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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御看着上空那三道光芒闪烁的裂隙,里面自也有交战双方的气息余波传荡出来,凭借着着这些,他便能分析出对面如今的情况。
他很快发现,对面这一次到来的都是修道人,不知是上宸天还是幽城来人,亦或是两家齐至,不过其中两路似只是负责牵制,唯有一路当真侵攻猛烈。
负责镇守这一道裂隙的玄尊他也是认识的,正是以往曾经打过交道的玉航道人。
他转了转念,心中已是有数。
玉航道人成为镇守玉京的三位玄尊之一,他也是知晓的,身为守正,对于各处的镇守不说熟悉,但总是要大略了解的。
这般看来,这一次也是外层诸势力知晓这边来了新的镇守,且还是新近成道的玄尊,故是前来试探一番。
若是玉航道人功行不济,那么接下来即便不会循此杀入进来,日后也很可能会把这里当作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虽然守在隙口对面的只是一具分身,可分身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代表了正身的,而对方来的同样也是分身,两边对战,自然可以称量出彼此的大致水准。
这一场斗战了持续了有小半日后,其余两处依旧是不温不火,玉航那一处却是变得愈发激烈了起来。
而来自另一端的波荡气息还有数位玄尊的意念传递,在长久的积蓄之中,也是使得周围天地出现无数明亮的闪电和光芒,在那更远处,更是卷起了阵阵暴雨和狂风,汪洋波涛也是起伏涌动不定。
就在这等时刻,忽然一道闪电自天穹划过,玉航负责镇守的那一处裂隙之外,其分身的气息忽然散去,显然是被打散了。
张御眸光微微一闪,可他并没有立刻冲上前去封堵,而是凝注着另一端,背后两把一青一白两把剑影飞上天际,若隐若现伏在了隙口这一处。
他与玉航道人曾经有过论道,虽然只是一招,但很明白其人根基厚实,后力绵绵不尽,就算失败,也没这么容易于瞬息之间崩毁。
他推断的不错的话,这应该是玉航道人有意示弱,是想引得外界敌人正身进来,而后将之擒杀,从而立下殊功。
因为频遭入侵之故,所以翼空上洲和玉京上空一直立有屏护,现在更是围布了一层阵法,便是玄尊交战,也不怕波及到洲陆。
但久久等待下来,裂隙另一端却没有任何动静,不见任何人穿渡过来,而这段时间足够玄尊再化显出一个分身来了,看起来对方并没有上当。
这也是常理,玉京这里虽然裂隙较大,但实则是整个内层守御之力最为牢固地界,即便外人从这里穿渡进来,也不可能与天夏对抗,唯有试着从这里及早脱离,进入无边海洋或是地陆之中,那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者携众势大举入侵,那单个人是不太可能会行此险招的。
玉航这一算计成功了能引敌入内,不成功也是告知对方,我就是不设阻碍,放你入内,你也不敢进来。
张御其实并不喜欢玉航道人这个选择。
因为要是计策成功,杀一个两个玄尊固然能给对面带去震慑和损失,可对面玄尊若是正身当真穿渡了进来,那必然再度使得内外层界的裂隙扩大增多,要是进来的上层力量不止一个,那么严重一些,浊潮很可能会再起变化。
如此天夏也不是没有损失的,这实际损失实际上转嫁到了诸洲子民的头上,但是若斩杀了来犯之敌,反而要给玉航赐以功赏。
当然,玉航本人许是并没有去想这些,即便是知道了,可能也不会放在心上,或许在其人看来,消灭一个玄尊显然是更为有利的。
不过现在大敌当前,一致对敌才是紧要,现在他也不可能多去计较,正警惕之时,忽有一道金色光芒自远空飞来,来到他面前后,便凭空飘悬在了那里。
他目光一撇,看出这是上层来的书信,只看落名乃是值司弟子寄来的,于是接了过来,正待打开翻开,可这时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丝异样。
“嗯?”
