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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若曦是县委常委会的主持人,当她将成立这个领导小组的目的以及人员构成作了简要说明,并要求大家讨论时,周海洋就坐不住了,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据不完全统计,青山县仅在县级层面,就有各种各样的领导小组两百多个,说出来让人匪夷所思!领导小组当成个筐,什么都往里面装,就连推广足疗这事,都要成立领导小组,实在是贻笑大方!我们应该深刻反思,有没有必要成立这么多领导小组?这么多领导小组的成立是实实在在解决了问题,还是形式主义的一种表现?”
周海洋炮轰领导小组过多过滥,说得是义正辞严,他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后,喝了一口水,接着说:“现代社会管理的一个重要原则是分工明确,职权明晰,责任分明,各司其职,高效运作。手伸得太长,什么事情都想管,不利于工作开展。我的意见就是,不但没有必要成立这个所谓的工业经济领导小组,还要下大力气砍掉那些五花八门的领导小组!”
胡若曦心里明白,周海洋打着反对形式主义的旗号,反对成立全县工业经济领导小组,说到底,还是不想她插手经济管理事务。周海洋现在的权力欲越来越强,对他来说,县政府是他的一亩三分地,并试图将其打造为针插不进去、水泼不进去的独立王国,哪会容忍胡若曦插手县政府工作?
胡若曦冷冷地说:“胡县长说的有一定道理,领导小组过多过滥现象的确不同程度地存在,下一步,将全面清理各类领导小组,可以合并的要合并,有名无实的,可以考虑撤销。我认为,领导小组过多过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很多领域应该成立领导小组的却没有成立。领导小组制度是现代科层制度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归口管理制度相结合的产物,有一定的存在意义,在一些领域发挥着重要作用。领导小组不是青山县的特产,市里、省里、甚至中央都有很多领导小组。我们不能因为有些领导小组的成立意义不大,就否定所有领域的领导小组,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县委副书记张义端说:“领导小组过多过滥是很多地方的通病,不止在青山县一个地方存在,有的地方还更严重。我在市农业局工作时,也是很多领导小组的的组长、副组长或成员。说实话,我参加了多少个领导小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很多领导小组我什么也不用干,甚至连会议也不用参加。因此,清理各类可设可不设、有名无实的领导小组很有必要。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明明知道有些领导小组存在的意义不大,但还不能撤掉,因为上级部门在开展工作考核时,其中必看的一项就是我们是否成立了领导小组,如果没有成立,就扣分。反对形式主义,必须从上级做起。至于这个工业经济领导小组,我认为还是有成立的必要。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一点不假,青山县要想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实现弯道超车,不搞好工业是不可能的。为了充分发挥县域资源优势,做大做强县域经济总量,促进产业结构调整升级,实现工业企业跨越发展,很有必要成立全县工业经济领导小组。”
张义端的态度很明确,支持成立县工业经济领导小组,换种说法,那就是支持胡若曦的主张。钱三运有些惊讶,不过,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周海洋将县政府变成他的独立王国,不想让县委插手经济管理事务,不仅动摇了胡若曦的权威,也让张义端不爽。一旦这个领导小组成立,不仅胡若曦,张义端也可以实施对全县工业经济管理的部分掌控。在周海洋和张义端尚未达成权力瓜分协议之前,张义端不太可能那么爽快地和周海洋合作。
县委常委们投票表决,通过了成立县工业经济领导小组的方案。周海洋一头黑线,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张义端临阵倒戈,助了胡若曦一臂之力。他心中愤愤地说,张义端这个家伙太狡猾、太虚伪,表面上和你称兄道弟,背地里捅你一刀。
这次县委常委会议题较多,整整开了三个小时,从下午两点半一直开到五点半。
散会后不久,胡若曦将钱三运叫到办公室。
胡若曦一脸微笑地看着钱三运,说道:“下午的县委常委会,开得虽然不算太顺利,但总算结束了,除了青山一中搬迁议题外,其他议题都获得通过。三运,对于这次常委会,谈谈你的看法。”
钱三运说:“胡书记,这次常委会,周海洋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是,恕我直言,你的威望和权势受到了强有力的挑战。周海洋的势力正在逐步坐大,幸好,张义端并没有完全站在他一边,否则,形势不容乐观。”
胡若曦说:“是的,今天有几个议题,张义端都是支持我的主张,当然,我知道他这样做,并不是站在我这一边,而是维护他自身的利益。我担心的是,如果张义端和周海洋结成政治盟友,那对我来说就太不利了。”
钱三运说:“是的,我也有这个担心。目前对你威胁最大的是周海洋,他不仅想将县政府变成他的独立王国,而且,还试图和张义端结盟,想架空你的权力。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周海洋拉拢张义端,你也可以拉拢张义端,一旦将张义端争取过来,就可以在县委常委会上力压周海洋,不能让他再兴风作浪了。”
胡若曦皱眉道:“张义端是只老狐狸,恐怕不太好争取吧。”
钱三运说:“尽量争取,实在不行,就抓他的把柄,达到控制他的目的。”
胡若曦一愣,问道:“抓他的把柄?他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们也很难掌握啊。”
“雁过留痕,张义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一点线索没留下来,那是不可能的。”钱三运的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