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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魂教总部暗中发出的追击令, 从西南的宁国蔓延向中原腹地。
然而即便是姬封亲自出手,仍然没有闻人重天和姬清两个人的任何消息。
就好像这两个人插翅飞了,杳无痕迹。
姬封听到一连三日都无任何进展,不怒反笑:“好极。连坤部精锐都找不到,这两个人倒也算有点本事。传本座的话,教中弟子无论职位,若有人能找到这两人的行踪, 论功行赏。若是能擒拿住了, 连升三级。”
右护法百里枫华在旁抚琴, 闻言抿嘴一笑:“教主用心良苦, 这是以整个刹魂教来为少教主磨刀呢。仔细平衡些, 这一届的弟子也可甄别几个可堪造就的苗子来。”
姬封看她一眼,神情稍稍和缓:“本座倒没想那么多。”
姬封这几日心烦气躁,喜怒无常, 无人敢在这个时候接他的话头。也就只有一直在他身边的右护法百里枫华, 会无视他的脸色这么说。
百里枫华神情平和无争, 恬静的道:“教主可觉得好些了?”
姬封听着她的琴音,感觉到体内外放的杀气逐渐平息下来,但也只是暂时的表象:“本座暂且闭关些时日,这段时间教内事物就交由你打理。”
百里枫华眉宇隐忧,淡笑道:“黎灿大了倒有些教主昔日的风采,他这个人手段心性一样不缺, 一个不好又涉及宁国和中原朝廷的平衡, 束手手脚的, 我可压他不住。”
姬封唇角微牵:“管不了就放着,本座倒要看看他能做出什么来。”
百里枫华手掌按下琴弦,垂眸喟叹:“别的倒不论,只怕他乘虚对少教主不利。”
姬封想到姬清,平息下来的气血又隐隐躁乱。
一时想起当年故人恩怨纠葛,不由得憎他来历不明。
一时又想起他小时候,每每动杀气时候,这孩子一团玉雪可爱,拽着他的衣摆叫父亲,笑容软和,毫不怕生。便是再多的恩怨,都要忘到九霄云外。
一时又想起前些时日见他,心底躁动的若隐若现的恶念,不由心浮气躁。
姬封闭上眼,功法迟迟不能突破下一层,心魔妄念频出,额头渐渐渗出汗来。
既已确定不是他的孩子,为何还对他留手?
分明已下了决定,临了,人跑了。他虽然也怒意喷发,但心底不由自主却松了一口气。
即是如此,便算他命好罢。
姬封闭眼,神情冷酷:“身为少教主,若是一个黎灿就算计死了他,便是证明他无能。如果要靠本座来帮持,这刹魂教教主的位置,他又有什么本事坐稳?迟早也是要被人吃得骨头不剩。”
百里枫华早知道他心性冷酷残忍,对人对己都是,也忍不住心头一凛,像是被猛地兜头浇了一杯冰水。
但她手里琴音却仍无一丝错漏,口中轻轻的应道:“是教主。”
就像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以来做得那样,做一个随光摇曳毫无自我的影子。
……
闻人重天和姬清并不清楚外面有多少人在找寻他们。
刹魂教的消息几天内就传遍中原大大小小的分舵,道上处处戒严。然而,两个人却连宁国的边界都没有走出去一步。
一路走一路玩,如果没有闻人重天背他,姬清一个时辰内连一公里都走不到。
闻人重天也不催他,姬清不走,他就在旁边等。
“这世界上好玩的事情这么多,为什么要急急忙忙跑出去,找中原人打架?”
