁”紧接着,萧玉轩,卫良,齐虎,越来越多的文臣武将朝着段沐嫣跪拜,此起彼伏的回声震在每个人心底。直到段梓桐俯身叩拜的那一刻,整个大殿,就只有段星逸一脸感叹的站在那里,俊美的容颜依旧挂着满不经心的表情,只心底,却压抑无比。
“众卿平身!”段沐嫣强忍住心底的悲痛,淡然开口,举手投足间初显帝王之风。众人闻声起身,退至两侧。段沐嫣转眸看向早已将皇椅让出来的段辰,正欲开口,却被段辰拦了下来、。
“沐嫣,父皇欠你母妃的,欠你皇兄的,还有欠你的太多太多,如今父皇不指望你能原谅,但求你能让父皇带逸儿回御雄殿,有些事,父皇无法释怀,待自御雄殿出来,不管你如何处置逸儿,父皇都不会插手,如何?”低沉的声音,卑微的语气,段辰乞求般看向段沐嫣。
“既是父皇心愿,沐嫣自不会违背!”段沐嫣俯身施礼,原本以为恨那么深,纵然真相大白一刻,那抹刻在心底的痕迹也不会消失,可当看到段辰那苍老的容颜和满眼忏悔的帝王之泪时,所有的恨顺间烟消云散,或许这就是亲情,纵然段辰有千错万错,可他毕竟是自己的父皇,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谢谢你……”段辰紧抿双唇,微微颌首,眼中尽是感激,待段辰转身之时,段沐嫣的眸光下意识闪向段星逸,依旧是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却看不到一丝惊恐和愤怒,相反,却是出奇的平静和淡然,仿佛他早预料到会发生这一切一般。
无语,段星逸薄唇微抿出一个弧度,在离开金銮殿的一刻,眼底闪出一道精光,就算是大莫女皇又如何,既然被他沈寒笙爱上了,就算用尽手段,他都会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或许别人没有留意到,但段沐嫣却分明看到他眼底的笑意,一股莫外的心慌萦绕心头。
待段辰和段星逸离开,整个大殿再次平静下来,朱许有条不紊的向段沐嫣汇报殿外发生的一切,此刻,徐天舒与齐虎,盈娇蛾已然到位,文臣武将分致两侧,各个精神抖擞。
殿外,段辰吃力推开李公公。
“你退下吧,这里有逸儿足矣……”低沉的声音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李公公纵然不愿,却也只得退开,身后,段星逸眸光微闪,继而走到段辰身侧。
“父皇,儿臣知道你现在定有很多疑问想向儿臣问个明白,儿臣应你,只要到了太子殿,星逸自会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绝不隐瞒!”段星逸淡淡开口,薄唇微抿,忽然有些同情身边的这个苍老的男人。戎马一生,换来大莫千秋基业,却因为一个女人,险些毁了这个他亲手打下来的江山,如今英雄老矣,却经历此番夺权,做人这般失败,怎不叫人感叹呵。段辰狠叹口气,没有反对,在段星逸的搀扶下朝太子殿而去。
此刻,怡春院早已闹的不可开交,燕无痕与子敏带着早已埋伏好的人手正夜离的人呈对峙局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夜离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却没想到刚一将银两搬出来,便被人包围在怡春院的后院。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你不能拿走!”燕无痕声音冰冷,手中利剑寒光凛凛,夜离心知不妙,再耽搁下去更无机会出城,于是二话没说,两拨人登时纠打起来,原本双方齐虎相当,可后来大批官兵在齐虎的率领下将整个怡春院围个水泄不通,夜离心知大事已去,再加上惦记段星逸的安危,此处既有人埋伏,说不定皇宫内早已出事,心思此处,夜离一个虚晃,陡然消失在众人之中。燕无痕与子敏有心阻拦,奈何人多混乱,几招下来再欲追时,早已人去影空。
“齐先锋!宫里如何?”燕无痕急切询问,眼中尽是忧色。
“无痕放心,女皇登基,大业初定,如今朝廷已然安定下来,朱老丞相与窦靖将军正辅佐女皇处理朝中政务,女皇刚刚命属下过来接应,大家都没事吧?”齐虎巡视左右,忧心询问。
“我们还好,这些都是段星逸贪赃枉法的证据,烦劳齐先锋将这些银两运回皇宫由女皇处置。”燕无痕拱手握拳,齐虎自不推辞,遂率兵将怡春院的银两护送回宫。
太子殿异常寂静,甚至可以听到针落地的声响,段辰颓然坐在椅子上,身体因为虚弱不得不靠在椅背上,那双凌厉如鹰的目光带着太多的疑问看向段星逸。
“如你所愿,现在可以讲了,为什么要做那么事?陷害窦靖,齐虎,父皇姑且认为你是为了排除异己。可你为什么要私吞国库赈灾银两?为什么……要在父皇的茶里下毒?你就这么恨父皇?不管父皇为你付出多少,都不能让你原谅?”沙哑的声音蕴含着太多的情愫,段辰万念俱灰的看着段星逸,或许是因为自己这二十年来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才会引得段星逸对自己的恨深入骨髓,所以带段星逸离开金銮殿,是他最后能为这个儿子做的,否则以段星逸的罪行,每一条都够他死好几回的了。
面对段辰,段星逸束手而立,看着那双满是疑惑的双眼,段星逸薄唇微抿出的弧度显得有些无奈。
“我不恨你,也没有理由恨你,亦或者说,我没有资格恨你……”段星逸缓步走到段辰身侧,趁段辰不备之时,啪啪两下点住了他的穴道。不能言语,段辰白眉蹙紧,眼中的质疑更深了几分。
“别急,我现在就告诉你原因,你的确有个儿子叫段星逸,可惜不是我!”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似惊雷般在段辰耳边乍响,段辰不可置信的看向段星逸,自己放弃那么就只为了成全的人居然不是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事实让他情何以堪!
“你不需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有机会冒充你的儿子,说来也巧,你那个在外面的野种居然与我长相一模一样,就连他的亲姐姐段梓桐都不曾认出来,这么好的机会我若错过了,岂非傻子么!”看着段辰满眼的震惊,段星逸不禁感叹,继续道。
“你该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还有真正的段星逸去了哪里,对吗?”段星逸薄唇微抿,饶有兴致的看向面前气的青筋暴起的段辰。在此之前,这或许是个秘密,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个秘密早晚会有人知道。
“既然我冒充了段星逸,那真正的段星逸自然不能活在这个世上,不过你放心,他死的很安详,我没让他受丁点罪,至我的身份吗?和南越打了那么些年的仗,你却从来没有注意过南越有个四皇子吗?”段星逸薄唇勾起的弧度越发的深了几分,眼中的光芒透着让人心寒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