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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梦嫣愿意承受所有的错!愿意为玉娘陪命!只求你不要为难皇上……”段沐嫣歇斯底里的大喊,每每将沈寒茗的声音湮没。沈寒茗越打越气,手中长戟一招快过一招,一招狠过一招。
“二皇兄!寒笙求你放过梦嫣!啊……不要!!”就在沈寒笙百般乞求的时候,沈寒茗的戟尖已然刺进段沐嫣的心脏!
心跳陡然停滞,沈寒笙只觉脑子一片空白,本能的甩出袖中暗器,倏的射向沈寒茗。因为太过在意段沐嫣的生死,沈寒茗根本没注意到沈寒笙的暗器,当他听到那股凌厉的风声时,那支明晃晃的利箭已然穿透了自己的心脏。
沈寒茗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心,忽然很痛!他恨自己那么容易跳进了段沐嫣的陷阱,恨自己那么轻易的怀疑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恨自己到最后都没能解开与沈寒笙的心结,更恨刚刚下手太轻,没有杀了段沐嫣。怎么办呵,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沐嫣……”沈寒笙陡然冲向自马背上坠落下来的段沐嫣,在接到段沐嫣的一刻,方才看清方天画戟只是划破了段沐嫣的衣服,并未伤及皮肉,就在他转眸之时,眼前的一切让他终身难忘!
只见沈寒茗的身体似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摔在地上,胸口的鲜血如柱般汩汩而出,其状惨不忍睹。
“不要……不要!!皇兄……”沈寒笙眸光陡然模糊,双目宛如赤血,他疯狂的摇头,身体不停的颤抖,放开段沐嫣,沈寒笙拼命跑向沈寒茗,平坦的地面,沈寒笙不知摔倒多少次,他狼狈爬到沈寒茗身边,双手狠捂着沈寒茗透血的胸口,汩汩的鲜血,自指缝间急速涌出。
看着沈寒茗顺间惨白的俊颜,沈寒笙的心脏骤然麻痹,似碎成无数碎片般再也拼凑不完整。
“皇兄!求你……不要死……不要死!……”眼泪顺间湿了眼眶,沈寒笙依旧拼命捂着沈寒茗的胸口,似要将那汩汩流出的鲜血全都搥回去,可是,那么无力,除了看着沈寒茗的生命慢慢消逝,他什么都做不到,赤红的眼,蒙上了一层血色!
“寒笙……皇兄终于解脱了……终于可以……去见玉娘……”就在沈寒茗断断续续开口之际,正看到段沐嫣踉跄着走到沈寒笙身后。
“寒笙……梦嫣她……”生命到了尽头,沈寒茗多想提醒自己的弟弟,可是怎么办,他没有时间了,于是那么不甘的,无力闭上双眼。
“啊……皇兄!!”沈寒笙发了疯似的狂吼,整个战场上空不断回响着沈寒笙的悲鸣,喉咙间的血腥味陡然弥散开来,沈寒笙‘噗嗤……’一口猛的喷出鲜血,赤红的眸子宛如地狱阎罗般让人望而生畏!强烈的痛苦占据了沈寒笙整个灵魂,心底的痛如火焰般似要将他焚烧殆尽。
强大的怨气让沈寒笙彻底失去理智,他吃力抱起已然没了呼吸的沈寒茗,朝着连城方向疯狂大笑,凄怆的笑声在空旷的战场上回响,落到每个人的心里,不由引起一阵恶寒。
身后,段沐嫣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寒笙孤寂凄冷的背影,心底无悲无痛,也无欢无喜,血,自沈寒茗的指尖慢慢滴落,段沐嫣的眼前忽然闪现幽园时的画面,淡粉色的华裳,倾天绝地的容颜,微微一笑间已然倾倒众生,连她都被那脸明媚的脸感染了,吸引了!甚至迷恋了。可是怎么办?她要复仇,所以选择牺牲了那个原本与世无争的男子,那个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男子,那个心中只挂念玉娘的男子,沈寒茗,当是沐嫣送你去见玉娘了,来世,沐嫣愿意陪你一条命……
城楼上,沈寒忻狠咬皓齿,眸底的水雾迷蒙了眼前的一切,段沐嫣呵,这就是你所说的惊喜吗?让本王亲眼看着二皇兄死在自己面前,心,那么痛,仿佛被人用钝刀来回割着,鲜血一滴滴的流淌下来,眼前一片血色。
看着沈寒笙抱着已然没了呼吸的沈寒茗,狠戾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沈寒忻竟有一丝畏惧和彷徨,他无法直视那样愤怒的目光,无法承受那样承重的谴责。
“单龙!攻城!!!”凄寒的声音宛如地狱里最恶毒的诅咒幽幽响起,那声音太过响亮,入每个人的耳时都会震的耳膜嗡嗡作响。
城楼上,单龙闻声挥手,鲁地城门大开,数千将士涌出鲁地,如洪水般涌向连城。
“众将士听令!随本帅夺回鲁地!为二皇子报仇!”城楼上,周楚雄浑厚的声音陡然响起,连城将士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就在周楚雄欲出兵之际,却被沈寒忻拦了下来。
“弃城……”冰凉的声音带着一丝落寞和凄然,沈寒忻淡淡开口,旋即走下城楼。
“王爷!”周楚雄不明白沈寒忻何以会有这样的决定,如今是沈寒笙害死二皇子,我军士气正胜,夺回鲁地不是没有可能!