“不是打架,是历练。”
“那一边走一边历练好不好?我住在刹魂山十几年,都不知道附近山里是这样的。”
第一天黄昏,姬清不走,是因为找到一片风景好看的山头看落日。闻人重天没说话。
看完了落日,天也黑了,夜里自然是就近搭个简易的帐篷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姬清不走,因为觉得昨晚的帐篷太丑了,他要搭个更好看的。
闻人重天没说话,因为姬清只负责提他不切实际的要求,实际埋头干活的是闻人重天。
劈了树,砍了竹子,缠了藤蔓,木屋建好了。
姬清展颜一笑:“好不容易搭好了,好舍不得,我们多住几天再走吧。”
这一住,直接从初夏住到深秋天凉。
对闻人重天来说,从小时候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在跟着父亲到处走。后来父亲身亡跟着祖父,祖父也是带着他游学天下。
每一天都有正事要做,没有一刻闲暇松懈。
像这样随便走到一处地方,毫无缘由,心念一动就结庐而居,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每天,在鸟雀的声音里醒来,闻人重天根深蒂固的自律,无事就自发的去练功。
姬清就在旁边瞎鼓捣,闻人重天若是来抓他练功,就辩解说他这是在学以致用五部的本事。
刹魂教五部的本事到了他手里,离部的暗器机关之术,用来制作陷阱捕猎。挖些山中草药乱七八糟配药,或是逗着鸟儿去啄食开辟出来的菜园的虫儿,就是活用巽部的本事了。说是去水边练剑,结果串回来几条大鱼。怕是松风寒知道要被气死。
闻人重天大多时候纵着他,对于他自己,就像要把姬清该努力的那一份自己补上似得,越发刻苦。
然而,姬清自己一个人不务正业就算了,拉着闻人重天共沉沦不成,就各种捣乱。
鹿长老教的奇门阵法,被他摆在院子的门口,闻人重天打水回来就走不进来了。绕着屋子半个时辰才破开,水都凉了。气得闻人重天把他按在膝上,想要惩戒一番。
姬清捂着眼睛假哭,叫着重天哥哥诚恳认错。扭头,十指分开从指缝里看他,脸上笑颜绽开,纯澈无忧。
闻人重天落下来的手就变成温柔的拥抱,一点点收紧,舍不得叫他难受一下,无可奈何。
心底的气闷就像云烟化成雨,滋生一点甜丝丝的回甘。
他闷闷的说:“你就欺负我喜欢你。”
“对呀。”被纵容的少教主毫不遮掩的弯着眼眸。
山中无岁月。
每天这样无所事事的打闹,练功,玩耍,狩猎。偶尔去山下远一点的地方,跟人换取些盐米。
转眼夏去秋来,外面已经换了两季,恍惚却好像才离开刹魂山几天。
两个人住的地方,天气好的时候,甚至能看到远处隐匿在山峦里的一点雪山顶。
落霜的时候,山林中便不适合生活了。
闻人重天仔细锁了屋子,摆好阵法,确保不会被野兽冲击了木屋。这才拉着姬清的手,真正第一步离开刹魂山的范围,去历练。
此时,已经距离刹魂教最高追击令下达,时隔小半年时间了。
刹魂教关于少教主的追击令,最初掀起的波涛汹涌,都在无数次一无所获里渐趋沉寂。
黄叶漫天的时节,西南宁国的边城。
一个额头缠着西南男子特有额带的少年,牵着一头瘦小的毛驴,毛驴上坐着一个穿着普通的少女。
偏僻的地界,往来都是山脚贫民。通常给些产物,守卫就睁一眼闭一只眼放人过去了。
只是那少年沉着脸不苟言笑,一看就是个凶煞的,却生得实在是俊得不行。守卫不由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毛驴上的少女忽然回头,迎着他的目光,唇边徐徐露出一点笑意。
那笑容温和极了,透着一点无聊似得冷淡,本该是叫人觉得被慢待,却是好看极了。
像早晨林间的光从高处俯视下来,明的暗的暖的冷的,耀得人烟花迷乱,不清不楚。
魔怔了似得,好半天才醒悟,眼前却什么也没有了。
那守卫本想等会儿就去跟人讲讲方才的见闻,忽然却想不起,之前看到的那两个人长得什么样子。
……
古道上。
两个人和一头毛驴慢慢朝着中原走去。
姬清轻轻踢踢脚,问牵着毛驴一步步走得又稳又慢的沉默少年:“重天哥哥,我的辫子扎得好不好看?”
