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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后,陈秀才画了一张符。
符上的图案很奇怪,看上去像是一扇门。
陈秀才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符,左手指着马飞,叽里咕噜念了一串。
紧接着,符上泛起一道奇异的红光,我仿佛看见符上的那扇门缓缓开启。
“马飞,天亮了,进来吧!我们带你回家!”陈秀才对马飞说。
马飞没有抗拒,他最后看了一眼义庄,迈步走到陈秀才的面前。
我们看见马飞的身影变作一缕黑烟,被吸入黄符上的门里,那扇门倏然关闭,红光消失,黄符又变回原样。
陈秀才小心翼翼把黄符折叠揣好:“魂魄是不能见光的,如果就这样带着马飞离开,估计还没走到水洼村,马飞的魂魄就已经在太阳下面灰飞烟灭了,所以我把他封印在黄符里面,这样也方便带他回去!”
义庄的事情告一段落,两天之后,我们带着马飞的魂魄回到水洼村。
我们径直去了马村长家,马村长看见我们,就像看见救命一样,激动地握着陈秀才的手:“秀才爷,你们终于回来啦!”
陈秀才点点头:“马飞的肉身怎么样?”
马村长说:“没有大碍,这几天我都严格按照你的叮嘱,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看着他的肉身,只不过那七个灯笼,已经熄灭了好几个!”
“这个正常!”陈秀才说:“灯笼每天都会熄灭一个,七个灯笼如果全部熄灭,大罗神仙也救不活马飞了!”
“那……那你们找到马飞的魂魄了吗?”马村长满脸焦急。
陈秀才说:“放心吧,今晚我便做法,将马飞的魂魄引入肉身里面,明天一早,他就能苏醒过来!”
“谢谢秀才爷!谢谢秀才爷!”马村长惊喜交加,对着陈秀才就要叩拜。
我和磊子赶紧搀扶着马村长:“马村长,不用这么客气!那个……你能不能做点吃的,我们赶了这么远的路回来,肚子都饿得呱呱叫呢!”
说到这里,我的肚子还真是争气,直接咕噜噜叫唤起来。
马村长猛地一拍脑袋:“嘿!瞧我这……不好意思,刚刚我只顾着自己高兴了,都把这茬子事情给忘记了,你们先休息休息,我立马下去安排!”
磊子在后面喊:“随便安排些粗茶淡饭就行了,不用太费心!”
马村长做好饭,邀请我们入席。
马村长带着歉意说:“因为赶急,没有什么准备,都是些粗茶淡饭,赶明儿我重新摆一桌,好好给你们接风洗尘!”
陈秀才竖起手掌:“马村长,你我都是老朋友,接风洗尘就不用了,如此粗茶淡饭甚好!”其实说是粗茶淡饭,菜肴还是挺丰富的,亮晶晶的老腊肉,香喷喷的红烧鸡,再配上花生米跟拌黄瓜,也算是一顿不错的晚宴了。尤其是这几日我们风餐露宿,除了那晚吃了只烤兔以外,多数时候都是啃
干粮度过,肚子里早就没了油水,躁得慌。现在一闻到肉香,哈喇子止不住地往外流。
“你们这些天在外面肯定很辛苦,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不用客气了,赶紧动筷子吧!”马村长一边给我们倒酒,一边招呼我们动筷子。
磊子饿得眼冒绿光,直接夹了一块油气很足的老腊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我就不客气咯!”
席间,马村长向我们打听这次的情况,磊子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顾不上说话,他说我的口才好,让我跟马村长说说。我把在义庄发生的事情给马村长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也给他讲解了关于上官晴的身世和命运,也提到了那只白皮子,但并没有讲陈秀才因此受伤的事情,因为陈秀才叮嘱过我,让我不要提他受伤的事情
,他不想在马村长面前邀功。
马村长听得不甚唏嘘:“原来在上官晴的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故事,上官晴是个好女孩,如果我儿子能够娶到她,也是我儿子的福气。只可惜,哎,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陈秀才点点头:“上官晴现在魂飞魄散,消失于天地之间,她爱马飞,她是为了马飞才甘愿牺牲自己的!这件事情对马飞的影响很大,你要多多关心注意一下,尽量帮助你儿子早日走出阴影!”
