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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8

    魏娆紧紧地挂在陆濯身上, 一刻都不想松手,她怕自己松开了, 陆濯就不见了, 她怕自己只是睡着后又梦到了他,没等她高兴多久,梦醒了, 又只剩她自己。

    这样的梦, 魏娆做过一次又一次。

    无论陆濯将她放在哪里,次间的榻上, 内室的桌子上, 魏娆的手都不肯离开他的脖子。

    陆濯终于停了下来。

    她埋在他的肩上, 不管他是惩罚还是温柔, 她都没说过一句话。

    一旦停了, 身上的汗开始变冷, 正月的夜晚,地龙再暖也禁不住这般露在外面。

    陆濯重新托起魏娆,抱着她去了床上。

    他先坐下, 将她稳在怀里, 再拉起被子, 裹在两人身上。

    陆濯拉下她的胳膊放在自己腰间, 免得她胳膊晾在外面冷着。

    魏娆的头枕着他的肩膀,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那胸膛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再真实不过。

    魏娆的心忽然间平静下来, 三年多了, 第一次如此踏实。

    “让我像母亲、二婶她们那样安安分分地待在国公府为你守寡,我做不到。”

    “我搬到公主府住, 我带着阿宝出门游玩,有人看我过得不像个新寡妇,以为我忘了你,祖母、母亲大概也这么觉得,她们不想耽误我,劝我趁年轻再挑一个。我还没想改嫁,可你都不在了,我人也不在国公府,再继续挂着寡妇的头衔也没什么意义,我便应了。”

    “姻缘一断,别人都以为我真的想改嫁了,他们登门提亲,我左右无趣,来一个见一个。”

    “那么多人,我一个都没看上,我答应李蔚去跑马,可那一路,我想的全是你。”

    陆濯摸着她如瀑披散的长发:“我派赵松去接你,为何不去见我?”

    魏娆轻笑:“如果那时你已经知道我都做了什么,你还会去派赵松接我吗?”

    陆濯不会,理由便是这一个月他迟迟没来见她的理由。

    他低下头,吻她的发梢:“我不见你,是怕你真的忘了。”

    魏娆的泪水漫出来,咬在他肩上:“你不是怕我忘了,你就是在怪我不肯替你守寡。”

    她咬得很重,陆濯却不在意那点疼,他这才明白,她为何迟迟不去找他。

    他怕魏娆忘了自己。

    魏娆怕他怨怪她,不肯原谅。

    “我若怪你这个,今晚就不会来。”陆濯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

    魏娆不看,只记得他在街上一个好脸都没给她:“你来也是为了阿宝,你眼里根本没有我。”

    陆濯捏着她白白嫩嫩的脸:“你眼里就有我了?除了跟阿宝说话,你可多看过我一眼?”

    她委屈,他就不委屈了?

    多说无益,陆濯拉起被子,压着魏娆倒了下去。

    管那些有的没的,她还是他的女人,谁都别想从他手里抢走。

    英国公府。

    夜幕沉沉,英国公夫人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长孙归来的消息。

    “睡吧,守城那么大的人了,还要你操心。”英国公出来劝道。

    他以为会看到老妻一脸担忧,没想到走到前面一看,这老婆子,竟然在笑。

    英国公:“你笑什么?”

    英国公夫人笑容更深,欣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咱们家里又快添丁啦。”

    .

    阿宝睡了美.美的一觉,天一亮阿宝就醒了,洗脸梳头打扮妥当,阿宝直接往娘亲那边跑。

    上房的门还关着,柳芽守在门前,瞧见小郡主,柳芽连忙迎了过去,嘘了一声:“郡主,公主与世子爷还在休息,今早郡主自己用饭好不好?”

    阿宝没明白这话里的深意,瞅着爹爹娘亲的窗户道:“天都亮了,爹爹跟娘怎么还在睡懒觉?”

    柳芽心想,能不睡吗,昨晚两个主子就没怎么消停过,就黎明的时候还来了一场呢。

    “昨晚赏灯,世子爷一直抱着郡主,累到啦。”柳芽面不改色地糊弄小郡主。

    阿宝哪能猜到大人的花花肠子,信了。

    哄走了小郡主,柳芽继续在院子里守着,公主与世子爷久别重逢不容易,今日谁都别想打扰。

    有柳芽的体贴,阿宝又乖乖的,屋里的两人直接睡到了将近晌午。

    就这陆濯还不想起来,压住魏娆还想要。

    “你还有完没完了?”魏娆不信他是认真的。

    陆濯看着她笑:“回京之前,我暗暗发誓,要你三天下不了床。”

    魏娆脸色涨红,这叫什么誓言,她早知道他的光风霁月温润君子都是装出来的。

    “起来。”魏娆推他。

    陆濯让到一旁,看着魏娆散着长发坐起来,准备更衣。

    那雪白的肩头布满了他留下的痕迹,陆濯突然抓住魏娆的手腕,将她重新抓到了怀里。

    魏娆瞪他!

