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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三运又走访了几户贫困家庭,他们致贫的原因不尽相同,有的是因为飞来横祸,有的是因为重病缠身,有的是因为没有文化、没有一技之长,有的则是因为赌博。
钱三运发现,这个相对偏僻的村落赌博之风盛行,有的村民不思劳作,一门心思扑在赌博上,有的村民辛辛苦苦在外打工挣的钱,全部输在赌场上,有的村民为了还赌债,竟然将未成年的女儿嫁人,收取高额彩礼钱。
钱三运忧心忡忡,冷冷地问罗殿英:“村民聚众赌博,影响了农业生产,导致很多家庭贫困,你作为村里一把手怎么不及时向镇里汇报?”
罗殿英说:“我们向镇派出所反映过这个问题,派出所也派人打击了,抓了几个人,但由于赌博地点不固定,所以效果并不显著。”
钱三运听说,罗殿英在县城开设了赌场,不知道村里的赌场是不是他开的。即使不是,指望他打击赌博之风也是缘木求鱼。
钱三运说:“村里赌博之风非刹不可,不能再任其蔓延下去了!罗书记,从今天开始,村里广播要滚动播出禁止赌博的通告,同时,在各村口显眼位置张贴宣传标语,做到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对屡教不改的,坚决予以打击!”
罗殿英当即表态:“没问题,钱书记,我回村部就落实此事。”
钱三运之所以不让派出所进村抓赌,是有一番考量的。其一,村里的赌场有可能就是罗殿英开设的,即使不是,他也是知情者。从罗殿英势力越来越大,派出所处处偏袒他来看,他与镇派出所关系密切。指望派出所抓赌,并不现实。再说了,这里地形复杂,没有准确情报,派出所就是成心抓赌,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其二,扫除罗殿英黑恶势力团伙得下一盘很大的棋,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在当前并不准备对罗殿英动手之际,遏制赌博之风蔓延的最好方法就是靠罗殿英主动制止。其三,让罗殿英做好戒赌宣传发动工作,也体现了对他的信任,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麻痹他,让他放松警惕。
钱三运拍了拍罗殿英的肩膀,说:“罗书记,遏制赌博之风蔓延,一靠宣传,二靠打击,如果发现村民聚众赌博,要及时向派出所报告,不抓几个反面典型不行。”
罗殿英拍了拍胸脯,说:“钱书记,这事请放心,包在我身上。”
钱三运说:“好!罗书记,过段时间,我将派人明查暗访,如果发现赌博之风没有得到遏制,我将拿你是问!”
罗殿英说:“钱书记,不敢说赌博现象在城池村销声匿迹,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猖獗。欢迎钱书记派人明查暗访,这也是对我们村里工作的监督。”
钱三运说派人明查暗访,是为下一步派人调查和搜集罗殿英的涉黑涉恶线索做准备。他不准备派含城县的警力开展此项工作,而是想让青山县来人秘密开展走访调查。甘日新是青山县公安局副局长,拥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让甘日新派人秘密调查,他很放心。
当然,钱三运也知道,罗殿英的老巢就在城池村,在村里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耳线甚多,甘日新的人稍有不慎,就会被罗殿英发现。万一被发现,可以说是明查暗访赌博之风是否得到有效遏制,是受到钱三运的指派,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护青山警察的人身安全。
钱三运又在繁忙中度过一天,下午快下班时,宛秋月敲门进来,随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青涩的女孩——正是昨天在城池村见到的白血病女童叶小玲的姐姐叶小丽。
钱三运有些惊讶地问:“小丽,怎么没去江州?”
“钱书记,我就是想和您说这件事的。我没有手机,就来镇里找您了。”叶小丽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躬着身子,两手垂在腿间。
叶小丽的衣着非常寒酸,上身是一件洗得发白的褂子,下身是一条缝了几个补丁的裤子,脚上的运动鞋都磨破了。
“小丽,不要紧张,坐下来说。”钱三运热情招呼叶小丽坐下。宛秋月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叶小丽。
宛秋月解释道:“钱书记,叶小丽来镇里,我恰好看到了。她说找你,我就带她上来了。”
钱三运点头道:“好,小宛,你也坐下吧,听听小丽怎么说。”
钱三运的和颜悦色让叶小丽紧张的心情大为缓解,她说道:“钱书记,我爸爸今天并没有带小玲去江州。”
钱三运一愣,问:“为什么?”
叶小丽说:“昨天爸爸收到两万多的捐款后,还了一万多的赌债,剩下的钱又在赌场输光了,现在手头只有几百元,怎么去江州?”
钱三运惊讶万分,没想到叶国玉如此好赌成性,而且没有一点人性,自己女儿患了大病,不是想方设法治病,而是一心扑在赌博上,根本就不顾女儿死活。
宛秋月也惊诧万分,连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应该说,宛秋月为了帮助叶小玲治病,做了大量的工作,可现在,好不容易募捐来的钱送给了赌场,所有的付出都付诸东流了,她怎能不失望?
钱三运为叶小玲的命运感到悲哀,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父亲又那么的不争气。身患重病,好不容易筹措的钱,又被狠心的父亲送进赌场。
钱三运问:“你爸爸怎么不考虑小玲的死活?”
叶小丽说:“爸爸说,医治白血病需要几十万元,家里根本就不可能筹集这么多钱,更何况这病又不一定能够治愈,到头来很可能人财两空。爸爸在家里说一不二的,我和妹妹都怕他。我这次来镇里,是瞒着爸爸偷偷来的,他要是知道我和你说这些,回家非打死我不可。可是,钱书记,我真的不忍心看着妹妹就这么死了。还有,爸爸当面虽然答应让我去江州,但后来又改变主意了,说今年将我嫁人,能收一大笔彩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