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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御的眼眸之中,此刻有霹雳雷芒溢出,一道道光流时不时闪烁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平息下来。
这个时候,荒原之上有清光一闪,高墨化身出现在了大阵之外,他看了眼顶上飘悬着的空勿劫珠,很谨慎的立在外间,朝里传声言道:“道友,可有什么不妥么?”
他方才在玄府之中察觉到,脚下整个地陆都似在被推移挪动,并朝着某一方向倾斜过去,这等力量令他也不得不郑重对待,故是在稳固好洲内禁阵之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张御此刻察望了一下四周,见这异神再无任何痕迹遗留下来,便伸手一召,将空勿劫珠收了回来,放入了袖中。而后从阵禁之中一步跨越而出,出现在了高墨面前。他对后者言道:“高道友,此战已了,那异神已是被我消杀。”
高墨闻听此言,神情微松,点头道:“如此便好啊。”
他从来不怀疑张御此战能赢,玄廷守正,在事先有着充分准备的情形下,绝无可能连一个异神都斗不过。
其实比起这个,他更担心背后有人在推动此事,好趁势对伊洛上洲做些什么,幸好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因见已是无事,他与张御说了两句话后,便即告辞离去,回了洲中坐镇。
张御此刻则是唤出大道玄章看了一下,在他与异神对抗的这段时间里,各洲宿都没有什么明显异动,这应能说明,这异神与近来的裂隙变化没有什么直接牵连,这一件事显然是另有原委。
而玄廷之上算不出来结果,若不是推算之人故意不出力,那么就是对面有人刻意蔽去了天机。
这样的事在过去也是常有的,因为若不是如此做,上宸天和幽城每一次入侵都会被天夏堵住。
蔽去天机比推算天机其实更为容易,因为前者只需要单纯的搅乱,而后者则需必要的条件和长久的推演,所以在这一方面天夏并不能完全占据主动。
可这等情况本身,无疑是说那些外层势力又要有所动作了。
其实无论上宸天还是幽城,还是那些天外邪神,一般来说,能用的手段无非就是几种。
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上回那等打通内外层界,从而扩张门户的打算。
因为这样做无疑最为简单方便,不但可使得外层势力由此穿透进来,且穿渡人数一多,还可能引动内层的浊潮,使得天夏被牵制住一部分力量,无暇去全力对付他们。
好在现在内外各洲宿都有驻地负责巡察,一有动静,他便能及时知晓,下来就当是全力防备此辈了。
他看了一眼前方,异神已除,那当是回去了。至于那些可能仍是会被唤来的神裔从神,因为力量层次不高,伊洛上洲大可以自行应付,他无需再插手其中。
他从袖中拿了出来一个竹筒,默念法诀,须臾之间,万千细竹签从大气之中浮现,化作一道青气长河,在哗啦啦的声响中,全数汇聚入了竹筒之内。
而后天穹之上光云融开,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他一摆袖,就化一道浩大清光往上层归返。
荒原之上,朱凤立在一处风蚀出来的石崖上,看着掌心之中粉嫩的花瓣随风飘去,很快失去生命的色泽,又在风中化为碎末。
她不由轻叹道:“这里依旧这般荒凉,我闭关之时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两百多年似无变化。”
说到这里,她似是自怨自怜道:“当初我与元童、毕明两位道友离了天夏,本待另辟天地,可是他们两个的做法我都不喜欢,最后还是分道扬镳,元童被长孙迁拿下,毕明道友不知所踪,也不知躲在哪里修行。唯独我一人还彷徨徘徊于此……”
书信飞到了她身边,嚷嚷道:“朱凤真人,别再悲春伤秋了,你可是与世同寿的玄尊啊。”
朱凤摇头,叹息道:“没有玄粮,哪里会得天地之寿,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永世不败之物。”
书信在她身边来回飞着,嚷嚷道:“没有就去找啊,在这里叹气有什么用,没得让自己堕了志气。”
朱凤没好气道:“你说话真是讨人厌。”她眸眼一闪,“不过你说得没错,有些东西总要去找的。”
书信得意道:“就是呀,我只是一封书信,我要是个修士……唉呀呀……”
朱凤一把将它捉在手里,使劲揉捏了两下,她嫣然一笑,柔声道:“如果你是一个修士,我早便把你捏死了。”
书信忽然感觉到她手一松,忙不迭飞了出来,不过这回他可不敢再大放厥词了,此刻它深刻领会到,说大话是容易,可最管用的还是拳头。
这时它转了一圈,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兴奋欢呼道:“朱凤真人,就是这里了,就在前面了。”
朱凤凝眸看过去,如张御猜测的那样,这一次上宸天派这封书信过来,是想让她在远离天夏一十三洲的地方配合外层力量打通内外门户。
不过内层门户可以在一十三洲之外,可外层那一端,必然是在二十八宿笼罩之内,所以一动手,必然是会被天夏发现的,届时为了维护门户,一场斗战必然是免不了的。
可她望了一会儿,却是轻轻蹙眉。
那书信察觉到她的情绪,问道:“朱凤真人,有什么不对么?”
