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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纪南风猛然惊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掀开帘子往外面打量去,阳光下已经是战后的一派平和。
贺朗在那边心情甚好的吩咐着什么,回头见了她还笑了一笑。
贺朗平时表情严肃的时候多,这样突然笑起来,惹得周围的随从都很诧异,待看清了那边接受这个表情的人,才恍然大悟起来。
昨夜除了那个领头的黑脸刀疤侥幸逃了,其余人都已经收拾干净,杀了精壮,放了弱小些的。
处理完这些事,他不放心京城的叶家小姐,还专门去马车看了一回。
结果塌上的绝色女子就像是无知无觉似的,正兀自睡得香甜,雪白的肌肤透出几分红晕,说不尽的娇艳清丽。
大概是在自己身边太有安全感了,贺朗浅笑,有些得意。
呸,明明是养尊处优颐养容颜惯了熬不得夜,兔子无奈望天,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容易产生错觉。
纪南风错过了昨儿晚上的大事好一阵失落,看着兔子发给她的成果才又高兴得意了些。
出了这沙漠,这一段有些寂寥的路程中,零零散散的事儿加起来,贺朗对她的好感度已经长到了五十。
还未正式成亲,对象又是贺朗这种天生不解风情的人,有这样的成果已经是很不容易。
兔子反正是对她收放自如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纪南风自己倒不是十分满意,总觉得自己的演技还能有进步的空间。
这一日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这里正是北戎边界的集市。
一路上风尘仆仆,终于能找个像样点儿的客栈清洗一番,吃上些好菜了。
贺朗带着一行人找了个相熟的客栈,几乎包下了二层。
夏荷吭哧提来两桶热水,脸不红心不跳,这事儿她在厨房做惯了,小姐用的水比猪羊少多了。
若是纪南风知道夏荷心里拿她跟厨房里的牲畜比,估计要气得七窍生烟。
清水洗尘,水里混杂了些纪南风的独门香料,水汽氤氲,暖香阵阵,乱人心神。兼之罗钗玉镯,铃配叮当,清脆动人。
兔子噗通噗通捂着小心脏往屏风后面躲了,不敢看这般香艳的场面。
等到纪南风沐浴完毕换上新衣,拿金色的发带束了头发,兔子才悄悄睁眼,看一眼宿主却又被晃了神儿。
纪南风容颜仿佛焕然一新,整个人都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美得摄人心魂。
更遑论那身段以及顾盼生姿的眼神儿,一举一动都带了无尽的魅力。
凭窗而眺,楼下贺朗从外面回来,纪南风随手扔了窗边的木头坠子丢下去。
贺朗先是一愣,抬头看时一张笑盈盈的绝色容颜从窗边探出,头发半湿,半缕贴在额前,更衬得肤白如玉,寸尘不染,如花美眷,莲藕似白嫩的玉臂半掩着唇在笑。
心跳漏了半拍,贺朗皱起浓眉,似乎有些困惑。
这种感觉很新奇,从没有人对他这样无理,他却很受用与她的这种亲近。
她可以是娇羞的,炙热的,狡黠的,最重要的是,她是喜欢他的而且是属于他的。
撩完这一下就很高兴的纪南风关上窗开始擦拭湿发,人都说三千青丝都是愁,她却是三千青丝都是戏。
看清了方才贺朗的眼神变化,她得意得头发都要高兴的飞舞了。
兔子咂舌,这样的游戏她好像尤其乐在其中,但是它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选择无视她了。
只要最后任务圆满完成就好。
晚餐是离了京城往漠北来最丰盛的一餐,贺朗特意命人将餐食送到纪南风房里来了,唯恐入住时满店寂静一片惊艳的场面再发生。
纪南风在房里随意吃了两口,其余的都便宜了夏荷。
夏荷吃起饭来十分有意思,一板一眼,绝不多话,至于饭量,自然是同她的力气成正比的。
兔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夏荷吃干净最后一口饭,默默比较起夏荷的胃与纪南风的胃,结论令它有些错愕。
夏荷也注意到了这只呆呆的兔子。
纪南风才将手中的红纸放下,抿了抿唇,唇色娇艳欲滴。
“夏荷,你们厨房一般怎么料理兔子的”
她伸手一指,漂亮得不像话的手指看得系统心惊胆战。
这,这,这女人想吃了它!
