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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擦肩而过的友情!
洪承畴是一个非常干脆的人,上午说完的事情,下午就有两百军卒由六名亲兵带着押运了三大车金银朱贝来到了云氏。
云氏的帐房又发疯了一次,用了两天时间才清点完毕。
这两天时间里,云昭与洪承畴走遍了蓝田县新修的水利工程。
洪承畴做事历来严谨,亲自踱步量了所有塘堰的周长,还用长竹竿大致测算了一下塘堰的深度。
东南西北四个巨型水库更是没有放过,派亲兵用锤子砸了砸水库堤坝,还用盗墓用的洛阳铲检查了堤坝上三合土。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长出一口气道:“活干的扎实,是我这些年查验过最好的活计。
有了这些塘堰水库,蓝田县至少能保证六七成的土地灌溉用水,大灾荒的年月里,你蓝田县的水田不减反增,可以预期,今年会有一个好收成。”
云昭笑道:“减灾,救灾是不是很简单?如果不是有太多灾民,今年秋收之后,蓝田县可以过一个肥年。
用今年一年时间,解决百姓饿死之忧,到了明年,争取让百姓吃上干饭,到了后年,如果你的努力有了效果,不让贼寇南侵,我就有把握让蓝田县的商业繁荣起来。
不过,先说好,我这人喜欢收商税,不管是谁在蓝田县做生意,商税一定是要收的,我可没有大明朝堂上的那些大佬们那般大度,大度到连商税都不收的地步。”
洪承畴笑道:“真的很好,真的很好!”
云昭叹口气对洪承畴道:“官,要是有一天你打不过敌人了,记得逃跑!
大明地大物博,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洪承畴摇头道:“死众而已,不算大事。”
云昭皱眉道:“什么意思?”
洪承畴笑道:“《礼记·曲礼》有云: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
意思是说,国君应当为保卫社稷而死,大夫应当率领民众保卫国家,直到自己战死,士人应当为法典所规定的卫国责任而死。
《礼》是洪某求学的本经,不可违。”
云昭不再劝说,洪承畴也不再讨论这件事。
这两人都喜欢看春日里禾苗露出土地的模样,也喜欢看渠水奔流向田野的模样,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身在何处。
玉米发芽,红薯苗露头,土豆开始绽出新芽的时候,洪承畴带着他的八千大军离开了蓝田县。
云昭没有去送,如果不是他清楚地记得历史记录上有洪承畴投降兽人的过程跟结论,他一定会把此人引为知己。
没了大军驻扎的蓝田县一夜之间就展现了他应有的活力!
总有无数人偷偷摸摸的去云氏的田地里查看玉米苗,初生的玉米秧苗跟高粱的苗子很像,只是粗壮一些。
好在农人都珍惜秧苗,没人去地里拔就是了。
不过,在云氏农人间苗的时候,那些废弃的弱苗被乡民们要走了,小心的种在自家地里的田埂上。
红薯藤蔓还没有长长,不好扦插,而土豆的秧苗已经展现了自己强大的生命力。
云氏的花园里,已经移栽了很多辣椒跟西红柿,由于秧苗还没有长大,整个花园看起来光秃秃的,只有很少的一点绿色。
云昭不喜欢吃榆钱饭,这东西他很久以前吃过很多次,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钱少少非常的喜欢,来云氏混饭的云杨,云卷他们也很喜欢,他们骑在树上弄光了一整颗树上的榆钱,再央求厨娘加上黑面,给他们做了很多黑乎乎绿了吧唧的榆钱饭。
云昭喜欢吃槐花,可是这东西开花很晚,要到四月才行,香甜芬芳的槐花裹上蛋液,面液,然后放在油锅里轻轻一炸,然后一串串咬着吃这才是美味。
“十八,你干嘛不吃?”云树从饭碗里抬起头用看蠢蛋的目光看着云昭,似乎不喜欢吃榆钱饭的人都是蠢蛋。
“我在想更加好吃的东西。”
云扬端着饭碗笑道:“你都当县令了,自然吃了很多好东西,不稀罕榆钱饭也是有的。”
云昭咬了一口蒸熟的黄精道:“我吃的最糟糕的一段时间就是当县令的这段时光。”
“自从你烧了家里的借据后,我爹说你是败家子,后来就不怎么说了,你真的把借据都烧了?”
