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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无路可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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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妇人轻轻地拭去熹贵妃眼角因为惊恐无助而流下的泪水,轻叹一口气,幽幽道:“苒儿,事到如今,你该明白,梵家已经不能再做你的后盾,你不能再躲在梵家的保护下无忧无虑的活着了!”

    梵妇人接着循循善诱道:“苒儿,从小你就是太尉府的嫡女千金,可谓是众星捧月,只要你想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这十几年来,你一直是锦衣玉食,享受着太尉府给你带来的荣耀,如今,也到了你对梵家有所回报的时候了,如今,维系梵家的重担,便要从你父亲肩头,移交到你身上了!

    “可是,我—“熹贵妃小声的抽泣着,却是无意间触碰到母亲凌厉的眼神,熹贵妃从小娇生惯养,梵妇人平日里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现在熹贵妃骤然见到母亲这般严肃的模样,不禁有些心颤,涌到嘴边的话,只得又生生咽了下去。

    梵妇人定定的看着熹贵妃,一字一句重重道:“苒儿,母亲知道你担心什么,这副担子于你而言,确实太过沉重,但你不要害怕,因为眼下便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你抓住了这个机会,那么,梵家便能根基稳固的维系下去!”

    熹贵妃眼中露出一丝疑惑,接口道:“什么机会?”

    梵妇人站起身,温柔的眉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语重心长道:“如今福妃已死,皇后无宠,你父亲又立了这样大的功,皇上为了平定老臣之心,必然会做出回应,宠幸于你,在这段日子里,你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怀上龙嗣!”

    熹贵妃听母亲这般说辞,心中不由跳了一跳,母亲说的没错,只要自己怀了龙嗣,不仅能在后宫中站稳脚跟,梵家更是能因为这个孩子而屹立不倒,熹贵妃原先紧蹙的眉心渐渐平复了开来。

    梵妇人见女儿有所反映,心中长吁一口气,自己女儿的悟性倒不算太差,若是自己这般指点,她还不能明白的话,那日后,又要如何再宫中立足呢!

    梵妇人接着慢条斯理道:“只要你能一举怀上龙种,那这个孩子便是皇上的嫡长子,在我大兴朝,向来以长为尊,这个皇子的地位,从出生便注定与别人是不同的,即使后来皇上有再多的皇子,也始终及不上这第一个来的可贵!”

    熹贵妃点点头,附和道:“母亲言之有理,苒儿定当尽全力!”说到这里,熹贵妃面上一红,别扭的低下头去,小女儿情态尽显。

    梵妇人欣慰一笑:“不亏是咱们梵府的好女儿,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说罢梵妇人柔柔地搭上熹贵妃的肩,压低声音道:“至于如何笼络住男人的心,母亲日后会慢慢教你!”

    熹贵妃听到这里,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耳根子直染的鲜红欲滴!

    夜色缓缓降临,宫中的夜,总是让人焦虑难眠,式微抱着双膝坐在美人榻上,对着窗外高高悬挂在天际的一轮孤月出了神,彼时式微一头瀑布般的黑发轻轻披在身后,整个人在月光的照耀下愈发显得如梦似幻。

    “娘娘,这里风大,您忘了温大人的交代了么?”翠珊上前将窗户支起,将云丝披风小心的为式微披上,翠珊犹自叨念着,“您的伤口,在半年之内,都是不能如何见风的!”

    式微下意识的抚摸着隐藏在锦衣下的伤口,眼前情不自禁的浮现出慕容启曜的脸,此时的他,只怕还在虔诚的为福妃和夭折的小皇子祈福,整个皇宫中,唯有慕容启曜不知道福妃的死讯,若是慕容启曜回来,突闻这样的变故,不知会有何过激的反映!可是,若他知道福妃腹中孩子的秘密,知道福妃长久以来对自己的欺骗,只怕一颗心更加无法情何以堪,谁也不敢冒险让慕容启曜去承受那样强烈的刺激,两相权衡取其轻,福妃的死,是必然,那么,丽太妃呢?

    式微只觉得周身涌起一股不自觉的寒意,她下意识的拢紧身上的披风,但那股凉意,还是由皮肤沁到了骨子里,式微回想起慕容启逸临死前的话语,心中如鲠在喉,她没有完全的把握,太后会放过丽太妃,可是,她能想到的,便只有那个法子了,那个法子能不能奏效,式微心中根本无法给出判断。

    就在这时,寂静的天空忽然传来女人的歌声,那歌声凄厉哀怨,似是冤魂索命一般,起先还是幽幽咽咽的,但随着风声渐急,那声音越发清晰了起来,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式微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翠珊不悦的皱着眉头,轻声道:“皇后娘娘,奴婢且出去打听打听虚实!”

