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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山月不知心底事
北漠,京城。
繁华之地,向来不乏美人如云,名士风/流。
今日是六月初六,是一年一度京中各大青楼楚馆选出京城第一花魁的日子,此时的云湖之上,满满飘荡的都是繁复华美的画舫,琴声连绵,舞袖纤妙。
众画舫之中,最为热闹的便是百艳居的那一艘,因为已经接连五年的第一花魁都是百艳居的姑娘,而今年亦大有希望,仍旧落在百艳居。
岸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时不时伴随着画舫上的琴声歌声或舞姿发出阵阵叫好的声音。
人群之中,踏雪小心翼翼的护住自己,不让别人看出一身小厮打扮的自己其实是女儿之声。
这里的人实在太多,再加上大家都想往前挤,拥挤之下,旁边不断有人撞到她。踏雪只觉得心头一阵阵作呕,却犹自强忍了,抬起头,淡漠的看着画舫上的情形。
若不是公子提起过他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便是打死她,她也不会来。
公子如今长期身在西越,她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未曾见过他了。着实,是有些挂念的。
画舫之上,以为名唤翩翩的姑娘蓦地现身,引得四面八方的人都一阵叫好,而画舫之上,那些原本泱泱无趣的公子哥们,突然也都来了精神一般,全都将目光注视在了刚刚现身的女子身上。
踏雪往那位姑娘身上看了一眼,淡漠一笑,确实是一个美人胚子,身形纤细,一袭粉色的舞衣穿在身上,很是招人怜爱的模样。然而乐声起,那翩翩舞动起来之际,却全然不见了楚楚可怜,舞袖低回间,一举手一投足满是风情。
身边的人又是轰然的叫好声,踏雪只觉得震耳欲聋,一时间神思也恍惚起来。
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子?所以,公子对自己才丝毫没有男女情意?
她尚在恍惚,那厢,一舞毕,又是满堂的喝彩声。
但见那百艳居的老鸨走出来,笑着安抚了激动的人群,道:“请各位爷出价吧,哪位爷出价最高,今夜便可一亲芳泽。”
而若整个云湖上,哪个姑娘标得的身价最高,她便是新的京城第一花魁。
仍然没有见到公子的影子,踏雪眸中隐隐有些黯然,失魂的看着画舫上那些公子将价格越抬越高。
“一千两!”突然间,一个极其洪亮的声音响起,开出了极高的价格。
那老鸨顿时喜笑颜开,看向出价的那个一身贵气的华服公子:“哟,五爷出价一千两!”
画舫上顿时有些沉默,岸边的人群也都安静下来,睁大了眼睛看好戏。用一千两换一个青楼女子的一夜,也不知究竟值不值。
片刻之后,却闻画舫之上蓦地响起了一声慵懒的低笑:“二千两。”
人群之中一片哗然,都伸长了脖子往新开价的那公子看去。
但见那年轻公子一身紫色锦服,绣着雅致的竹韵花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扇,头角峥嵘,鬓若刀裁,风姿隽秀,尤其一双狭长凤目,慵懒却又俊美异常,在明亮灯火的印成之下,愈发显得贵气非凡。
“九爷出价二千两!”那老鸨的声音蓦地高了八度,喜不自禁的样子,“五爷可还要加价?”
那被称作五爷的男子冷笑了一声,看向那年轻公子:“九弟好大的手笔。”
年轻公子淡淡一抬眉眼:“五哥不也一掷千金?”
男子再度冷笑了一声:“三千两。”
“五千两。”这一回,年轻公子连眼睛也不抬,就抛出了价格。
人群之中,顿时一片吸气声。
踏雪听到身边有人小声的议论:“这五爷和九爷是摆明了不和啊,明明是自家兄弟,却要当着众人的面拆对方的台。”
踏雪再度抬起头看向那俊美男子,心中不觉一空。
方才见着他一身紫袍,她心中还顿了一下,只以为是公子,原来不过是一个皇家纨绔子弟。
那老鸨喜滋滋的看向了男子:“五爷,还要加价吗?”
却听那九爷再度冷笑了一声:“老鸨子,你不用问他了,我出一万两。”
一万两!人群之中发出惊呼,那五爷冷冷看了他一眼:“老九,凡事收敛一些,对你无害。”
俊美公子微微扬起下巴:“多谢五哥提醒。”
那五爷兀自带了自己的人拂袖而去。人群之中再度激动起来,都争着想看那俊美公子牵到翩翩姑娘手的情形,踏雪在这样的混乱之中,竟然被人挤掉了头上的帽子,一头青丝蓦地垂落下来!
“这里还有个女的!”突然有人高声喊了起来。
踏雪心中微微一凛,抬手摸向自己的头,果然不见了帽子!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突然有人又高呼起来:“嘿,也是个绝色美人呢!”
那边画舫之上,众人的目光忽而都投了过来,踏雪就这样被众人收于眼底,却也不见丝毫的狼狈,抬起眼来,最后在画舫上找了一圈,仍旧没有见到公子,反倒与那九爷的视线相触。
身后的人群忽然都蜂拥上前,似乎都想看看这位岸边的绝色美人是哪般模样。
踏雪被人群挤着,脚下突然一空,蓦地跌入了江水之中!
只听得“噗通”一声,绝色美人不见了踪影,岸上有人大喊起来,却是调笑的意味:“快救人啊,美人落水了!”
画舫上,皇甫清宸微微偏了头,给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个侍卫立刻便来到船舷边,跃入了水中。
老鸨子却趁机便将翩翩姑娘拉到了他面前,眉开眼笑:“多谢九爷惜花,今夜我们翩翩姑娘就是九爷的人啦!”
翩翩上前行礼:“奴家给九爷请安,九爷万福。”
皇甫清宸淡淡一笑,伸出手来在她柔滑的脸上抚了抚,声音低沉:“果然是个美人。”
踏雪浑身湿透的站在甲板上,连头发都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水,所幸穿的是粗布麻衣,即便湿了,倒也不会教人看去什么。
她就站在那里,镇定自若的拧着自己衣衫上的水,不时拧下一大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