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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冯军士兵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以铺天盖地之势往这边杀来,徐世绩高高擎起手里的横刀,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笑意!
忽然。
手中战刀猛然在阳光划出一道弧线,大吼:“分阵,让蜂弩发射。”
“呜呜呜……”随着徐世绩一声令下,隋军响起了苍凉的号角之声,只见挡在前方的兵马如潮水一般向两边一分,将藏在军阵之后的千辆蜂窝车弩显露出来。
令万人期待的蜂窝车弩随着一阵急促鼓声敲响,两千辆蜂窝车弩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以三段来连续射击,第一排就是千辆,之后各有五百。
第一排率先发威,三万支铁弩箭在空中织成一片黑色箭云,瞬间又变成黑点,铺天盖地地向冯军士兵迎头射来,冯军士兵纷纷举起简陋的盾牌相迎。
但隋蜂窝车弩不仅射程远,而且力道强劲,从空中抛射而出,一支支从天而降的铁箭下降时带有强大的重力,使普通的盾牌和皮甲根本抵挡不住。不过最令人绝望的还是太过密集,三万支铁箭仿佛猛烈袭来的暴风,只听到噼噼啪啦一阵密集声响,铁弩矢射穿盾牌,也射穿了冯军士兵简易的皮甲,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但噩耗并没未因此消除,三段射的精髓是永不停止,当第三排发射完毕,第一排已经换好箭匣,两名士兵摇动绞盘,上足弓弦,他们动作简练而快捷。发射的士兵不需命令,直接就扳动悬刀,弓弦强劲弹出发出一片‘嗡’的巨响,各有三十支铁弩矢腾空而起,和周围的铁箭汇集成一片,迅速形成宽达一里乌云,这一次,它们不是打击正面冯军,而是指向逃往两侧的冯军士兵。
弩箭从战国时代开始,便是中原王朝克敌制胜的利器,给敌人造成巨大死伤。到了秦朝,随着弩阵的大规模集中使用,秦军越过长城,开始对来去如风的匈奴军队进行主动攻击,强大的弩阵便成为秦军制胜的法宝,也成了匈奴的噩梦。而今天,隋军的武器装备在诸多大匠的潜心研制下,得到长足进步,尤其是蜂窝车弩、破军弩、破城弩和新式连弩等大规模远程武器的出现,造成极其恐怖的杀伤力。
但这种兵器不是谁都有资本使用,就算敌人拿到全套图纸,他们也没有强大的国力、精湛的冶炼技术为后盾,蜂窝车弩用的每一支铁箭,都需要不菲的材料成本和人工成本,何况一次战争就要射出几万支铁箭,三轮就要射出十八万支铁箭,这种巨大的消耗,别说是交州,便是当今世界,也没有哪个国家能够承受得起。
当然,铁箭可以在战后回收,不过就算这样,回收后依然要分拣、保养,或是回炉打制,这同样消耗巨大人力和物力。
也正因成本昂贵,隋军不会轻易使用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迄今为止,隋军也只是对吐蕃时使用了三次,今天是第四次,也是弩阵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南方大规模使用。
两千辆蜂窝车弩连发射三轮/九次,总计十八万支铁箭,让冯军士兵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连绵不绝的密集箭雨让人透不过气,一支支弩箭嗤嗤落下,射穿盾牌,射穿敌军脸庞和胸膛,冯军士兵仿佛被暴风骤雨摧残的庄稼一般,在血光四溅之中纷纷倒下,一个个纷纷在哀嚎声悲惨死去。
随着这几轮箭雨的袭击,既无战斗素养、又无坚固甲胄护身、更无锋利武器,只有一股血气的冯军士兵的结局可想而知。他们甚至冲不到不蜂窝车弩的射程范围之内,便被挥舞割走生命,徒留下一地尸体和蜿蜒成流的鲜血!
冯盎眼珠子都红了!
他知道自己的士兵个人勇悍,打仗没有章法,想要将徐世绩这支军队歼灭定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是他没想过,徐世绩除了尚未出击的陌刀军、重骑兵之外,还藏着眼前这种更加恐怖的杀人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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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士兵在这利哭面前,简直就是一群屠刀下的羔羊,除了嚎叫之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仅只这么几下,就让自己损失了一半左右的士兵。
他为了冯氏和世代追随的冼氏等家族博得一线生机,以及割据自立的荣华富贵,他愿意付出代价,但是一次又一次的惨重代价,却完全不是他能接受!
这些士兵就是自己手中最后的筹码,如果死光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隋朝皇帝,凭什么理会自己、宽恕自己?凭什么继续让冯氏、冼氏等族继续把持交州大权?
