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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北城。
这里有一片小院子,住在这里的都是平民百姓,叶家就是其中一家,而且此时,叶家的院子里就发生着一场争吵,是那叶母和叶大嫂又开始不阴不阳、含沙射影的斗嘴了。
叶母在院子里喂着猪栏里的几头大肥猪,眼睛却看着那叶老大和叶大嫂住的偏屋,故意高声道:“唉!人家都说人老了就该享福了,儿子就该娶媳妇来伺候侍奉婆婆,可惜啊!我没这个命!别人家的媳妇早上都要早起伺候公婆洗漱,而有的人做媳妇的真是没有做媳妇的样,婆婆都起来喂猪做事了,她还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娶了这样的媳妇进门,真是造孽了!”
偏屋的叶老大听了这话,就要出去帮叶母做事,但叶大嫂眼一瞄,他就不敢动了,憨憨的笑道:“媳妇儿,你就让我去”
可不等他话说完,在一旁做着针线的叶大嫂一摆手,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道:“当家的,你可别忘了,我们已经和你父母兄弟分家了,那几头大肥猪都给了你爹娘兄弟了,我就不说什么了,现在还指望着我去献殷勤,大冬天的去帮她喂猪?凭什么啊?我能得到一点点好处吗?”
“而且,当家的,不是我心肠不好,不管公婆,而是你娘太多事了,你说我刚进门时,我不是尽量做一个好媳妇,任劳任怨的吗?可是你看看这几年来她有念过我的好吗?这还就罢了,不念我的好,她也不要败坏我的名声啊,到处和别人家说我这个媳妇不孝顺,刻薄,哼!这样的婆婆,我可孝顺不起来!也幸好是分家了,不然我可是要被你娘气疯了,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
叶老大赔着小心听着叶大嫂的唠叨和抱怨,他也不知道这老娘和媳妇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像是前世冤家今生相遇一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弄的家里鸡犬不宁的,这才不得已分了家,他家单独过。
“媳妇儿,到底那是我娘,你不帮她就算了,我也不说你,我去帮她总可以吧?也算我一片孝心。”叶老大笑道。
说着,叶老大就从热热的炕头上起来,开了门出去,那叶大嫂嘴一撇,继续做着针线,嘀嘀咕咕道:“哼!也就当家的你是傻的,那两个老的把全部身家都放在小弟身上了,想要支持小弟科考,看吧,对小弟那么好,吃的用的哪里是我们比得上的?我们倒像是野孩子,说分家就分家了,半点不留,小弟就当做宝贝一样,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这样的区别对待,也就当家的你不在意了。也是我黄翠花倒了八辈子霉了,这才嫁到你家嫁给你了,我也认命了,到底当家的待我不错,我黄翠花认了!”
叶大嫂在屋子里这样嘀嘀咕咕,嘟嘟囔囔的,屋子外的叶老大可是听不到,他此时已是来到猪圈里,见叶母正在喂猪,就慢跑过去笑道:“娘,我来吧,您去屋里炕上坐着,炕上暖和,这外面多冷啊!”
说着,就要抢叶母手里的活干,叶母却是用手打了他一下,轻哼一声道:“你媳妇儿呢?怎么她不出来?哪有大冬天里婆婆在外面做事,儿媳妇倒是坐在屋子里的道理?真是不知孝悌!”
“娘,是您大孙子宝儿闹着呢,身边离不开人,我就让她照看着。”叶老大解释道。
叶母这才不说话,只是也知道这是叶老大在护着媳妇儿,不由长叹一声,用手指点了点叶老大,道:“你啊你!就知道护着媳妇儿,可把爹娘兄弟都忘没了。”
“娘!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来帮你做事了吗?”
叶老大又要伸手去抢她手中的活,这时,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还有一个比较尖利的嗓音:“请问这是蕴仪姑姑的家吗?”
院子里的叶母和叶老大闻言一愣,叶母疑惑道:“老大,我是不是听错了?外面敲门的问的是蕴仪吗?”
叶老大也是皱着眉头,心里也很是疑惑,他大妹子已经进宫十多年了,怎么有人会找她找到这里来?
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那敲门声又响了,惊动了在屋子里看书和写文章的叶父和叶小弟,二人出来了看叶母和叶老大都不去开门,叶父就皱眉道:“老婆子,有人敲门,怎么不开门?”
