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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恶斗剧。
钱二对付春,像下一场棋。
他向春射出一枚棋子。
春端立不动。
他不是不动如山,他没有那般沉稳。他只是静如处子,且带点冷消。
棋子直射向春。
春没有避。
他只是看着。
看着棋子。
直到棋子离他身前还有五尺之际,啪的一声,一物疾打而出,撞击在棋子上。
棋子落下。
是一枚“卒”子。
这事物来的这么快,以致连钱二也没看得出来,这事物是打从哪来的。
那事物撞落了卒子,却飞弹到半空,消失不见,却没有落下地来。
钱二本来觉得很奋亢。
他面对的是江湖中,以个人暗器为天下之冠的“四大保镖”之首:春!
一个自号“春”的人。
一个暗器冠绝上海滩的人,但也是连步行走路的能力都困难的人。
他试探这个人。
所以发出了一颗卒子。
但没有用。
卒已给“吃掉了”。
他却连对方的出手也没看清楚。
他已从奋亢变成了有点紧张。
他不服气。
他决定还要试一试。
他又发出了两枚棋子:
春依然端立冷视来势。
直至两枚棋子进入春身前五尺,春仍然没有动。
没有任何举措。
难道他想等死不成?!
四尺。
没有动静。
三尺。
春动了。
动得很快。
“嗖、嗖”二声,两件事物急打而出。
这次钱二虽然十分注意,但仍看不清楚是何物、什么形状、及如何发出的?
但这次钱二打出的棋子绝非上次那般。
当那件暗器撞击在棋子上时,那棋子骤然沉了一沉。
这陡然一沉之后,也接着改变了前进的角度,但依然以十分诡异的方式迸射过去。
原先,它射的是春的鼻梁,现在给撞击了那么一下,势度突变,已改攻春的下胁!
另一枚棋子,给撞击了那么一下之后,却又跟前面那枚棋子几乎完全不同的反应。
它弹跃。
跳起。
然后以上而下,越击春的额角。
它原来是射向春的咽喉。
换而言之,钱二发出这两颗棋子,力道早有拿捏,就待春发暗器加以撞击、这才见出它真正的取向、最后的杀手锏来。
他对自己的暗器很有信心。
所以当日方树铮要他偷发暗器,使毛丰源误以为是春干的勾当时,钱二却觉得很委屈。
何不干脆把春和毛丰源杀了!既要冒充又要跟踪,苦心积虑的,何苦?
后来,他在“伟华二党”李府附近与毛丰源一战,始知这小子有过人之能,他才算咽下了这口气。
是对毛丰源,不是对春。
他始终觉得自己比春好。
春的暗器手法,他全研究过。
春发放暗器的手法,他一清二楚,而且还研究出一套克制的方法来。
可是春天生残疾:就算不是天生的,也是好不了的,而他却来去自如、兼擅轻功提纵术。
所以没理由春比他出名、比他强、比他有“江湖地位”。
所以他誓必杀了春。
就为了春曾在名声上盖过了他!
他没想透的是:他以为自己已超越过了的春,是他想像中的春。
而他自己却是个自大的人。
自大的人从来不会把敌人作正确的判断,只会把自己的实力高估了。
那两件暗器,正因受撞击,折射向春的胁下和额侧。
正因为它是猝然变更角度,离春又极近,春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来不及射下这两件要命的暗器了。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春的左手食指均是一弹,“啸啸”二片指甲形的暗器,又毫不偏差的激射在两枚棋子上。
这次两枚棋子再也不能及时校正迸射的位置与角度下。
这飞射的方位反而受春第二轮手发暗器的控制,反射向钱二。
钱二这回是大吃二惊。
这两枚淇子淬毒!
剧毒!
连他都不能轻接。
他只好大吼一声,左右手同时再打出两枚棋子,全力以赴,击下先前的两枚棋子。
就在他全神贯注对付自己发出去的棋子之际,春突然“嗖”地一声,射出一支箭,直取钱二额心印堂!
钱二马上再打出一枚棋子。
这时,他对眼前的敌手已全不敢存轻视之心了。
可是春这一箭,到了半途,忽然有第二箭自后追了上来,撞击在第一箭箭尾。
第一箭立时一振,竟在闪空兜了一个大转,疾射钱二后脑。
这第二箭本代第一箭急取钱二印堂,但忽又出现了第三箭!
第三箭箭镞依然撞击在第二箭的箭尾,第二箭箭势马上一沉,变成迸射向钱二的心窝。
而第三箭才是仍取钱二的眉心!
这虽只有三支箭,但变化之快、之速、之急、之诡,决非钱二所能接受、应付、解决的。钱二在瞬息间变成背腹上下受袭之标
如果这时候没有这三支竹签,钱二就死定了。
三支竹签,分别撞在三支小箭上,且将之击飞。
发这三支竹签的人当然就是一将。
他不但为李四跟秋比轻功的战役掠阵,而且还为钱二与春的决斗掠场。
所以他及时发出竹签救了钱二。
他救钱二,但却是段铁拳攻向春。
段铁拳在这瞬息间连攻了春五次。
他的攻势很奇特。
春当然不是好惹的。
他也反击了五次。
可是五次都无效,因而吃了大亏。
本来,段铁拳出击五次,春也还击了五次,应是两不吃亏、平分秋色才是,为什么又说是春吃上了亏呢?
的确是吃了亏。
段铁拳五次冲刺,都先叱了一声。
春立即发射暗器。
他手一招,一柄飞刀闪电般捉出!
