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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5 最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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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烟罗深深地吸气,再吸气。

    胸口像是被刀割过一般,剖心挖肺的疼。可是颜清说的对,阿凌已经出事了,她不能再让任何人出事了。

    现在慌乱于事无补,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要冷静。

    下面是河,阿凌的身手又那么好,就算掉下去了又如何,也不一定就会死的。

    阮烟罗在心中拼命地宽慰着自己,努力让自己忘掉掉下去之前,梅纤纤刺进南宫凌身体里的匕首。

    阿凌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他那么厉害,天下间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他可是天曜的万能王爷,是杀神死神,除非他自己愿意,有谁能要得他的性命?

    可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南宫凌受了伤,还泡了水,就算他没有事,也一定正在等她去救他,在这种时候,她一定要拿出做他王妃的样子来才行。

    整个人在最快的时间里冷静下来,阮烟罗快速说道:“立刻安排人去探下山的路,找人回去给二皇子和六皇子报信,让城里调派人手来,想办法弄到这条河道附近的地图,再去寻找敢在河中放船的人,敢入水的,重赏。”

    想了一想,又补充道:“这件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另外通知二皇子,请他做好暂时代替凌王的准备!”

    南宫瑜和南宫凌最为熟悉,认真起来时候的神情动作都极为相向,而且阮烟罗相信,南宫瑜一定不止一次地扮演过南宫凌,否则当初戎国祭坛的时候,也不会一下子就让她认错了人。

    如今天下大势未稳,虽然南宫瑾和卫流可以一时之前还不会抽出手来对付天曜,可是南宫凌是天曜的主心骨,如果他出事的消息传出去,整个天曜都会乱掉,所以这个消息一定要先瞒着。

    她这些命令既有当前的处置方式,又为后面做足了考虑,十分的周祥周到,一众侍卫都是心服口服,立刻就分工去办了。

    一切安静下来,阮烟罗才觉得一阵虚弱,可恨她没有丝毫武功,不能上天入地飞檐走壁,除了望着下方的滚滚江水,竟是什么也不能做。

    脑海中快速思考着还有没有什么漏掉的事情,她方才说了那么多,好像总有什么地方欠缺了。

    等到看着峭壁,想着南宫凌下去时的动作和上来时的情景,阮烟罗忽然一震,猛地转头,向颜清问道:“莫存呢?”

    莫存!竟然把他给忘了。

    梅纤纤这番毒计能得手,八成都要归功于莫存!

    在阮烟罗的印象里,那是个沉默,忠忍,并且痴情的男人,因为他的这份痴情,她甚至还对他高看了一眼,就算当初恨得想要杀了他,阮烟罗也从来没有在德行上觉得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毕竟做人暗卫的,各为其主,他的忠诚并没有错误。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男了,居然能演得那么一出好戏,那一口谎言和恰到好处的表演,竟把他们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不对,也不能完全说是表演,至少,他的凄怆不是装的,他的伤心和焦急也不是装的。

    也许到了最后一刻,他还是希望梅纤纤能放弃这个计划,不要拿自己的命去赌,所以他才无论如何也要下去一趟。

    可是梅纤纤的表现告诉他她是绝不会放弃的,他死心了,所以上来的时候脸色才会那么苍白,也正是因为梅纤纤用命去布了这个局,所以他才会放弃一贯的骄傲和原则,甚至不惜向她和南宫凌下跪哀求。

    情之一字,究竟是什么?

    执迷不悟,也算是情的一种吗?

    但阮烟罗现在没空去关心莫存的感情,她只想知道他在哪里。他对她做过的事情,她可以不在意,不去计较,可是他害了阿凌,她却绝不肯放过他。

    但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发现,莫存不见了。

    在他们因为南宫凌的坠崖而惊慌失措的时候,莫存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地溜走了。

    颜风带着人在周围找了一圈,铁青着脸色回来,阮烟罗的脸色也极糟糕。除了不能找到莫存杀了之外,还隐隐地有丝担心。

    莫存这个人,可以说几乎就是为了梅纤纤而生,梅纤纤死了,他应该再无生存下去的动力才对,如果他陪着梅纤纤死了,阮烟罗一点也不会意外。

    可是他却走了,偷偷地溜走了,这往往都说明,他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而且要为了这个决定去做一些事情。

    阮烟罗不知道莫存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可是他却知道,梅纤纤死了,莫存的最后一根神经也绷断,他所要做的事情,必然是疯狂的。

    “去找!”阮烟罗沉声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莫存找到。找到之后……”

    停了一下,阮烟罗斩钉截铁说道:“格杀勿论!”

    阮烟罗很少说这么杀气森严的话,颜风听了不由神情一凛,但很快躬身应是,快速下去安排。

    现在真是后悔,前两天怎么就被莫存的伤势和虚弱给骗了,居然连他的武功都没有封住,导致他现在可以想走就走。

    安排完了所有事情,阮烟罗再次空下来,山崖上的风烈烈吹着,夜色黑如墨洗,看不到一丝光亮,崖边的火把再次被崖下倒卷上来的风一带,火苗左右摇晃,传递出一种极度不安的心情。

    阮烟罗抿着唇,一动不动。

    她不敢动,不敢说话,仿佛只要一动一开口,就会彻底暴露自己的脆弱,就会再也撑不住。

    长久以来,一直是她在外面流离失所,一直是她一次又一次在南宫凌面前消失,那些在外面的日子,她有时难免忍不住觉得辛苦,可是如今站在这里,看着南宫凌从她的眼前消失,她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一句话:被留下来的那个人,最苦。

    就算锦衣玉食,华屋美厦,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整颗心都被挖干净了,怎么也找不到安放的地方。

    阿凌,阿凌,你不要有事,你千万千万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