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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十八年,元月
肆虐多时的灾害也渐渐被控制住,为了抵御这样的情况发生,天子派遣崔寔为使节,前往北方,一方面是为了能够探查当地的灾情,另一方面,则是要健全御寒的政策与举措,崔寔虽不通政事,可他算得上是朝中最为渊博多学的贤才。
他曾书写的诸多书籍,就连百官都不愿相信是他亲手完成的,毕竟在他看来,崔寔不过是靠着吹嘘谄媚的能力才成为光禄勋,位居高位的,他的文赋写的的确很好,如今庙堂里吹捧天子功德的文赋,大多都是从他这里学来的,他也可以算是建宁时期的文风引领者。
可他也有自己的缺点,他对于治国行政是完全不懂的,就看他的著作,其中大部分都是涉及民事,例如如何农耕,如何筑工,如何畜牧,如何赈灾之类,却完全没有如何治国的理念,天子完全不担心他赶到新州之后,会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毕竟那里还有个邢子昂会帮助他。
崔寔所要的,就是大方面上给予当地一定的建议与大略,其余的施行,自然不会再由他来继续施行,崔寔性情温和,没有半点桀骜的文人秉性,这也是天子厚爱他的原因,这些年来,他可是满朝之中唯独没有被天子责罚的大臣,就连一心听从天子的曹嵩都曾受到过责罚,就他从来没有。
很快,崔寔赶到了北方,邢子昂亲自前往迎接,崔寔也是不慌不忙的到处走访了一遍,随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书写着什么,邢子昂几次拜见,都没能见成,随从有言,崔公是在书写关于抗灾之策略,听到这个消息,邢子昂也不敢再去打扰他了。
邢子昂在北方的工程,就因为这场寒冬,无奈停止了,在这几州没有回复民力之前,他是不可能继续动工的,如今,他的职责已经变成了相助崔寔,在北方建立一套能够抵御灾害的举措来。
北方的事情便这样继续,阳球是被带回故乡,厚葬,沿路的百姓相继护送,悲痛欲绝,百官之中,纵然是那些嫉妒厌恶阳球的大臣们,也沉默了下来,对阳球的行为表现出了足够大的尊敬,在刺史卢植的建议下,天子应允在新州秦中县为阳球设庙为祭。
很快,这些事情也就平息了下来。
晌午,袁公正在书房之内,查阅各地之税赋琐事,便有小厮前来,给予了他一篇书信,袁逢接过了书信,书信乃是太仆陈耽所写,内容是希望袁逢能够前往他的院落,与他一聚,有要事商议,还特意写明,此事与税赋关系重大,还望袁公必要前来。
袁公本是想推辞的,可是看到后方这一行字,想了许久,北方遭灾,牲畜多死伤,太仆所言之事,莫不是与此有关?袁逢有些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准备,便朝着太仆之院落赶去,太仆陈耽,字汉公,东海人,向来以忠厚称,为人极善,多助人。
袁逢急急忙忙的赶到了他的府邸,却看到一行人正站在门外,等候着他的到来。
袁逢心里一惊,所前来的这些人,卫尉许彧,大司农张济,太常张训,议郎韩说,太史令单飏等,都是朝中九卿,名满天下之士,袁逢一一与之拜见,方才被他们热情的带到了府邸之中,太仆陈耽正在等候着他们,看到袁逢前来,他起身便要拜见。
袁逢抢先一步,先行拜见,只因陈耽年纪颇长,与袁逢之父素来交好,袁逢不愿失礼。
众人坐在一起,有小黄门站在不远处,手持笔墨,这是昔日王符所定下的政策,但凡大臣相聚,必定要有黄门为之督查,名义上是督查他们不可多饮,伤身误事,实际上,就是为了监督百官,不要在聚会上有什么不该有的言论。
陈耽开口了,“此番,北方牲畜多伤亡,今年之牧税,只怕难以齐全...”
他讲起了有关的事项,袁逢皱着眉头,认真的听着,这些大臣们也不时的进言,提出解决之法,这事还需要袁逢与陈耽进行商议,定夺之后,再与朝议之中提出,其余的九卿也是提出了如今自己对马匹牛羊的所需,尤其是马匹,每个要位都是需要的。
正在商议着,忽有随从进入,向陈耽禀告,低声言语道:“陈公,马监出了大事....”
陈耽大吃一惊,连忙起身,说道:“我这有要事,便前往一步,诸公先行商议...”说完,他便急匆匆的离去了,袁逢等人送他离去,袁逢看向了诸多公卿,问道:“诸君可还有献言?”
众人笑眯眯的看着袁逢,眼神逐渐变得有些诡异,他们互相看了几眼,方才说道:“袁公莫急,还有一人,需袁公一见...”
袁逢正迷茫着,一人悄悄从屋外走了进来,来到了袁逢的面前,大拜,说道:“将作大匠何进,拜见袁公!”
袁逢耳边巨响,猛地便站起身,指着他,指着其余几位公卿,愤怒的问道:“尔等欲何为?”
“袁公,吾等是为了大汉,勿要焦躁,请坐!”许彧陈恳的说道。
袁逢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不远处的黄门,小黄门低着头,险些将头藏在了怀里,手里还在不断的书写着什么,不过,袁逢心里清楚,他肯定不是在书写他们此刻的叙话内容,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许彧笑了笑,说道:“君勿忧,此人乃是何贵人之心腹亲近....”
“尔等欲何为?”
“袁公,你心里是知道的,公羊之君上位,吾等党人士子,受尽其害,当然,陛下是明君,治国大兴,吾等深爱之,只是,太子殿下,自幼顽劣不堪,生性多暴,他也曾殴打袁公之次子,还曾殴打袁公之兄长,前几日,他还前往河东,逼迫百姓,强娶蔡公女....”
“够了!尔等欲何为?”
“吾等要振超纲,为陛下行换储之事,天子亦不喜太子,天子所喜爱者,乃是二次子,只是,皇子协,体弱多病,三岁尚未能言语,不得为储,而另一子安,则是生性聪慧....”
“住口!尔等这是大逆不道,我袁逢,绝不会参与尔等之贼事!”
袁逢起身,愤怒的吼道。
“袁公不从,难以出门也...”大司农张济将手放在了佩剑上,有些冰冷的说道,袁逢冷笑了一声,有些骄傲的说道:“我子为南军校尉,更是何子之弟子,尔等欲杀我?若是不怕被我子日后复仇,诛杀尔等三族,诸公随意!!!”
“张君,收剑...”许彧按住了张济,有些为难的看着袁逢,说道:“如此,便请君返回罢...”
张济起身,有些不解的质问道:“如此放走他,若是他泄密,吾等当如何?”
“张君,吾等又不是密谋造反,也是一心为了陛下,为了大汉,何惧之有,何况,袁公乃是我的知交好友,若是袁公泄密,诸君可先斩我!”许彧有些严肃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袁逢内心也是陷入了挣扎之中,冷冷的瞪了他们一眼,转身便离去了。
看着他离开,其余几人都是有些无奈的摇着头,叹息着。
“许君,若是他外出泄密,吾等当如何?”何进还是有些放心的问道。
许彧眼里闪烁着几丝不屑,还是笑着说道:“何公放心,我了解袁逢之为人,若是以武逼迫,他定然会告密,可是我方才说了那番话,他是绝对不会害死自己好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