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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入宫,日日需得铭记在心的第一个规矩,就是晨起后的省视问安。www.pinwenba.com娴妃和熹贵妃来的时候,几位新人已经早早的就到了,翠珊正在逐一奉茶。式微端坐上首,手握一卷书轴,似乎并不关心几位新人动作。
自从娴妃也承了宠,熹贵妃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近几日更是夜夜难眠,自己年轻气盛,又蒙皇恩眷顾,如何迟迟未有身孕?娇媚容颜也因满腹心事变得憔悴黯淡,看到式微,又勾起心中思绪。
娴妃却是一如往常,丝毫没有因为骤然得幸而得意洋洋。式微见人已到齐,放下手中书轴,目光只随意一扫殿下众人,只当是拉家常一般道:“几位妹妹初入宫闱,可还觉得习惯?”
韩梓嫣放下茶盏,盈盈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娴妃娘娘很是照顾嫔妾,担心嫔妾宫里人手不够,还特意将她宫里得力的梅香拨来给嫔妾,嫔妾甚是感激。”
式微只是笑笑,韩梓嫣不亏是精心调教出来的,一席话看似大方得体,实则一语双关。她刚刚入宫,娴妃便迫不及待地往自己宫里安插人手,其中之意,耐人寻味。韩梓嫣这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回应娴妃,她并非任人揉搓的池中之物。
棋逢对手,这出戏,才会越来越有看头。
果然,娴妃脸色微变,韩梓嫣未免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娴妃笑道:“妹妹刚刚入宫,很多事难免思虑不周,我做姐姐的,少不得要为妹妹细心打点,护得妹妹周全才是。”
式微莞尔:“既然进得宫来,便都是自家姐妹,理应相互提携着,娴妃有心了,也是难为你,舍得把身边这么个得力的送给婉美人。”
式微的话说得平和,旁人听不出异样,但落在娴妃耳朵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萧蕊雪也是此次新人中位分较高的,见式微瞧着她,心中有些慌乱,但还是念念不忘将手里最后一口雪玉糕塞进嘴里,憨笑道:“皇后娘娘这的点心真是太好吃了。”
末了,萧蕊雪还是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能不能再赏一些让嫔妾带回宫去!”
“嗤——”熹贵妃丝毫不掩饰面上的不屑,好歹是盐运使家的女儿,怎么这般上不得台面,连个糕点还要厚着脸皮讨要。
熹贵妃呛声道:“萧妹妹小小年纪便出落得这般珠圆玉润,长此下去怎得了,要知道,皇上可不喜欢太过丰腴的女子。”
一直默不作声柳凝月忽的怯怯开口道:“萧姐姐,且不说皇后娘娘还怀着龙子,娘娘爱吃的糕点,姐姐怎么能抢呢?”(注:jumy此前把柳凝月写成柳如依了,特此更正)
柳凝月的这番话,让式微多少有些惊讶。柳凝月此举,不但是巴结了熹贵妃,更是在奉承自己,激怒自己,生生把萧蕊雪一个无意之举无限放大,说变了味,另一方面,柳凝月实则也在试探自己的脾性,自己的底线在哪里。这样玲珑的本事,当真让人不能小觑。
众人心照不宣,都在等着看萧蕊雪的好戏,竟无一人站出来为萧蕊雪说话。人心凉薄,可见一斑。
萧蕊雪眼中隐隐有泪水打转,小脸微垂,似是受了委屈又不知如何辩解。式微心中不忍,萧蕊雪年纪太小,稚气未脱,爱玩贪吃是必然的,她不想萧蕊雪一进宫,就成为众矢之的。式微倒情愿,她能一直保持着这小女儿心态,只怕再过两年,被后宫磨得去了棱角,这份心态也就难寻了。
式微出声道:“萧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翠珊,你让小厨房多做一些,待会包于萧妹妹一并带回去。”
萧蕊雪泪光闪烁,感激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嫔妾当真只是喜欢,绝无和娘娘争抢之意!”
