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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太爷在他的集团里,养了许多士和高手。
士是替他出谋献计的。
高手是为他打江山的。
高手中有三分之一是死士。
死土是为他卖命的。
死士中最常见的一种,当然就是:刺客。
这“刺客”的代号是“影子”。
他使的是箭,因其一直想超越上官云的神箭,故称他的箭法为:“弑神箭”。
他的箭也确实有弑神的资格。
而且一弩双矢,宛似飞蝶翩翩。
龙太爷一直养他、礼重他、悉心扶植他、供给他一切奢华的照顾。
却没有要求。
所以“影子”一直在等。
等得很心急了。
他要回报龙太爷。
但一直苦干报答无门。
终于,今天,他给“投闲置散”但“养尊处优”了四年之后,他等到了任务!
杀一个人!
不知是谁。
龙太爷把容貌形容给他听,之后就说:“杀不到也不要紧,只不过,你一定要用箭法射他,万一就擒,也决不要透露主使人是谁,我一定会派人暗中放了你。我只要说一句,‘大胆狂徒’,你就立即脱围,我护着你。”
“我一定不会泄露的!”影子大声且坚决地道,“太爷请放心!”
他心里也还有话没说出来。
我要杀的人,一定能杀到的!
天底下能逃过我的“弑神箭”的,怕没几个人了吧?
他很有信心。
很定。
他觉得“报答”龙太爷的时机到了。
成名立万的时机也到了。
这简直是个“飞来的机会”。
他当然并不知道要杀的是谁。
否则他就不敢想。
甚至去都不敢去了。
因为这“飞来的机会”简直就是“飞来的横祸”。
“鳄鱼帮”张思德近来很不开心。
因为他很不得志。
他一向是“左右逢源”的那种人,跟在方树铮旗下,在上官云面前讨功,却把情报出卖给毛祖强,又把毛祖强的机密,一一向上官云告密。
这样一来,要是毛祖强跟柴老先生一旦联上了手,自己也已先卖了个人情,日后不愁没有出路;如果是上官云杀了毛祖强,大权在握,自己一样有功。
可是上官云却洞悉他所为。
还去方树铮面前告了一状。
所以张思德很觉没趣,也备受冷落。
他并不检讨自己,反而觉得非常悲愤。
他不觉得两头出卖、一脚踏二船有啥不好,反正人人都这样做,只是自己运气不好而已!而且,他更觉得上官云运气比自己好多了,所以才平步青云,自己还得仰其鼻息!他可不知道上官云对柴老先生也一样的想法,更不问问自己的实力是不是可与上官云相比,反正,他不甘心,他把不如人处全推咎于运气上,这样,他就可以没有责任了。
这日,龙太爷却召见了他。
他知道这是个大好机会。
龙太爷近日极受日本人的器重,又与方树铮渊源甚深,眼看日渐当权,现下召见自己,正是表现之时。
殊料,龙太爷一见他就说:“近日,你给方树铮排斥,又受‘上官老儿’诽谤,如果不有扭转乾坤的表现,恐怕你就连‘鳄鱼帮’龙头之位也快保不住了吧!”
张思德一听,心里忐忑:龙太爷结交的都是当今权贵,跟日本人、柴宏柱、上官云、方树铮都过从甚密,而今这样说法,莫非是得到了什么风声不成?
他连忙跪了下来,要龙太爷“救命”。
龙太爷道,“想不想翻身?”
“我知道有人意图行弑方树铮。”
“什么?!”
“我自有办法把刺客制服。但他性暴,一定设法突围,我会在适当时机让你进来,只要听我说‘大胆狂徒!’你就一刀把他宰了,到时只说,‘是上官云派我来的。’这样,方树铮既感谢你出手杀敌之恩,上官云也会承谢你让功之情,这样一来,方树铮、上官云,都会重加提携你的了。”张思德见有这么好的事,对龙太爷感激得五体投地,只问如何报答如此大恩大德,龙太爷只淡淡地道。
“大家都在江湖道上,我只要你欠我一个情,他日好相见而已。”
“他日我一定报答太爷,做牛做马,赴汤陷火,拼命流血,在所不辞。”
张思德如此大声约誓。
龙太爷淡淡地道:“你懂得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于是,龙太爷放出风声,说方树铮一手培植的一名当了大官的子侄,有意要杀方树铮夺权云云。
消息“流到”上官云那儿。
上官云得悉方树铮原要请这名子侄一起过冬,于是立即通知方树铮,要他提防小心。
方树铮勃然大怒,逮捕那名子侄,扣押牢里,没收家资,严刑拷问,诛连甚深,却问不出结果来。
不久,龙太爷又放出“声气”,说雷诺有意邀请方树铮到他家去过节,在宴中派人行刺,有意篡取方树铮之位。
方树铮半信半疑:他向与雷诺交好,可谓“同声共气”,雷诺若杀了他,既讨不了好,恐怕还会失势……这做法有什么益处:尽管如此,方树铮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依旧赴约,但暗中派高手小心防范,但竟席尽欢,主客间并无不轨之意。
方树铮对上官云的报告,开始生疑。
龙太爷下足了心机,要的便是这种“效果”。
所以他再行一步:
这一子是”将军”。
就是“吃”不了方树铮这只“帅”,也得吞下上官云这颗“将”!