朱凤摇头道:“这里浊潮太盛。”
书信晃动过来,疑惑道:“那又怎么样?”
朱凤道:“浊潮浓郁的地方,会有许多不确定的东西,若是在这里沟通外界,怕是会留下不少隐患。”
书信不以为然道:“怕什么,这里又不会有霍,霍,霍某人出现。”
朱凤见他连名字都不敢说,好奇道:“这人又是谁?”
书信有些不情愿,道:“这个不好多谈,诸位真人叫我少提此人。”
朱凤轻轻一笑,这时轻捻袖角,素手一拂,脚下岩台霎时变得清净光洁,身周围也是鲜花盛开。她端坐下来,道:“看来这两百多年来的变化真是不少,你便和我说说吧。”
张御回到清穹地陆之上,意念一转,就回到了守正宫中,此时他把袖一抖,随着两道灵光腾空,两件借来的法器也是一同飞了出来。
他伸指一点,却是要将这两物归还玄廷,那竹筒顺势化一道光芒飞去,可那“空勿劫珠”却是绕着他转了一圈,并在袖边上来回游走,似是不太肯回去。
他心下了然,经此一战之后,这东西仿若被祭炼了一次,倒是与他亲近了一些。
这也是自然,法器也是讲究与御主的缘分的,显然这法器与他十分投缘,故是不肯走。
不过这是向玄廷借取的法器,他自不可能纳为己有,下次若是有机会,他或会再次借此物。当下传了一个意念过去,这劫珠得他许诺,再是围着他转了一圈,这才化一道光芒离去。
张御看着这光芒纵去,心中略有感慨,法器对修道人战斗力的提升着实极大。
方才那这异神其实颇为了得,要是在正常情形下放开手脚斗战,纵是能够将之顺利降伏,可旁侧的伊洛上洲也难免会遭受冲击,但得了法器相助后,那完全就是两个结果了。
可那等真正能如意变转,收入心光法力内的法器,一个修道人也至多只能运炼一两件罢了。再多的话,一是没那个空闲,二是多了也成负累,因为修道人增进功行的时候也是需要带动法器的。
一旦带动不得,就又会出现隔阂,严重一些便是有碍功行了,这里面的取舍很难把握,也只有修士自己知道。
他这守正之职对比其他玄尊的厉害之处,就是在于能借取各种不同法器来应对敌人,尽管无法在激烈斗战中如意运使,可哪怕只是取了一个护持之宝,也就先自占得一分胜机了。
在思索之时,前方光芒一动,明周道人出现在了那里,对他打一个稽首,恭敬道:“守正。”
张御见他到来,问道:“明周道友可是有事么?”
明周道人恭敬道:“守正,正清一脉的岑传岑玄尊前日回到玄廷了,故是廷上命明周前来告知守正一声。”
张御心思一转,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
他明白玄廷的意思,岑传只是暂且被唤回来,现在这位身上的罪名还未被洗脱,所以玄廷仍需对其加以监察,而他身为守正,这等人正是在他监察范围之内。
可是这也是表明了玄廷态度,若这位真是洗清了罪责,只要不违背律法,那么正清一脉是有极大可能归来的。
他觉得正清一脉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坚持的,要不然早就试着主动归返玄廷了,他相信其他人也能看出这一点,所以很明显,这一脉就是玄廷拿来维持廷上平衡的。
他思索了一会儿,现在有了训天道章,玄浑二道,或者说是玄法的根基已是有了,但因为在玄廷之上没有足够的力量用以维护,总体来看还是有些虚浮的。
所幸训天道章是得了五位执摄的认可的,目前看来,尚无人能将之推翻。可未来十分不好说。
所以他一方面要提升力量,另一方面还要设法争取更高的地位,以便能发出的自己声音,同时还要在此过程中寻觅到更多同道。
现在训天道章好比就是埋下了种子的土壤,等待着更多能支撑起玄法的力量破土而出,这里需要耐心和等待,但同时也需要尽力为其提供遮护。
想到这里,他收回思绪,把心神沉下,开始检点这一战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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