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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挽霜当时表现出来的气势,让任何人都不敢接口。
似玉被叶挽霜盯的有些心慌,不敢正视她,嘴里却不肯服软:“赌就赌,我就不信你能凭本事夺得魁首。若兰,你说对吗?”
楚若兰本不想应下这个赌约,叶挽霜已与之前大不相同,此次作弊之事,十有八九是叶红妆诬陷的,自己若是点头应下,等于是替叶红妆背了黑锅。若是不应,只怕叶挽霜也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让自己跪地道歉,楚若云更是做不出来。
作为燕西京城中名声最大的梅兰书院,院长亦不是等闲之辈,乃是燕西帝年幼时的国学先生,如今受命掌管燕西京城中最大的书院。
院长年过六十,平时总带着三分笑,让人印象极好,喜好白衣,一支木簪束发,刚刚听夫子禀报,有人举报六艺比试魁首是作弊获得,如此重要的比试,怎能传出不堪的谣言,当下来到学堂内看看是何人造谣。
刚刚在学堂外正听得叶挽霜与楚若兰和似玉打赌之事,遂对这个笔试魁首能有此番胆量很是欣赏。
“好!好!好!”院长连叫三声好字踏入学堂内,“你这女子有这份胆识,倒也叫人钦佩,此事老夫将上奏皇上,若你真是作弊所获,那就是欺君;倘若再夺魁首,那些造谣之人,老夫定不轻饶。”
楚若云听了心生害怕,只盼望着叶挽霜笔试失利。
叶挽霜对院长施了一礼:“谢院长大人成全。”
院长见她微微欠身行礼,却不卑不亢,连呼吸都没有乱,也并无半分紧张,可见是有些把握的,遂微微笑道:“不知你是哪家的小姐,如此聪慧?”
叶挽霜恭敬地回道:“小女子叶挽霜,家父是乃是燕西丞相。”
院长刚刚还满面春风得意的脸上顿时笑的有些敷衍了,这燕西国,谁人不知道叶府嫡长女叶挽霜是个窝囊又蠢笨之人,若是她获得魁首,就连院长自己都不相信。
院长对叶挽霜的几番询问,让叶红妆有些吃味,若是将此事上奏皇上,叶红妆更下不来台。
叶红妆立马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步履不稳的走到院长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叶红妆这一反应吓坏了除叶挽霜外的所有人。
叶芷昙更是紧张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心想叶红妆你让我和芷香去诬陷叶挽霜作弊,如今听得要重惩造谣之人,你倒撇下我们先去求饶了,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无情,别怪我无义。
叶红妆是在求饶,不过却是给叶挽霜求饶。
叶红妆泫然欲泣,连声音都让人心疼:“求院长饶过姐姐,她也是一时成名心切,才犯下如此过错,还望院长高抬贵手,放过姐姐吧。”
院长见她如此,亦心知叶挽霜定是靠作弊得了魁首,没想到叶红妆护姐情深,竟下跪来阻止他将此事上奏,若是平时,他定会看在二人姐妹情深的份上网开一面,只是今日之事,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院长转身望着叶挽霜,只希望她看在叶红妆如此为她求情的份上,能知道悔改,亦不枉今日
叶红妆的下跪之情。
叶挽霜却一脸平静,没有任何变化,反而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叶红妆:“妹妹的意思是我作弊了?”
此时叶挽霜站在叶红妆面前,叶红妆起身,她可不想去跪叶挽霜:“姐姐,我知你想超过我,可也不能靠作弊来满足你的私心啊。”
叶挽霜轻笑:“我若是说我没有作弊,妹妹可还会拦着院长?”
叶红妆自然知晓叶挽霜没有作弊,她心里冷笑,却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愤恨模样:“红妆已下跪为姐姐向院长求情,姐姐你为何还不知错,不知悔改?”
这下众人都觉得叶挽霜是个冷血之人,叶红妆如此为她求情,她却丝毫不领情,白白辜负了叶红妆的一番付出。
“你口口声声说我作弊,可有证据?若此事不查清楚,我岂不是要白白背负作弊的罪名?妹妹你当真要我蒙受此冤屈?”叶挽霜冷冷地看着叶红妆,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还是妹妹你根本就想让我背这个黑锅?”
