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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门很快就开了,萧楠一眼看见萧虞, 便急忙拱手请罪:“劳殿下久候, 臣罪该万死!”
“不知者不罪, 快起来吧。”萧虞抬手虚扶了一把, 见她面色尤自惶恐, 便笑道, “怎么,不请孤进去坐坐?”
“啊?”萧楠一呆, 待反应过来便是大喜过望, 急忙道,“殿下请, 殿下请。”
目送她们三人一路远去,那老妪才敢大声出气,拍着胸脯道:“我的乖乖,想不到,我老婆子这辈子还有福气见见皇太子!真是龙章凤姿, 不同凡响!”
老妪也没读过什么书, 只是逢年过节到大街上看戏,从戏文里听了这么两个词,今日却觉得用在太子殿下身上,哪哪都合适。
萧虞跟着萧楠, 一边慢悠悠地往里走, 一边欣赏成国公府的景致, 实际上也在暗中观察萧楠。
比起从前, 萧楠沉稳了不少,神色之间也有些颓丧。因着孝期未过,她身上还穿着白麻布衫,上面半点儿刺绣也无,且明显是洗过很多回的,布料显得很是稀疏泛黄。
这一路行来,并没有见到几个下人,府中许多原本修葺的很是精巧的景致也都败落了,显然是少有人打理。
看来,如今的萧楠,生活的很是简朴啊!
萧楠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几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道:“如今府里就我一个主子,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就叫管家娘子都遣散了去。让殿下见笑了。”
萧虞却道:“你自己的日子,只要自己觉得舒服就行了,别人的眼光,根本无需在乎。”
萧楠道:“多谢殿下提点。”
只她心头却是苦笑连连:我这辈子怕也就这样了,哪里还顾得上舒服不舒服?
她也不知道萧虞今日造访,为的是什么,只能暗暗祈祷,不要是来兴师问罪的才好!
虽说当初她选择了母亲乃是人之常情,却到底辜负了殿下的悉心教导与栽培。午夜梦回,她虽说不后悔,却并不是不愧疚的。
一路引人进了书房,萧楠“噗通”一声便跪下了,并深深叩下头去。
萧虞明知故问:“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萧楠埋首摇了摇头:“臣有愧于殿下,不敢起身。”
萧虞笑了:“孤只是教过你几日而已,你选择保护母亲是对的,又有什么好愧疚的?”
萧楠道:“殿下是除父亲之外,第一个肯真心实意教导臣的人,臣感念万分。可是,为了母亲,却又不得不欺瞒殿下……殿下,臣日夜被愧疚折磨,深觉无颜面对殿下。今日有幸再见殿下一面,当面陈情,此生便觉无憾了!”
她说的真心实意,也就特别情真意切。萧虞本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如今更是芥蒂全消。
“好了,起来吧,孤不怪你。”她亲自俯身,将她扶了起来。
“殿下当真不曾怪罪?”萧楠含泪抬头,希冀地追问。
萧虞道:“朕若是怪你,今日便也不会来看你了。”
萧楠破泣为笑:“是臣小人之心了。殿下稍等,臣这就让人上茶来。”
“别,不用了。”萧虞拦住了她,“孤今日寻你,是有正事。”
萧楠一怔,有些难以置信:“殿下的意思,是要用臣?”
她以为,她这一辈子都再没有启复的机会了。
“那是自然!”萧虞玩笑道,“怎么,歇了这么些日子,莫不是把骨头都歇懒了?”
“不不不,”萧楠急忙道,“殿下尽管吩咐,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这样慷慨激昂,萧虞反倒有些沉吟:“赴汤蹈火倒是不必,只是……此事乃是水磨功夫,且注定了事倍功半,非一般的磨人。若无坚定的意志和无穷的耐心,怕是行至一半,便要功亏一篑了。”
萧楠敏锐地察觉到,萧虞想找的不是能力有多出众的,而是绝对忠心的人来办这件事。
她知道,这是个机会,是个最好的投诚机会。她原本就把萧虞当成除母亲外最重要的人,如今萧虞已是板上钉钉的储君,献上自己的忠诚,她毫无压力。
她再次跪倒在地,对天起誓:“萧楠此生只终于殿下一人,若违此誓,天人共弃!”
“好!”萧虞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且起身,听孤吩咐。”
“是。”萧楠从容起身,“殿下尽管吩咐。”
萧虞道:“孤闲时翻阅武帝遗笔,得到了一卷手札。”
萧楠知道,她是个武帝吹,一听这话,态度更加认真端正了。
对她这细微的变化,萧虞面上不显,心里却更满意了几分,和颜悦色的将“舆论掌控”之事对萧楠细细说了,询问道,“你觉得如何?”