云昭瞅着院子里的大白鹅道:“其实也没有全烧。”
云树嘿嘿笑道:“我就知道是这样!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干傻事?”
云昭看着云树道:“哦,你家的借据被我留下来当纪念了。”
“啊?”
“趴下来,我要骑马!”
云树委屈的放下饭碗,乖乖的四蹄着地,准备给云昭当马骑。
正在吃饭的云杨鼻子都要被气歪了,一脚踢在弟弟屁股上吼道:“长没长脑子啊?这都会上当?”
打完自己的蠢弟弟后,还是有些不解气,三两口吃完自己的榆钱饭,抓着云昭道:“你不是喜欢骑马吗?我们今天就骑个痛快!
先生早就说你该练习骑马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现在!”
不知何时,云杨的个头又窜了一截子,双臂更加的孔武有力,国字脸也变得更加方正,拦腰抱着云昭就出了中院,将支里哇啦的叫唤的云昭强行丢到他的坐骑上,自己翻身上马抖抖缰绳,就在云昭的惨叫中向大门外奔驰而去。
“我的屁股硌在过梁上了。”
“没事,出溜爷教我骑马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等屁股没了知觉,就能骑马了。”
“我觉得你这是在替你弟弟出气。”
“没有那回事,我在教你骑马。”
“我真的留了你家的借据当念想呢。”
“有本事拿出来给我看,只要有,你以为我云八还不起吗?”
开始的时候两人还有些赌气的意思,片刻过后,云杨就开始真正的教云昭骑马了。
云昭歪歪扭扭的骑马,云杨在后面跑的气喘吁吁。
见云杨跑的辛苦,云昭就决定多练习半个时辰。
很明显,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决定。
大明世界的烂马鞍子很快就给了云昭难以忘怀的教训。
原以为遭殃的会是屁股,没想到首先遭殃的是大腿内侧。
不会骑马的云昭身子被马颠的上下乱窜,为了坐稳当他还用力的用腿夹……然后他细嫩的皮肉就被锉刀一样的马鞍子弄得血肉模糊。
云杨是一个发狠的性子,云昭也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
几个回合下来,云昭惨叫连天,云杨趴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回的气。
云昭拒绝了云卷要往他伤口处洒黄土的鲁莽决定,叉着腿艰难的回到房间,脱掉裤子低头瞅着自己血淋淋的大腿根部不断地叹气。
一枚大头从他的肩膀后面伸过来……
“滚——”
“好的,给你绷带,你自己缠还是我帮你?”
“滚——”
“哦,那就是自己缠喽,别忘了用盐水洗洗。”
“滚远远的。”
钱少少遵从无虞,抱着手靠在门框上道:“云杨故意整你呢。”
“我知道,我也在整他,啊——”
“你一定要打败所有兄弟吗?”
“我必须是最强的,必须是兄弟中说一不二的那个!”
“你已经说一不二了。”
“还不成,你们口服心不服!”
“没有的事,你早就是我们这群人的首领了,你一个人能干多少事情?你要知道用自己的兄弟。”
“我用了!”
“没有,你喜欢独断专行,这一次救灾的事情就很说明问题,太霸道了,不容别人说任何话!”
“那是因为我知道我的意见是对的,而且是最好的!咦?这些话是谁让你告诉我的?”
钱少少从怀里掏出一本装订起来的纸放在云昭刚刚包扎好的光腿上道:“徐先生!”
云昭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绿色的书皮,书皮上果然是徐先生的笔迹。
——《论蓝田县减灾,救灾的得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