“油炸,红烧,或是洗干净了抹好香料放在炭火上烤”
夏荷舔舔嘴角,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这客栈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炭火,要烤的外焦里嫩才最好吃。
油炸,红烧,烤?
夏荷你一点也不可爱一点也不敦厚,你就是帮凶!
“不许你打它的主意”
纪南风逗完兔子,满意的收回手,正色的对夏荷道。
嗯,夏荷马上点头,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咦?明明是你提起这茬的呀小姐。
兔子咬咬牙,可恶,又拿他取乐。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碗碟破碎声,楼下似乎有人在争吵。
“明明是你撞坏了老子的酒坛子,还敢口出恶言”
“呸,你个不长眼的,分明是你先撞上来的”
底下口角愈演愈烈,眼看就要动起手来,纪南风感叹,这里不愧是民风彪悍。
出了门要去围观,下面贺朗一行人见怪不怪的冷眼旁观,吵架的人在他们左边,一个胡子拉碴身形巨大,另一个干瘦如柴如纸片人。
偏又是那个骨瘦如柴的吵得凶些,不知哪里来的胆气。
贺朗忽见叶小姐饶有兴致的在楼上看着,起身就往她那边走去。
刚上到二楼,右边的一个沉默着的食客突然抬起头来。
纪南风看清了那个人的眼睛,是在沙漠着跟着她们的人,此时虽然改换容貌,但眼睛是变不了的。
说时迟那时快,那汉子抽出一炳长剑,一跃便向楼上刺过来。
剑光带寒,贺朗没曾料想这个受了伤侥幸逃脱的汉子居然敢孤身前来。
他这出其不意以命相搏的一招确实很危险。
这当口纪南风飞快扫了一眼下面惊慌失措往楼上奔的随从,做出了一个异常大胆的决定。
她离那汉子是最近的,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她。
她飞奔上前,替贺朗挡下了那一刀。
锋利的剑没入小腹半寸,粘粘的鲜红液体染红了她的手,她的裙摆。
靠,真是比想象中还要痛。
这一点变故下,没等那汉子再抽刀往贺朗那边送去,贺朗的随从已经赶到,七手八脚的制住了那个汉子。
贺朗呆呆的看着怀中软绵绵倒下的叶家小姐,心里空了一秒,双目被怀中人的鲜血刺激到,竟然有些发红。
纪南风深吸一口气,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调整了下表情,拿一双真诚又明亮的美目痴痴的看着贺朗,十分庆幸欣喜似的,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还好你没事”
她笑得温柔,沾了血的唇红艳得刺目,脸色却煞白。
她抬起手,似乎想摸一摸贺朗的眉眼,玉手却在半空中垂了下去。
看着怀中人的眼神黯淡下去,一张脸全无血色,裙子上腥红的血顺着木质地板渗进去,贺朗有些胆战心惊,好像这个人下一秒就要离他而去,但他是舍不得的。
贺朗几近疯魔的将她抱起,大声喝道“快去叫大夫!”
纪南风心中的计量系统是清楚的,它惊叹这个女人对自己也能这么狠,更惊叹于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继续演绎她的爱情故事。
不过效果嘛,兔子看一眼旁边惊慌失措不肯撒手的贺朗。
效果可以说非常好了。
贺朗紧闭着唇看着塌上柔弱得像是随时都要随风而去的叶玉莹,心里的感情十分复杂。
就是这样一个弱不经风的女子,偏能在危急之时舍命救他。
这个世界上能为他卖命的人很多,为名为利为钱,可是她不一样。
她大概是真的很爱他。
哪怕是手无寸铁的兔子,有了要保护的东西,也能这般果敢坚决。
他承认他已经放不下她了。
就像现在,明明大夫已经明确告诉他叶小姐已经无性命之忧,他还是想守在这里。
好感度悄悄又加上二十点,到了算是高分的七十。
床榻上的纪南风睫毛微颤,终于将笑意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