萧楠沉思片刻,答道:“臣觉得,这是一把利器,若是用得好了,可敌千军万马。只是,剑有双刃,若是操控不好,怕是会反噬自身。”
“不错。”萧虞点了点头,“你能想到这些,孤倒是更放心了。孤只问你,敢不敢做?”
萧楠一时有些踌躇。
她是想要重新得到当权者的看重,想要跻身权利的中心。若是接下了这个任务,就直接变成了储君的心腹。而这个储君,还是稳稳能继位的。
可是,做这种事情,也就注定了见不得光。便是她立了再大的功劳,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得到赏赐。
这……这真是是她所求吗?
她下意识地看了萧虞一眼,萧虞并没有催促她,看她的目光也一直很温和。
萧楠一怔,旋即就反应了过来,不由暗暗失笑:原来,潜意识里,殿下终究是我最信任、最依赖的人。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她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我敢!”
“好!”萧虞摸了摸她的头发,“阿楠,你果然没有让孤失望。”
“姑母。”萧楠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好了,好了,莫要做此小儿女态。”萧虞道,“孤的事情多,今日来看你,也是忙里偷闲。这几日,你先列个章程出来,孤七日后会再来看你,到时候,也给你带几个能用的人。”
萧楠道:“殿下放心。”
萧虞又叮嘱了许多,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这才告辞。
此时,天色已晚,再出城是来不及了。萧虞便先行回宫,修书一封,命人次日一早,给于鹤送去。
书中嘱托了于鹤,选几个于“舆论”一道有天赋和兴趣的人,过几日她要用。
对于于鹤,她一向放心。因此,书信封好,她便将此事暂且丢在了一边,吩咐阿青:“把最新的战报拿来。”
阿青道:“方才臣顺口问了一句,今日正好有最新的战报自前线送来。”说着,便从一堆文书中找了出来,呈了上去。
萧虞展开一看,不由笑了一声,对阿青道:“孤就知道,只要让阿樗哥哥到了西域,那地儿就别想着太平了。”
却原来,战报上写着:西域叛乱的五个国家已经灭了四个,却突然又有数个国家反叛,又有先前投降的几个城池暴动,瑞王世子正在镇压。
她记得,前几日的战报上写的,正是西域叛表面未叛之国暗地里与反贼多有勾连,瑞王世子上报,准备便宜行事。
再往前推,最初的某一封战报上,却分明写着瑞王世子一至,西域诸国蠢蠢欲动者多数噤若寒蝉,不敢再轻举妄动。
也不知萧樗是使了什么计谋,或者是西域诸国贪婪之心实在太重,竟是连堪称“西域诸王杀手”的瑞王世子都不怕了。
看完之后,她又问:“北边呢?北边便没有吗?”
阿青道:“暂时还没到。”
***
与平定顺利的西域诸国相比,北方这边的战事却一度呈胶着状态。
大晋十万大军出塞,与完秃部和回回部的联军打了有一个月,竟然互有胜负!
这个结果,让许多本是在观望的瓦剌部落都蠢蠢欲动,终于在又半个月之后,在完秃王和回回王的怂恿下,加入了叛军。
随着瓦剌叛军的声势越来越浩大,大晋这边隐隐有了不敌之态。这更让叛军兴奋,也更让观望的部落心动。
到了三个多月后的今天,甚至于连原本甘愿做为晋军辅军随扈的十多个部落都开始和叛军暗通款曲。
渔阳郡北三千里,是大晋与瓦剌各部的交界处,此次大晋出征的辅兵与随扈也多出自临近大晋的部落。
而晋军的中军大帐,就设在此处。
中军大帐,燕王殿下与莫如等高阶将领齐聚一堂。
燕王站在行军地图前,拿起毛笔在地图上的某两处各点了一点,又招呼众人:“来,大家都看看,孤的标记,有没有错漏之处?”
一众将领都哗啦啦地上前,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兴奋。
莫如道:“大王标的,半分不差。”
萧琛更是问道:“燕王叔,咱们是不是该收网了?”
“是啊,大王,网已经铺得够大了,叛军的兵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收网了吧?”莫如也问。
“好,”燕王笑道:“传令给辅兵,让他们给叛军再透漏些有用的消息,引叛军去抢夺我军的粮草。”
“喏!”
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能痛痛快快地干一场了,众人皆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