“退到襄城,即刻……”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周楚雄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命三军退离连城。
偌大的战场上,沈寒笙如雕像般紧紧抱着怀里的沈寒茗,冰冷的眸子带着无尽的忏悔,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自己甩出暗器的顺间,任周遭将士自身边咆哮而过,他只静静站在那里,心,似被毒蛇狠狠缠绕着,越来越紧,直到将心血一点点的挤压出来,痛到极致是无尽的麻木和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还要坚持多久。
身后,段沐嫣缓步走向沈寒笙,却在玉指抵在他肩膀的一刻停滞下来,只见沈寒笙的身体直直的后仰过去,狠狠摔在地上,沈寒茗的身体无力的滑落,正压在他的身上。
没有知觉,没有意志,沈寒笙终是陷入一片黑暗。看着倒在地上的沈寒笙,段沐嫣冷眸紧盯着那张苍白如雪的俊冷容颜,自那脸上散出来的死寂让段沐嫣莫名心痛,那股没来由的痛包裹在她周围,令她几欲窒息。
死了吗?就这么死了……
单龙没想到周楚雄会毫无抵抗的舍弃连城,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若真打起来,自己未必攻得下连城,甚至连鲁地都有可能失守,许是天助吧,单龙如是想。
自沈寒笙被抬进连城将军府直至夜晚,沈寒笙都没有醒过来,而沈寒茗则在众人的商议下运回皇城厚葬。
适夜,萧谨枫恭敬候在段沐嫣身侧,白天一幕,如果不是看到沈寒笙拼命保护,他必会先下手抛出暗器,只是那样的场面太过心碎,纵是他久战沙场,也心存一丝动容。
“我记得萧谨枫是为了我被火活活烧死的……”段沐嫣淡淡开口,面色无波,说着与此事无关紧要的话。一侧,萧谨枫闻声陡震,面具下那张面目全非的脸闪过一抹凄苦之色,他没想到段沐嫣会说这些,一时间无法应答。
“原本是恨他的,不过想起这些,恨也没那么多了,不悔,你说该是多深的仇恨,才会如何也抵消不了呵?”段沐嫣颓然坐在椅子上,回想白天一幕,沈寒笙不止一次用命救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想忘记那些仇恨的时候,那些仇恨就越深刻,仿佛不将沈寒笙碎尸万段,那些仇恨便无法停止,且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或许是主人太执着了。”萧谨枫略有心痛,原来不管自己有多努力的想要守护段沐嫣来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失,可终究无法磨灭自己在段沐嫣心底的阴影。
“或许吧,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不执着……是沈寒忻要见我?”段沐嫣敛了眼底的怅然,挑眉看向不悔。
“是……”萧谨枫微微颌首,目光不敢直视段沐嫣眼中的清冷。
早知道沈寒忻会见自己,却没想到这么快,树林内,段沐嫣面色平静的看向沈寒忻,眼底透着一丝失望和斥责。
“今日之战,本不该是这样的结果!”段沐嫣先一步开口,樱唇微启间,一丝寒意入骨。无语,沈寒忻冷眸看向段沐嫣,薄唇抿起的弧度似隐着狂风暴雨。
“沐王若无话可说,沐嫣便不奉陪了……”段沐嫣悠然开口,欲转身之际却被沈寒忻拦了下来。
“阵前你都对二皇兄说什么?为什么他会用那种眼神看我?为什么他们会打起来!为什么二皇兄竟然躲不过沈寒笙的暗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冰寒的声音陡然响起,沈寒忻身体散着让人生畏的寒气。
“沐王在乎?”段沐嫣柳眉微挑,反问道。
“那是本王的亲皇兄!”沈寒忻狠咬皓齿,却显得无可奈何。
“若你真当他是亲皇兄,当初又何以害了他这辈子最在乎的女人?如今死于他而言亦不是坏事,他想了玉娘七年,扮了玉娘七年,如今团聚了,该是件让人释然的事,王爷又何需介怀呢……”段沐嫣不以为然,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张明媚如春光般的俊颜。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沈寒忻冷冷开口,语调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没什么,只是不想他死的不明不白而已,譬如玉娘是你害死的,我是大莫细作,圣旨是假的,诸如此类的事我都没有隐瞒,所以他才会气的想杀我,所以才会忽略沈寒笙的暗器,基本上就这么多了……”段沐嫣漫不经心开口,仿佛这是件事小不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