闻人重天抿抿嘴,有些不开心:“我给你买新衣服了,你别穿这个。”
别人盯着他看,他早已习惯了,并不在意。可是他们看姬清,他就忍不住想放杀气了。
姬清脸上笑意悠然,从容道:“我不这么穿,别人怎么知道重天哥哥已经有小媳妇了?你生得这么好看,他们一直盯着你瞧。若是有人跟我抢怎么办?啊,还差一个花环,你去帮我编一个。”
闻人重天忽的又有点高兴,放着小毛驴啃路边的野苜蓿,去采山花,一边采一边回头确认几眼姬清。
毛驴慢慢悠悠的走,姬清顶着野山花编成的花环,用西南的方言哼着山歌小调。
他的变声期还未开始,少年的声音清冽温和,山歌便也轻快温柔起来。
天气一点点冷了,越往东走越是。
习惯了刹魂山常年霜寒,这点人间烟火变化,并不萧瑟却显得热闹有趣。
入了世俗生活,便处处需要银钱。
两个人并不觉得艰难,反而像是找到极为有趣好玩的游戏似得。
他们给运茶的商队当过护卫,领过当地衙门的悬赏,清缴过沿途的山匪恶霸。
有一回路过一个繁荣的小镇,还当过一回招摇撞骗的道士,替人捉过“鬼”、降过“妖”。
装神弄鬼的自然是人,眼见事情摆平,那土财主家却看中了道士小哥哥,要留他还俗入赘。
气得闻人重天酬金也不要了,揪着姬清连夜坐船离开。
“哎呀,那员外小姐真没眼光,重天哥哥这么好看武功这么俊,她怎的就没看到?要不然,现在吃醋生气的,就该是我才对呀。”姬清手撑着下巴,对他温雅的笑着戏谑。
闻人重天闷头划着船,冷着脸一夜都没理他。
半夜里却任小舟自行飘着,将沉睡的少年抱在怀里,一同裹进皮毛里,这才安心睡去。
冬至初雪来临这天,两个人终于入了中原京都。
在夜市上热热闹闹赏了花灯,头碰头吃了热腾腾的馄饨,手牵着手去摊贩面前去看面具。
这里的面具胜在式样多,并不比宁国的节庆更有气氛,毕竟论起封建迷信,刹魂教才是专业的,当地各种庆典中的面具,各有各的狰狞夸张。
姬清只管走走停停,目不转睛去看,唇边带着一点温和笑意,似是什么都感兴趣,又都似是而非的意兴阑珊。
闻人重天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是沉默的将目光系在姬清身上。少年唇边的笑意若是多一分,他眼中的烟火气便也随着多一分了。
忽然街边的人莫名多了起来,摩肩擦踵的,挤得人就要站不住脚。
闻人重天抓紧姬清的手,中间却压过来几个人,不得不松了手。
推开倒下来灯盏,闻人重天急忙朝姬清的方向挤去,却是被人群冲击的越发远了。
眨眼间,便像是再无少年的踪影。
四周走散的人里,有人喊着丢了孩子。
闻人重天再顾不得其他,脚下跃起,点着人群的肩膀朝着姬清方才的方向追去。
……
万万没想到,十五岁的男孩子也有人贩子绑架的。
姬清眼中闪过一丝有趣,佯装昏迷靠在壮汉的肩上不动,望见暗巷阴影里追踪而来的闻人重天,对他遥遥打了个手势。
被掳走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担心。论追踪,谁能逃得过刹魂教坤部的手段?
刚好京都消费贵,可以黑吃黑捞一笔,顺便见义勇为。
只是,这帮人看起来行为训练有素,不太像是一般违反乱纪的人贩子,倒是跟坤部暗卫的手法有点如出一辙。
难道,这是终于有点江湖恩怨被他们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