萧蕊雪说得急,竟有些语无伦次,式微摆摆手:“本宫心中自有权衡,断不会因为旁人三言两语而左右,若你愿意,日后常来本宫这里坐坐,权当陪陪本宫。”
式微此举,隐隐有震慑之意,她的心思,又如何当真能让旁人窥探清楚。萧蕊雪反倒因祸得福,攀上了皇后娘娘这根高枝,新晋妃嫔们一时有些费解。
韦香儿乐得做个讨巧的:“皇后娘娘宽厚大度,实乃后宫之福。”
见气氛有所缓和,谭妙菱接着道:“嫔妾听闻皇后娘娘通晓诗书,嫔妾对文墨也是略通一二,嫔妾为娘娘手抄了一本《法华经》,为小皇子祈福,过两日就给娘娘送来,还望皇后娘娘莫嫌臣妾文笔粗陋才好。”
式微浅笑:“谭妹妹一番心意委实难得,翠珊,去库房取一对梅英采胜簪来赏给谭妹妹。”
卓慕青与谭妙菱素来不和,最恨她身上那股子自命清高的傲气,见谭妙菱得赏,有意要将她一军,卓慕青取下脖子上带的百子如意坠,扬声道:“嫔妾虽不知这《法华经》到底何用,但嫔妾却觉得,这并不能算是一片心意。嫔妾自小原本体弱多病,幸得父亲从边塞寻得这难得的红玉,打成坠子送于嫔妾,此后嫔妾便极少生病,这坠子嫔妾看得比性命更重要,但嫔妾愿意送给皇后娘娘,保佑小皇子身强体健,聪明伶俐。”
卓慕青欺人太盛,谭妙菱毫不示弱地讥讽道:“卓妹妹,于你而言,它或许的确是个宝贝,但于我们看来,它不过就是个旧物,你把旧物送与皇后娘娘,就是大不敬!”
“你——”卓慕青出声武林世家,性子直爽火辣,眼看就要发作。
式微出声制止道:“好了,两位妹妹都是好意,但,如果这份心意一定要争个高下,本宫自问担待不起,两位妹妹都请收回罢。”
卓慕青与谭妙菱双双低着头,都不敢再说话。
式微摆摆手:“本宫有些乏了,你们都回去罢。”新晋的妃嫔们,看来没一个是省事的,以后不知要闹出多少风波来,斗来斗去,尔虞我诈,日复一日的在上演,风欲静而树不止。
送走了一般人,翠珊见式微轻扶额角,上前道:“娘娘可是在为新入宫的小主们心烦?”
式微默然:“今日不过是来请安,就闹出这些个事,看来,这局面,还不尽然都在本宫的掌控之中。”
“娘娘是说那柳凝月?”翠珊若有所思道。
“姑姑也察觉出来了。”式微点点头,“这个柳凝月可不简单,心计手段甚至都在韩梓嫣之上。”
“要不要奴婢派人暗中盯着些?”翠珊接口道。
“这倒不必,本宫倒是很想看看,接下来,她会耍出哪些花样来!”式微蹙眉,“谭妙菱自恃甚高,却是心急太过,急于想要拉拢本宫,求得本宫的庇护,这种人,如何可靠!”
式微不紧不慢道:“反倒是那卓慕青,无甚多心眼,但嫉妒心太强,本宫怕她会害人不成反害己。”
“韦香儿今日话不多,但也看得出是个精明仔细的,喜欢锦上添花,让别人做恶人。”式微轻叹,“可惜,在这宫里,要想保持中立,可谓难上加难,韦香儿刚刚入宫,也不怪她不知水深水浅。”
“那萧蕊雪呢?”翠珊补充道。
“萧蕊雪——”式微眼前浮现出萧蕊雪那玉雪可人的模样,垂下眼帘道,“希望她不会让本宫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