但人影一闪,段铁拳仿似没有动过,飞刀只钉在他的影子上,段铁拳又低喝了一声,腾身再度扑击。
春衣抽一扬。
一支袖箭飞出。
袖箭破空飞射之时,人已不见。
段铁拳立在原地,仿佛刚才出手的不是他一样,只不过身着的青衫破了一点点缝隙。
然后他第三度出袭。
春一口气打出七枚”萤火”急打段铁拳。
这下,纵然有七个段铁拳,恐怕都闪不过去。
可是没有用。
不知怎的,七枚“萤火”都全打在段铁拳刚拔出来的刀身上。
那刀就像有磁石一般。
段铁拳也像似全没动过一样。
这对春来说,是从来都未有过的事。
他的暗器百发百中,敌人向来为他的暗器所惧,畏怖、哀号、逃避,终于还是难免一死,但而今段铁拳却在似动未动间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仿佛自己只是一头追自己尾巴的小狗。
如此一共五次。
春五次还击,都沾不着便宜。
对方五度出袭,都似未动过一样。
如此高下立判。
尤其春身上的暗器,是用一件少一件的。
这事实很可怕。
也很残酷。
段铁拳正要作第六次出击。
这时候,钱二也定过神来了。
一将攻去对付正要“降落”的秋。
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今生心转,突然双手在头上一拍。
发上似冒了一阵微尘。
月下的一缕烟。
荒山之夜的月色,遍洒大地。
那月华仿佛也吸收了那一缕烟。
春这样轻呼一声,稳占上风正气定神闲的段铁拳,脸色竟似也有些变了。
他这回是急掠而起。
拔刀而起。
半空他还大喝了一声:“给我死!”
一刀往春当头劈下。
这次春不动。
不像上五回的发出暗器,甚至也没有还击。
他只是一指。
指了一指。
指月。
月照山巅。
月华也洒在段铁拳身上。
段铁拳忽然惨叫了一声。
他全身冒出了烟,仿佛着了火一样。
他痛得连刀都丢了,滚地,大呼,哀号。
如果这时不是钱二又向春发出了晴器,段铁拳还真不知会不会痛得滚落山崖去!
段铁拳缓得一口气,心犹有不甘,虎虎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破法的?”
春一面应对钱二凌空“下子”之法,一面犹有余暇地答:“我开始也不知道。”
段铁拳恨恨地问:“你后来是怎么知道的?”
春淡淡地道:“每一场决斗就是一个悟,悟得了就过得了关,人生大抵如是。你有学问,我也不是不好学之人。”
段铁拳狼狠地道:“你是怎么破的……?”
他不甘心。
他知道春是把暗器借萤火“洒”到他身上:可是这是什么暗器?他听也没听说过,看也看不见,防也防不着,就是抓破头皮也想不出来。
春看来已给钱二的棋子攻得连招架也来不及了。
可是才不过一会,他的语音又悠悠闲闲地传来,看来,他还能谈笑风生,可是他根本未出全力,更决非落于下风了。
这才可怕。
“你还记得庄子有一篇文章叫《养生主》的未句是什么吗?”
段铁拳他自是背得出来:“指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
那意思大致是说,用手研柴运薪来保持火继续焚烧,总有力竭火消的时候:如果让火自然的延烧,它会没有穷尽地燃烧下去的。
春笑了一笑:“那就是我的破法,”
段铁拳又凶暴了起来。
他舞刀。
刀法典丽华赡、工整敷陈、极尽铺夸张之能事,就像一首华丽辞藻无暇可击的汉赋!
他也以此赋刀于生命。
赋生命于刀。
钱二下子就像作生命的赌注。
他俩合攻春。
这时,春也注意:虽然赵大和孙三都给冬和夏打得还不了手、回不过气来,但三师弟秋却也遇险了!
所以他清啸了一声,身上的暗器毫无保留地疾打而出……
小魔女很小心,很谨慎。
她知道,有很多江湖成名人物都是死在大意之上。
所以她一直都小心翼翼。
趁柴老先生受伤时胁持郭天豪,她觉得值得这样做。
因为她就算不能因此而加入柴宏柱的队伍,至少日后在江湖上行走,也大可不必怕落在柴宏柱一门手里了。
为了这重大的安全,先行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可是她这回却是错在哪里?
“你不会不守信用的吧?”她狐疑地问。
柴宏柱摇头。“这点倒不会。”
“至少不会因为我这个小女子而坏了柴老先生的名头。”小魔女这才笑得出来,又猜道,“莫非你和这和尚原是老友?”
郭天豪怒目瞪住小魔女,紧握拳头,就要出手。
柴宏柱忙道:“郭兄,请给我一个面子。”
他一眼就看出郭天豪就是当日名动上海滩的郭天王。
郭天豪萎然长叹:“柴宏柱,咱们这一见面,老衲就欠了你一个情。”
小魔女吐了吐舌头,“看来我又猜错了。你们确然是首次见面。”
“你错在以为我和郭兄未有深交,就不会答允你两个要求。”柴宏柱这才道明,“如果你坚持下去,就算我不会让你加入我们,但指点你一二,这倒非决不可能的事。”
小魔女为之顿足。
几乎还捶胸。
他懊悔。
可是懊悔已无补于事。
“现在你还肯教吗?”
“现在?”柴宏柱冷笑道,“你还不快走!我告诉你,我虽答允你不动手对付你,郭兄也会看在我面上放你一马,但如果我要想办法既不毁诺而又能杀掉你的话,我至少还有十个法子……你信不信?”
小魔女信。所以她走。立即就走。逃之夭夭。
柴老先生这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把毛祖强和薛青青的骸首并放一起,叩了三个响头,瞑目祈拜,之后默运神功,并且掌贴郭天豪背门,在同时为自己疗伤之余,也替郭天豪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