叶母神情惊疑不定道:“老头子,外面的人说是找蕴仪的。”
“找蕴仪?那就奇怪了!”叶父抚着颌下短须沉吟半晌,就叹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开门看看到底是何人,再问问是什么事情,怎么会有人找蕴仪找到这里来,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事情。”
说完,他又指着叶老大吩咐道:“老大,你去开门。”
“哎!”
叶老大应了,就走到大门前,打开了门栓,见是几个太监,心里就有些惴惴的,问道:“你们找谁?”
这几个太监自是来宣旨赏赐的,而且为首的还是林公公的徒弟小路子,就见小路子对着叶老大躬了躬身,笑问道:“请问这里可是蕴仪姑姑的家?”
叶老大愣了愣神,点了点头:“我大妹子是叫这个名字,但她十几年前就进宫了,没在家中。”
“那就是了!”小路子松了口气,右手拿着一卷黄旨道,“我们有事情要进去,还请您让一让。”
叶老大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让小路子几人进去了,那叶父叶母叶小弟他们见进来的是几个太监,又是一惊,那叶小弟上前施礼,刚想要问什么,却不想小路子笑着对叶父叶母道:“您们就是蕴仪姑姑的父母吧?哈哈哈,您二老不用紧张,这是好事,皇上有赏赐下来,二老还是快快准备香炉,领着家里大小接旨吧!”
这话把叶家人说的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小路子这话的意思,众人慌乱了一瞬,然后叶父就吩咐叶母去准备香炉,自己则和叶小弟请小路子他们进了厅堂,奉上了热茶。
而叶老大却是比别人愣了好久,等人都走了,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直接往偏屋里去,拉着炕上的叶大嫂就道:“走,和我一起去厅堂里,还有宝儿,你也给抱上。”
“什么?出什么事儿?我就听到敲门声,谁来了?”叶大嫂一脸懵逼,问道。
叶老大本就嘴笨,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只道:“别问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然后,拉着媳妇儿,抱着儿子,一家三口就去了厅堂,而此时厅堂里香炉已经准备好了,叶家的人也到齐了,于是小路子轻咳嗽一声,道:“听旨!”
叶父叶母叶小弟加上懵逼的叶大嫂等人都跪下,齐声道:“小民接旨!”
小路子道:“叶氏女进宫十余年,品行上佳,颇得朕心,已被封位庶二品昭仪,今特赏赐三百两黄金予叶家,以表彰叶家养育昭仪之恩,钦此!”
叶家人已是目瞪口呆了,就是身为读书人的叶父和叶小弟也是反应不过来,这圣旨说什么,蕴仪成为昭仪娘娘了?皇上还特意为此赏下三百两黄金?这是真的吗?怎么像做梦似的?
还是小路子见他们久久回不过神来,轻咳一声,笑道:“您二老还不接旨?”
叶父叶母等人这才回过神来,身子一激灵,忙磕头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然后,叶父接过圣旨,又在小路子和叶母的搀扶下起了身,看着那一排的金灿灿的黄金,他脸色复杂,又有些担忧的问道:“公公,小女,不!是昭仪娘娘在宫里可好?”
小路子答道:“好,很好!还请二老放心,皇上对昭仪娘娘恩宠有加。”
“是吗?”叶父嘀咕了一句,又想问些什么,但又怕犯了宫中的忌讳,不知该问什么好。
小路子则微躬身道:“咱家差事也办完了,就回宫了,二老保重身体。”
“公公何不再留一会儿,喝口热茶再走?”叶母忙挽留道。
小路子摇了摇头拒绝了叶母的挽留,带着几位小太监在叶家的人目送下出了叶家的大门,然后一个小太监就撇嘴道:“这样的小事何必让小路子哥哥你亲自来宣旨?随意指派一个小太监来办就是了。”
小路子闻言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昭仪娘娘是不一样的,我和她一直在宫里龙承殿伺候的,总是见面有几分情分,我这才揽了这差事,而且,而且”
“而且”后面小路子却是抿唇不言了,回头看了一眼叶家的院子,叹道:“真是平民百姓家飞出了一只白凤凰啊!”
心里又暗道:“这只白凤凰或许将来不只是一只白凤凰,说不定就变了颜色,变成了一只金凤凰了,我相信蕴仪姑姑的前程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昭仪,现在交好她,交好叶家,以后说不定我也能沾点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