他转目看去,能够感觉到,海面之上又是出现了一道缝隙。
实际上,两边玄尊化身在裂隙之外交战,气息透入进来,也是会引得周围裂隙为之增多,这也造成了一些外来敌人的穿渡,就如他之前过来之时遇到的那个缝隙,只是被他随手就填补了。
这些裂隙大多数都是时生时灭,若是无人穿渡,不是自行消失,就是会自动往大裂隙汇聚,从而进一步扩大这些门户,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玉京这里守御最严,外层诸势却还是时不时试着来进犯。
而现在单独出现的这一处,他感觉极不正常,就像是被人自外强行推开的。
发现不妥之后,他立刻收起书信,身上清光闪烁了一下,一道化身已然自那个缝隙穿渡而去,出现在了外层之上。
随后他便看见远处有一个头发往后梳作一把发髻,留着宽广光洁额头的少年道人。
这人所站位置距离隙口较远,身上是一袭赤红颜色,如同天上彤云一般的袍服,只那两个袖袍宽大无比,如火云一般向外飘摆着,看去似能将其整个人都是笼住。
这人眼神深静,看去如望不见底的深潭,此刻见他化身出来,不由向他多打量了几眼。
张御没有与其人交流的意思,对方不过是一个分身罢了,便是杀散了也毫无意义,只要不往裂隙之中来,那么他就不必要去与其斗战。
他不说话,那赤袍少年却是主动开口道:“看你模样,你就是让浑空吃亏的那人吧?怎么样,要不要来我上宸天?这比你在天夏受到各种规矩束缚好多了。”
张御淡言道:“天夏比你们上宸天强盛,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规矩。”
那赤袍少年不以为然,道:“那也是天夏之强盛,又非你之强盛,我辈修士,只为存己而已,何须在意他人他物。”
张御没有去与他争辩,这般修道人,能修到这等境地,自然也有着自身的道念存在,不会被人轻易动摇的,只这般讨论是没法得出一个结果来的,反而直接动手展示道理,那才更容易说服他人。
那赤袍少年看了看他,忽然道:“这里既然被你守住了,想来也是过不去了,左右也是无事,不如你便陪我一论道法吧。”他说话之间,身上衣袍已然化作无数鲜红光气,向他漫卷而来。
张御站在原处不动,似是对那些赤红光气视而不见。
但是这个时候,忽有一青一白两道光华自那隙口之中飞出,只是一闪之间,那赤袍少年在愕然之中就被两道剑光斩成数段,随后他袍袖一卷,彻底将这一具化身彻底化尽。那两道剑光在虚空之中转有一圈之后,又落回了裂隙之中。
他淡然看着前方,既然自己正身在后面,又何必化身上去交战?不过也就是一剑了账之事,对方不好好站在那里,却选择冲过来与他斗战,何其不智。
而在外层虚空之中,玄尊化身被斩,再想派一具过来可没那么容易了。
他侧过身对着隙口一拿,待之合拢,随即身躯一晃,便就散了去。
内层之中,张御任由两把飞剑落回到了心光之内,继续看向前方,不过来人似没再有试探的意思,气息逐渐远去,裂隙之中的闪光也是熄灭了下去,玉航道人又再次化出了一具化身,去了外层镇守在裂隙另一端。
看来果如他判断的一般,对方只是前来示威和试探的。
此事一了,他这时才重新拿出那封书信看了起来,发现这是高、风二人送来的。
书信之中表示,只要他肯在正名也承认二人之道法,那么二人愿意日后奉他为首,时机一至,便承认他为玄法开道之祖。
他摇了摇头,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明白,他要正法,并不是为了争这个开道之祖的名分,而是为了给天下玄修指明一条正路。
而这两位的道法不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
至于说两人担心一旦为玄法正名,会引发天下玄修之动荡一说,其实现在已是立不住脚了。
先不说根据他的判断,这根本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动,再一个,两人以为他不计较这事就不会发生了么?
现在已是有一位原来负责镇守外层的浑修投靠了外层势力,这人说不定就知道“玄法”的内幕。
那不定什么时候,幽城或是上宸天就会先将此事给曝了出来。
现在没动静,要么是此辈认为时机不对,要么就是那位浑修把这个当作筹码,还没有报上去。
那与其等敌人来暴露此法,那还不如由玄廷自己来揭开这个疮疤,至少现在玄法已真正得有前路了,所以这件事是决计不可能遮掩下去的。
倒是另一件事,两人说有真修会趁着这个机会一并提出废除玄法的要求,他承认这个可能是有的。
可是若对方真要达成此事,也绝不会因为玄法不正名而停下,他与这两人站到一处,反而名不正言不顺,更给对方发作的借口。
而抵挡废玄之论,既然他为开辟玄法前路之人,那么他自会一力担起。
他把衣袖一挥,这一封符书便被震散成了无数光点,就此飞落入了大海风潮之中,再寻觅不到半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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