冬至之后,方树铮要为日本人监督修茸使馆,又催各路军民运来奇花异石、瑰珍宝物,趁机又大事搜刮一番。
真正剥削民脂民青的工作,方树铮还是交给方小龙、雷诺等人执行,但在春节之前,方树铮还是少不免去巡视一下,看有什么增删修饰、讨日本人欢心的,顺便先行游玩一番、搜刮一番。
这次巡游,负责保安的本来是上官云。
不过,那一天忽闻柴老先生手下的国民党众,会有一场针对日本人的运动,于是保卫方树铮巡视使馆修建工程一事,便由上官云的得意门生:“飞少爷”来执行。
以“飞少爷”的能耐,上官云深信决不会有意外,自己还是集中对付柴老先生这心腹大患,以免大意失荆州为妙!
他打的是如意算盘。
但却有人比他更有机心。
而且还一早下了心机。
那一天是元月十五。
方树铮带一众心腹,巡视使馆,其间到“静安寺”上香。大家都说:以后静安寺里必有方树铮的贤人像,有人则说应是圣人像,更有广人说应该是至圣极贤神人像才是。
众皆同意,附和不已。
方树铮也心里高兴。他早就觉得自己功同日月,功逾蜀相,他不是贤人,世间谁是贤人?他不算圣人,天下哪有圣人!
他上香时很虔诚。
虔诚得就像是给自己上香。
他点好了香。
拜了神。
去插香。
香炉很大。
香火不算盛。
因为在方树铮插香之前,谁也不敢先行上香。
就算是拜神这回事,也得要按照人的辈份分先后,谁敢擅越,就神仙也救他不活。
大家也不敢先行上香:要是香烟大浓,熏着了方树铮,那就菩萨也保不了他的一双招子了。
所以方树铮插的是第一住香。
就在他要把香插进香沪灰里的时候,那座极大的香炉,突然四裂,香灰四扬,一人自神像后猝然张弩、搭箭、射……
如果这一箭真能射杀方树铮,历史可真要改写了。
但这一箭几乎真的要了方树铮的命。
要不是有个“飞少爷”。
飞少爷倏然转出,面向方树铮、背向来矢!
他竟以背挡这一箭!
他竟为方树铮如此奋不顾身!
“嗖”!
箭射入飞少爷的背项。
飞少爷并没有应声而倒。
因为他背上肩有一个背包。
包袱。
那是他的武器!刀!
箭只射人了背囊。
不过,也许连“飞少爷”都没测得准:箭有两支。
一支极小。只如一片指甲般大。
这才是“影子”的杀手锏。
长箭吸住敌人的注意力,小矢才是杀着!
小箭射向方树铮。
无声。
无息。
几乎也无影无形。
箭已近。
突然,方树铮背后的二老二少,都蓦然动了一动。
方树铮也接着动了。
他双指一夹。
居然用拇、尾二指及时夹住了这一箭!
大家正在惊叹之余,方树铮忽掷箭大呼,“箭有毒……”
他已变了脸色。
摇摇欲坠。
他身后的二男二女立即为他躯毒涂药。
箭并没有划破手指。
方树铮并没有真正中毒。
但他已吓得变了脸色。
神像后的人一击不着,还待追袭。
但至少已有七名持刀卫士挡住了方树铮。
他们是当年叱咤江湖的“七刀客”。有他们在,谁也再杀伤不了方树铮。
龙太爷还一把抓住了刺客。
在他手上,这刺客似连抵抗的能力也失去了。
方树铮这才走下心来,喝问:“谁派你来行刺我的!这时,混乱中,有人对张思德让开了一条路。
“影子”态度嚣横,他一点也没把方树铮放在眼里。
龙太爷清叱了一声:“大胆狂徒……”
“影子”忽觉自己身上的穴道和绳索均是一松。
他立即一纵而起。
他还正在考虑……要逃还是再试一次看杀不杀得了那童颜鹤发的老家伙时……突然,他刚被解开的穴道又一阵麻。
所以他避不开。
避不开当头的一刀。
刀到。
人头落地。
张思德一刀割下“影子”的头来。
张思德自以为立了功,得意洋洋。
方树铮沉住了气,问:“谁教你杀他的?”
张思德立即躬身道:“是上官前辈派我来的。他早知可能有刺客暗算方爷,特派卑下在此救驾。”
“哦?”方树铮哼哼道,“他已早知有刺客行凶了么?那么,他今天又因何事没来?”
张思德犹不知好歹,答:“这卑下便不知道了。上官前辈可能因已派了飞少爷来,他足可放心吧?”
飞少爷却道:“我是自荐来保护方爷的,并非受家师指使。家师因怕柴老儿的人在租界闹事,而入租界去了。”
方树铮并没有马上发作,只说要回殿里休歇。他才一到殿内,即急召龙太爷、飞少爷、方小龙等聚议。
“张思德这一刀显然砍断了一切线索,你们怎么看?”
龙太爷道:“恐怕也是内应。”
方小龙只道:“凶手用的是箭法。”
飞少爷叹道,“我只希望不是。”
方树铮问:“不是什么?”
飞少爷道:“家师的绝学也是箭法。”
方树铮追问:“你们认为该当如何?”
方小龙道:“至少要把张思德逮起来问个水落石出。”
方树铮其实对上官云大有撤换之心。近日上官云在京城里搞风搞雨,他也老大不乐意自己的部下借势掌权,加上上官云数次无中生有,说自己的子侄和雷诺要暗杀自己,但都查无实事,却在上官云擅离职守时自己几乎出了事,而且自己此行也只有几个近身要员心腹事先知悉:如果不是有“内鬼”,刺客怎能会可以藏身在神像后?”
这一回,他倒是对上官云动了“杀机”。
但他只道:“很好,去抓张思德好好地问问吧!”
可怜张思德还满以为即将受重任宠信,不知“杀机”第一个先临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