“明白!”马村长点点头。
吃饱喝足之后,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我们来到厢房。
按照陈秀才的吩咐,马飞的肉身不能见光,厢房的窗户都挂上了厚厚的窗帘子,显得死气沉沉。
马飞双眼紧闭,躺在床上,脸色白得有些吓人。
挂在床边的七个灯笼,已经熄灭了好几个,只剩下两三个灯笼还在亮着。
惨淡的光亮泼洒在马飞的脸上,看上去已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不过幸好,马飞的魂魄回来了,他也很快就能从鬼门关回来的。
我们在屋子里坐了会儿,一直等到午夜,陈秀才让马村长去准备一盆五谷水,再折一根杨柳枝。
五谷指的是稻、黍、稷、麦、菽,在农村里面,这几种东西很容易找到,按照陈秀才的吩咐,马村长取了五谷,泡在一盆清水里面,把杨柳枝放在一旁。
我们都很好奇,也不知道这五谷水有什么用。陈秀才解释说,马飞的魂魄外出好几日,已经沾染了外面的“肮脏”,如果带着“肮脏”回到体内,可能会对身体产生害处,比如得病之类的,所以为了能让他的魂魄干干净净回到体内,就需要用五谷水,洗
去他身上的“肮脏”。
备好五谷水之后,陈秀才在桌上点燃一支蜡烛,蜡烛是白色的,烛火微微摇曳着,照耀着我们的脸,我们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尤其是马村长,紧张得满脸都是汗水,因为这关系到他儿子的生死。
陈秀才点燃六根香,递给我和磊子一人三根:“护法!”
我和磊子点点头,神情虔诚地接过香,分站在床头两边,如同哼哈二将。
“秀才爷,我……儿子的魂魄在哪里?怎么一直都没有看见呢?”马村长有些着急地问。
“不急!”
陈秀才摆摆手,从衣兜里掏出那张折叠好的黄符。
马村长奇道:“啥意思?马飞的魂魄在这黄符里面?”
陈秀才也没有做声,双手捏了个法印,然后屈指一弹,黄符自掌心里激射而出,飞到那支白色蜡烛上面,唰一下就被烛火给引燃了。
我心中微微一惊,这样不会烧死马飞的魂魄吧?
看来确实是我多虑了,几秒钟后,那张黄符变成灰烬散落在桌子上,组成一个像门一样的图案,一缕黑烟从门里飘出,渐渐显现出马飞的魂魄。
“出来吧!”陈秀才说。
马飞的魂魄轻飘飘从门里走出来,一下子就站在马村长面前。
马村长双眼瞪得老大,一脸的不敢置信,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想要触碰自己的儿子:“这……这是真的吗?太神奇啦!秀才爷,你……你真是高人啊……”
马飞的魂魄对着马村长磕了个头:“爹,孩儿不孝,这些日子让你担惊受苦了!”
马村长的眼泪唰唰唰就滚落下来,那是激动的泪水,这几日他做梦都盼望马飞的魂魄能够回来,现在马飞的魂魄终于回来了,马村长心中压着的那块大石头也就放下了。
马村长伸出双臂拥抱自己的儿子,但是魂魄是没有实体的,马村长的双手从马飞的身体里穿透而过。
“这……”马村长扭头看着陈秀才。
陈秀才说:“别急,等到魂魄归位,你们两父子再叙旧也不迟!”
马村长点点头,退到一旁。
陈秀才让马飞站在原地不要动,然后他左手端着那盆五谷水,右手用杨柳枝蘸着五谷水,绕着马飞的魂魄走了一圈,不停地在马飞身上拍打,用五谷水给马飞净身。
一连走了三圈,陈秀才终于停下来,盆子里的五谷水几乎也已经用完了。
陈秀才放下杨柳枝。略显疲惫地说:“去吧,现在可以回到你的肉身里面!”
“谢谢秀才爷!”马飞对着陈秀才恭恭敬敬地叩首道谢,然后轻飘飘走到床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肉身,慢慢爬上床,躺了下去,跟自己的肉身重合在一起。
“这……这就成了吗?”马村长紧张地问,脸上挂满冷汗。
“应该成了!”陈秀才点点头,让我伸手探探马飞的鼻息。
我伸手到马飞的鼻尖前面,试探了一下,发现马飞的呼吸明显比之前有力,刚才进屋的时候,感觉马飞就像快要死了似的,根本看不出他还有呼吸。然而现在,可以明显地看见他的胸口在起伏。
“师父,成了!”我回头高兴地跟陈秀才禀告。
陈秀才捂着胸口,咳嗽两声,他的胸口有伤,刚才这一通做法,又牵扯了他的伤口。
“秀才爷,你还好吧?”马村长觉着有些异样,立马关切地问。
陈秀才摆摆手:“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明日鸡鸣时分,你儿子就能醒过来!”
“谢谢秀才爷!谢谢秀才爷!你对马家的恩情,我马某人没齿难忘!”马村长情绪激动,连声道谢。
陈秀才说了句不用客气,带着我和磊子走出厢房。看着陈秀才的背影,我在心里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怪陈秀才能活一百多岁,也许正因为他平日里行善积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