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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完这个问题, 冯厉又冷漠地道:“我?希望你明白,情爱这些东西只会让人分心怯弱,沾上就变得污浊不堪,你最好不要被旁人带坏。”
冯厉向来是软硬不吃, 不喜欢情情爱爱。江落熟练地应付道:“您说得对。”
他应的这么利索, 冯厉反而沉默了片刻,又淡淡道:“陷害你的那两家已经?被天?师府教训了, 他们以后不会再敢对你下手?。”
江落静静听着, 心里嘲弄地想如果不是有?你的允许,他们之前就不会对我?上手?了,面上却?感激地道:“谢谢先生爱护。”
“至于破了你元阳的恶鬼, ”冯厉身上的气息转冷,“我?会亲手?杀了他。”
冯厉和池尤本没有?仇, 恰恰相反,对于活着时天?资压倒一?众天?才、死后的实?力也非同小觑的池尤,冯厉还?有?些欣赏他。但他的欣赏只是想要将这个怨气浓重的恶鬼收为己有?,炼成?武器或者式神。但在池尤一?而再、再而三地缠着江落不放后,将其化为己用的想法已经?在暗中转成?了杀意?。
他曾经?说过,如果再让他看到江落和池尤在一?起,他会打断江落的腿。这并不是在说笑, 如果江落执迷不悟,冯厉当真?会打断江落的腿, 等?江落哭红眼睛知道错了后,他还?会将他关上几个月, 直到江落对他的每一?句话全部放在心上,他才会请来连家的人重新将江落的腿治好。
冯厉很少对弟子上心,因为那些被精挑细选成?为他弟子的人从小就被众星捧月地教养长大, 他们有?能力,有?基础,冯厉并不需要从头教导他们,只是偶尔带着他们外出办事就好。
这些徒弟在冯厉面前拘谨又害怕,从不敢与冯厉亲昵,也从不敢犯什么祸,冯厉对他们也是淡淡。
但江落却?让冯厉操尽了心。
江落天?赋出众,却?被陈皮耽误了二十多年,他什么都不懂,堪称是一?张白纸。冯厉要重头开始教导他,偏偏江落还?走岔了路,和恶鬼纠缠不分,这更是让冯厉怒火升腾,注意?力逐渐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冯厉从来没有?过这么手?把手?地教导弟子过,除了让江落看书和画符,他还?没想明白要怎么教导他。
越是对江落上心,他对江落管得越是严苛。严苛到了江落的衣着、头发?的长短,那不知什么时候戴上去的吊穗耳坠,他都不悦地想要管一?管。
在知晓池尤和江落一?夜春风后,他更是忍无可忍了。
池尤必须死,还?要魂飞魄散,投胎也不行。
但说完之后,他已经?和恶鬼分道扬镳的弟子却?转过来了头,矜持笑着道:“先生,不用您。”
英俊的天?师眉头微皱。
黑发?青年眉眼间?全是心怀天?下的大义,“弟子已经?醒悟,现在回头看一?看,只觉得从前的自己可怜又可笑。为了天?下除恶鬼,弟子义不容辞。不必先生您动手?,弟子自己会……”他眉梢一?弯,唇角一?挑,几分笑嘻嘻藏在其中,“亲手?杀了他的。”
风猛得吹得更狠。
柴火堆上方?的塑料布被吹得狰狞飞舞,忽然,压着塑料布的砖头被风吹得滚落,从冯厉的头顶砸了下来。
冯厉及时后退一?步,红砖重重摔在地上,砖块四分五裂。
江落被风吹得寒意?突生,“先生,咱们先回去吧。”
冯厉看了眼地上的砖头,点了点头。
山顶突然就吹起了风,这一?吹还?吹了整整一?天?。
等?微禾道长想起来江落今天?还?没泡够一?个小时时,外面的风已经?在地面卷了好几道,他也不好再强行让江落去泡泉了。
江落闲得没事,自己在屋里练习召唤阴阳环的十二生肖。除了龙,其他的几个生肖他都召唤了一?遍。生肖各有?各的脾气,里面性?格最火爆的竟然是猴子,猴哥甫一?出现,就吹胡子瞪眼,吱吱叽叽指着江落怒叫了半个小时,就开始翻天?倒地,上蹿下跳,鸡都没它闹腾。
江落能知道它的意?思,它是在骂江落“你召唤的第一?个动物竟然不是我?,第二个也不是我?,第三个还?不是我?,你真?是没眼光!”。
短短几分钟,江落整洁的屋子被它弄得杂乱不堪,江落额头蹦出青筋,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准备把猴子强行逮住。
猴哥蹲在衣柜最上方?,不屑地看着江落。
一?番大战之后,江落好不容易把猴哥塞回了阴阳环,任命地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阴阳环虽然是宿命人做的,但阴阳环从内到外已经?打上了江落的烙印。不管宿命人为什么要给他阴阳环,江落是不可能再将阴阳环还?回去了。
而迟迟召唤不出来的龙,江落也只能先眼馋着,等?着能召唤的那天?。
下午趁着时间?还?早,江落又睡了一?个觉。
这个觉睡得有?些不安稳,总有?种周身阴渗渗的感觉。江落匆匆睡了一?个小时就睁开了眼,再想睡,却?睡不着了。
“师兄?”门外有?人敲门。
连雪怎么过来了?