“怎么会呢?姐姐这是说哪里话……”叶红妆有些接不上话,如今的叶挽霜她已经招架不来,话未说完,已被叶挽霜打断。
“那就好。”叶挽霜回身向着院长又施了一礼:“还请院长将此事上奏皇上,还霜儿清白。”
院长已经看不明白了,他知此事定也不是眼前看到的这么简单,原本以为叶挽霜靠作弊得了笔试魁首,如今看她如此淡定而又坚持的模样,莫非真有这个能力?
叶红妆还要出言阻拦。
一向以笑示人的院长突然发难:“你当真执意要阻拦,毁她清白?”
叶红妆亦吓呆了,不敢言语。
他不敢耽搁,出了学堂,忙写下奏折,差人送往尚书府。
尚书府收到奏折,知道事关重大,即刻将奏折送往皇宫。
大殿内,一名俊朗的男子端坐在桌前,他一袭明黄色的袍子,胸前绣有龙纹图案,立体的五官与贺兰祭越有几分相似,但深邃的眸子中却多了几分隐忍和霸气。
桌上摆着的奏折已经高高的摞起,最上边那本已被他摆在面前,奏折的内容不多,却看了很久。
这是边疆传回来的消息,自三皇子贺兰祭越来了之后,屡次告捷,带兵与南蛮交手,英勇杀敌,以一敌百,打退了南蛮的多次进攻,只是兵力悬殊,敌众我寡,无力发起主动进攻,恳请燕西帝派出援兵,重创敌军。
此时的燕西帝,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内心却是心烦意乱。此时若派兵去,则国内空虚,若不去,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大胜之机白白溜走。
沉思许久,只得将此事暂时搁置,待明日早朝时,与大臣们商议之后,再做定论。
待看到梅兰书院院长的奏折时,已是深夜。
本已心烦意乱的燕西帝,在看到这封奏折时,微蹙的眉宇竟舒展开了,嘴角扯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隐约记起十二年前,也是南蛮来犯,燕西第一大将楚将军之女楚云,竟在他探访楚府时,向他请旨,要带兵征战杀敌。
那时正值桃花盛开,花下一个身穿戎装的娇俏女子单膝跪向自己,春风肆意,花瓣漫天,似梦中仙境,不见一个柔弱的闺中女子,取而代之的是别有一番趣味的巾帼将军。
他内心一动,自是怜香惜玉,上前将她扶起:“我燕西男儿自会保家卫国,何需女人出手?”
遂拒绝了她的请求。
他看到她咬唇低头,眸子中亦是闪烁着倔强和不甘,遂笑着下旨:“今后本国不许女人为兵、为将。”
他看到她猛地抬起头,惊愕的眸中逐渐升起一层雾气,却仰起脸倔强的不肯让泪流出。
他后悔了,她故作坚强的模样让他心疼,他不忍看她不开心,更不想害她哭,只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暗暗保证,日后,定会好好补偿她,不让她再受一丁点的委屈。
第二日,他还未来得及备好聘礼,她便如赌气般,嫁给了当时还是个翰林学士的叶炜青。
一个想要为将的女子,嫁给了一个三品文官。
他知她在赌气,他毁了她的梦想,她便用她的一生让他后悔不已。
他为君,她是臣的妻,君怎可夺人妻?他只得放弃,做她的护盾,护她一生。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护她,她便丢下一女撒手人寰,他从此便忘了她。
今日看到奏折中,面对众人的质疑而提出打赌之言的叶挽霜,如此气魄与胆识,让他想起了当时请旨征战的楚云,越发的让他想要看看这楚云之女,如今是何本事。当下命小太监连夜去通知梅兰书院院长,明日早朝之时,亲自将此事细细说来,小太监领命而去。
已在睡梦之中的院长被管家喊醒:“老爷,宫里的小李公公带来了皇上的口信。”
院长也是个通透之人,遂想到定是为叶挽霜打赌之事,赶忙起身,穿戴整齐出门迎接:“公公深夜至此,老夫怠慢了。”
“院长大人,皇上命你明日早朝之时,将上奏之事,与皇上细说。”小李公公如捏着嗓子般,尖声尖气的说道。
“是,有劳公公了。”院长对着小李公公欠身行礼,他素来瞧不起这些阉人,却也不敢得罪。
“院长大人不必客气,那咱家就回宫复命了。”小李公公依旧捏着嗓子般尖声尖气,却也客气地向他回了一礼。
待管家送走宫里来的小太监,他此时方觉此事非同小可,事情皆已详细记录在奏折中,何须再当面询问?这其中还有什么事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当下再无心睡觉,命管家备好马车,连夜赶往梅兰书院,查看众学生的记录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