    陆濯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什么都没说。

    魏娆发现他不是那个意思,便也不挣了,安静地趴在他的身上。

    “对不起。”

    低沉暗哑的声音响在耳畔,魏娆一怔。

    陆濯真的愧对于她:“这三年,辛苦你了。”

    魏娆闭着眼睛,过去的三年,她是很苦,可陆濯回来了,那苦便都值了。

    “你呢,你在外面都遇到了什么?”

    魏娆抬起头,目光落在他左脸的刀疤上,从昨晚到现在,两人都没有好好说过话。

    陆濯摸摸自己的疤,笑了:“你该感谢这道疤,不然我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接着,陆濯将他与隆布一家的相处说了出来。

    这三年,除了最初与最后的假死,中间没什么好讲的,他的腿不能动,过得像个死人。

    可正是他简单带过的这部分,最是让魏娆心疼难过。

    她的手挪到陆濯的腿上,难以想象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陆濯不想她难过,握住她的手换了个地方放。

    魏娆:……

    两人又闹了一阵,终于起床了。

    阿宝在花园里玩了一圈回来,发现爹爹娘亲正在一起用饭,爹爹穿的还是昨晚那件月白色的锦袍,头上没有带帽冠,就像在国公府一样随意。娘亲穿了件绯色的绸衫,底下一袭真红长裙,娇艳明丽。

    阿宝不禁一阵骄傲,她的爹爹最俊,她的娘亲最美。

    阿宝蹬蹬蹬地跑了进来。

    陆濯抱起女儿放在腿上,问女儿要不要再吃点。

    阿宝要吃。

    柳芽命人端了一副碗筷来。

    “爹爹,我跟娘亲做的那盏花灯坏了吗?”阿宝早上没找见那盏花灯。

    陆濯看了眼魏娆,昨晚他故意的,故意只接了一盏,摔了只画了她们娘俩的那盏。

    魏娆当时没想那么多,此时对上陆濯的眼神,哪里还猜不到他的小心思?

    亏他装得那么冷,竟然连一盏灯笼都要计较,现在女儿要了,看他怎么办。

    陆濯自有对策,笑着道:“那盏是坏了,爹爹再陪阿宝做一个好不好?”

    阿宝与娘亲做过好多花灯了,还没有看爹爹做过,当然愿意。

    饭后,陆濯抱起阿宝,示意魏娆也跟上,一家三口去了书房。

    做灯笼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陆濯教阿宝做灯笼架子,魏娆一边磨墨,一边看着父女俩。

    要开始画了。

    魏娆还没见过陆濯作画,陆濯一提笔,魏娆不禁与阿宝一样,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笔尖。

    显然,陆濯的画技比魏娆好,他第一个画的便是一个长裙女子,虽只露出了侧脸,可魏娆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影子。

    “这个是娘。”阿宝也看出来了。

    陆濯笑,继续画。

    魏娆的身边,慢慢被他勾勒出一个挺拔的男子,男子一手抱着女娃,一手牵着女子的手。

    “这是阿宝跟爹爹。”阿宝嘿嘿笑。

    陆濯继续添了景物,待墨渍干了,陆濯糊好灯笼,问阿宝:“今晚咱们继续去赏灯好不好?”

    阿宝一口答应!

    不知不觉到了黄昏,最后一晚的花灯会又开始了。

    就像画里画的一样,赏灯的时候,陆濯的手一直牵着魏娆,一刻都没有分开过。

    赏灯回来,陆濯自然还是歇在了公主府。

    “你两晚没回去了,也没给家里报信,祖母她们会不会担心?”魏娆有点难为情地道,她与陆濯现在不是夫妻,却这样住在了一起,传出去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闲话。外人也就罢了,魏娆不知该怎么面对国公府的众人。

    陆濯看着她残留红晕的脸,笑道:“担心什么?祖母、母亲催了我多次了,我不回去,她们自然知道我在哪里,此刻便是担心,也只会担心我回去地太早,没带回你。”

    魏娆心虚:“我怎么跟你回去?”

    陆濯:“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在京城,你搬回公主府小住,现在我回来了,你自然要随我回国公府。”

    魏娆垂下长长的眼睫:“我,我都归家了,亲朋好友间早传开了。”

    陆濯不以为意:“我若死了,你我的婚事断不断自然可以由祖母做主,可我还活着,你我有婚书为证,除非我再写下一张和离书给你,否则我说婚约还在,你便还是我陆濯的妻子,还是陆家的媳妇。”

    魏娆震惊地看着他,还可以这样?

    陆濯只是笑。

    男人若死了,女人归家只是双方口头约好,女子带走嫁妆就是。所以只要他回来,他迎娶魏娆时的婚书就还作数,别说魏娆愿意跟他回去,便是魏娆不愿意,便是魏娆真想改嫁,只要陆濯不放手,她也休想如愿。

    “娆娆,你这辈子都是我的。”陆濯沉下来,看着她的眼宣告道。

    魏娆默默地与他对视,在陆濯吻下来的时候,魏娆偏开头,趁他意外,魏娆在他耳边道:“你活着,我是你的妻子,你再敢死,我就还敢离开。”

    陆濯闻言,仿佛看见了铁蝎岭前,她苦寻他而不得时的疼与怨。

    他紧紧地抱住了魏娆。

    一次就够了,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离开。

    魏娆也不会再给他机会离开,便是陆濯去战场,她也要与他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