战争到了这个时候,也是最考验主帅能力的时候,眼见很多士兵被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的调头奔逃。冯盎顿时大急此时一退,隋军骑兵一定会趁势掩杀……他大吼道:“不能退。”
然而杀敌效果只是蜂窝车弩主要功效,另一个附赠效果是给侥幸逃生的冯军士兵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那倾盆大雨一般的杀伤力,足以让冯军士兵产生出无法抵挡的心里压力。
而在战争之中,任何一支异族军都承受不住五成伤亡,就算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中原军队,最多也只能承受七成伤亡,战死到最后一人,是将士们绝境之中的无奈选择。一旦超过了承受的心理极限,要么撤兵、要么败退、要么投降,除此以外,没有第四种选择。
他们现在已经损失了太多的士兵,已经超出了士兵们的心里承受能力,冯盎扯破了喉咙也改变不了什么。
事实正如冯盎所预料,随着前方士兵败退,连带后方还算稳定的阵型也乱了起来,而造成混乱的,便是目睹蜂窝车弩威势的溃兵,他们不断冲击着后方军阵,甚至无需隋军冲击,相互冲撞的冯军士兵已经乱成了一团。
“杀!”
老将王辩带着五千骑兵从弩阵一侧杀出,同时樊钦也在徐世绩的命令下,率领五千名重骑军从另一侧对陷入混乱的冯军士兵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两只铁骑如同钢铁洪流一般,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碾压过来,展开了血腥杀戮。
这是一场从头到尾就是不对称单方屠杀,不管敌军哀嚎求饶,隋军铁骑也绝不留情,杀得敌军失魂丧胆,哭喊着四散奔逃。
樊钦为首的重骑兵就如同犁过荒野的犁,所过之处,冯军士兵就如同荒草一般倒了一地,满目狼藉。
他们杀穿军阵之后,并未停留,而是一路扬长而去,这是因为重骑兵的战斗力虽是不俗,但速度比较缓慢,只有穿凿到底,才调得了头。
而且人虽不累,但负重几百斤重的战马却吃难以持久,为了尽可能的实现两全其美,所以重骑兵的武器都改成了陌刀,当他们下马之后,又能以陌刀阵的方式反杀回来。
樊钦这五千士兵也是这么干的,他们纵身下马,迅速自我搭配成阵势,组成陌刀阵反身杀回,几千人动作整齐划一,那雪亮的刀光在阳光下宛若平地飞起一轮太阳,耀目生花,杀气凌冽。
混乱的冯军士兵陌刀军面前,只有挨宰的份,毫无还手余地。
而这时,王辩早已杀到,他将轻骑一分为二,一部骑兵接管重骑兵的战马,一部跟在陌刀军屁股后面,对着一些尚有成建制,且有反抗余力的敌军小队放箭。
“撤吧!”冯盎面色苍白,其实就算他不说,冯军士兵已经疯狂逃命了。
“追杀!”徐世绩看得分明,当即下达了掩杀的命令,冯盎不自量力的追来送死,南方也没伏兵,已经没什么穷寇莫追的说法了,徐世绩打算像东阳一役那样,追着他的屁股杀。
随着总攻号角响起,另外一万一支始终未动的精骑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将蓄积已久、沸腾已久的勇悍血气宣泄出来。
顿时万马奔腾,沉重的马蹄声俨如使大地颤抖的闷雷,,呼啸着从正面向冯军士兵席卷而来。
“不要乱,稳住!”冼宝彻和他的侄子冼智臣在乱军之中疯狂的呼喝着,虽然阵型已经彻底乱了,但再这么乱下去,恐怕全军将士都得被自己玩死。
遗憾的是,此刻已经没人再听人指挥,冼宝彻、冼智臣大怒之下,带着亲兵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凡是不听号令、胡乱推挤者,便立刻上前斩杀,冼宝彻手持大刀,将一名砍了几名同伴的战士劈死,就在他转身之际,一股冰冷的杀机突然弥漫全身,耳畔传来冼智臣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叔父小心。”
“噗噗噗~”一连三支破空而至的箭矢,射穿冼宝彻的身体,魁梧的身躯在马背上一僵,举起的大刀无力垂落,身体也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被周围乱兵踩踏而过。
“叔父!”冼智臣目眦欲裂的拍马上前,眼看着一群将士将士在叔父尸体上来回踩踏,一怒之下挥刀就杀,顷刻间便将十多名将士斩杀在地。
一名士兵眼见冼智臣将自己的亲兄弟杀死,追上去就是一刀,将冼智臣马腿给斩断。
“你还我兄弟命来!”那名将士疯狂的扑向冼智臣,凶狠的一刀砍了过去,却被冼智臣一刀劈飞,还未等他站稳,几枝长矛不约而同的透体而入,在冼智臣惊怒目光中,将士们却丝毫没有在意他这个将军,抽回了长矛便逃,冼智臣身体被撞击几次,终是无力倒地,被汹涌乱军轮番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