江落下床去开了门,连雪裹着衣服打着寒颤地走了进来,等?江落关上门之后,她已经?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屋里的桌子上。
江落一?眼扫过去,是一?些小零食和几本书。
连雪鼻头红红,发?丝凌乱,但笑容还?是温婉,“我?看师兄这几天?无聊,就给师兄带了几本书来。”
江落淡淡地跟她道谢,不悲不喜。连雪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喃喃,“师兄,你这几天?真?的是变了一?个样……”
这会风大,江落留连雪喝了杯茶。
连雪抿口热水,看着外面的风稀奇道:“这天?气可真?古怪,之前是暴风雪,现在又是突然刮起的邪风,一?样接着一?样来。”
江落道:“往年没下过之前的暴风雪吗?”
“没有?呢,”连雪摇摇头,“从我?出生到现在,就今年这一?次下雪下得那么大又急。”
江落笑了笑,“段子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件事,连雪就连连叹气,“还?是那样,什么办法都用过了,还?是醒不过来。”
“什么办法都用了?”江落若有?所思。
连雪点了点头,江落又问:“平时都是微禾道长去治疗他们?”
“对,”连雪语气沉重,笑容也收了起来,“我?要去给师叔帮忙,他还?说用不到我?。这几天?下来,一?点进展都没有?。师叔都没办法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江落捧起杯子喝了两口,“如果是你治疗这样的病人,你会怎么做?”
“方?法很多,但不一?定管用。首先得检查检查他们的神魂,看情况怎么样再做具体分析,取血、符咒、神像……各种各样的手?段,都要试一?试。”
“取血?”江落随口问。
连雪笑了笑,“巫医之术,人身上的皮肤、毛发?、血液和肉都是最常见?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如果要治疗段子他们,一?定会给他们取血。
但江落检查他们的时候,可是细致到了手?指尖,都没在那三个“纸人”身上看到任何?损伤。
没错,江落已经?认定李小四个全都是纸人了。
只是江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直不醒还?能维持活人面貌。
难道是因为他们没有?受到伤害,才能保持人的样子?
纸人的本质就是纸,这就好像是个大皮球,拿针一?戳里面只有?空气,哪会有?血肉?
估计纸人也是这样,只要受伤或者被损害,就会恢复原样。
江落若有?所思地扫过连雪,将话题引到了书上。
连雪兴致勃勃地放下茶杯准备给他介绍书,江落不经?意?地推了推桌子,茶杯“嘭”地从桌边掉落到了地上。
“啊,”连雪小声惊呼,连忙蹲下身去捡碎渣,“师兄,对不住了。”
江落跟她一?起收拾,好脾气地道:“没关系,你要小心别被扎到手?。”
话音还?没落,连雪手?指尖就一?疼,殷红的血液流出,她“嘶”地收回了手?。
江落找出来药箱给她处理了下,摔了人一?个杯子自己还?受伤了,连雪有?些尴尬。她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匆匆告辞走人。
江落将染血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喃喃,“连雪不是纸人……”
那间?别墅,除了他和连家三个人,以及不知道从哪来的池尤和严管家,其他的,恐怕都是宿命人设好的局了。
窗外阴风阵阵。
自从破坏阵法进入山顶之后,恶鬼就愈发?喜怒不定。
葛无尘能够猜到是因为什么,看着池尤捉摸不透的晦暗神色,他微微笑了起来,主动道:“主人,我?这里有?个办法……”
他走上前,低声将自己的方?法说了出来,“您要是放心,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我?一?定会让江施主对您亲近十足的。”
亲近十足?
想了想江落主动讨好他的样子,恶鬼兴致被勾起,对于葛无尘的办事能力,他一?向放心。
他无声勾起笑,“那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