    式微点点头,眼中却闪过清明的光芒,如果她没有猜错,这歌声的主人,正是来源于丽太妃,看来,丽太妃是真正已经走至绝路,不然,她那样骄傲的性子,如何肯依自己的,乖乖装疯呢!

    同样听到这怪异歌声的,还有太后的毓宸宫。

    太后从噩梦中惊醒,额上已是冷汗连连,她强撑着坐起身来,调匀呼吸,一把掀开床幔,一双眼睛在黑夜中闪着灼灼的光芒,太后扬声道:“向岚,外面是怎么回事?”

    向岚神色有恙的从值守的大殿快步走进来,声音低沉道:“太后娘娘,那歌声是丽太妃那里传出来的,上半夜还是好好的,不知怎么到了下半夜,丽太妃突然就发了狂,牢里的人怎么也控制不住,丽太妃娘娘似是疯癫了!”

    “疯?”太后狐疑的念叨着,唇角忽然溢出淡淡的冷笑,“她真的疯了吗?”

    太后重新躺下,将身子背向里面,轻轻道:“不必理会,且由着她疯吧!”

    向岚不解太后的意思,但见太后睡得十分平稳,只得缓缓退了下去。

    这歌声,足足响了一夜,所有人都没有睡好,除了太后,但太后是不是真的睡得好,向岚也不敢说,因为太后的眼下,分明有一圈淡淡的淤青。

    向岚如往常一般,伺候着太后梳洗,冷不防太后忽然开了口:“丽太妃那边情况如何了?”

    向岚低声道:“许是岭南王的死对太后的刺激太大,太后先还是不吃不喝不说话,不知想到了什么便开始唱歌,唱着唱着后来就仰天大笑,嘴里说着一些奴婢们听不懂的话,神智一会清醒,一会糊涂,抱着一个枕头硬说成是三皇子不肯松手,奴婢们去拦,她便挥手乱舞,伤着了好几个人,最后谁也不敢再拦,连太医也不敢靠近!”

    “冤孽,都是冤孽。”太后喃喃道,脸上居然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淡淡的悲哀。

    “太后娘娘,此事该如何处理,还望娘娘示下。”向岚说道,“宫中人心惶惶,只怕—”

    “哀家知道了。”太后疲惫的挥挥手,“此事不要再去请示皇上了,哀家怕太妃在疯癫的状态下,不小心说出实情,那事情,就更加不好收场了,所有的罪孽,就让哀家一人承担罢。”

    向岚急道:“娘娘,您要做什么?”

    太后唇角染过一丝苦涩的笑意,淡淡道:“哀家想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保得皇上一世安宁,这就够了。”

    向岚泪流满面,喃喃道:“娘娘!”

    “好了。”太后脸上的笑意愈加深沉,却分明又是无可奈何,“让一切,都在哀家这里,结束吧!”

    哗啦哗啦的雨声,伴着空气中传来的幽咽风声,如同后宫女人凄厉的哭喊声。所有的一切,正与邪,错与对,统统不辨了颜色。

    天牢里。

    丽太妃径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紧紧抱住蜷缩在一起的双腿,周身止不住的发抖。

    佝偻的身子如同垂暮的老人,转眼已是风烛残年。

    “姐姐。”太后本想唤她太妃,却不知为何,话到嘴边,竟变成了一声姐姐。

    彼此争过,抢过,到头来,却皆是一无所有,有时候,太后也忍不住想,这一切,值吗?

    丽太妃缓缓转身,她披散着一头长发,被风撩得零乱,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映照的分外可怖。

    太后的视力已经不大看得清眼前的人,但丽太妃那双被恨意烧的血红的眼睛,却深深的落在了太后的眸子里。

    丽太妃冲动的跑上前来,狠狠的掐住太后的脖子,喃喃道:“是你,是你杀了逸儿,你还我的孩子!”

    她脸上的泪水,滴至太后嘴角,滚烫。

    太后并不挣扎,只觉得喉间火烧火燎的疼。向岚本在殿外候着,听得响动,连忙冲进殿里,试图扳下丽太妃的手,无奈丽太妃用了十足的气力,一双纤手,此刻已然成了索命的利器。

    太后的意识越来越涣散,电光火石间,我轻轻道:“你掐死了我,启逸就能活过来了么?”

    这句话似是触到了丽太妃心中的痛处,她颓然的松开双手,跌坐在地上,痛苦莫名道:“从前,你杀了启辰,陷害逸儿,成王败寇,你技高一筹,我认了,眼睁睁把本该是逸儿的皇位拱手让与你,只身去了封地,你什么都有了,你儿子也什么都有了,为何,为何你还是不肯放过逸儿,为何,你要将我最后一样宝贝也硬生生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