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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这衣裳不是高三小姐的吗?”崔小眠声音怯怯的,软软的。
“你和谁说话?”贺远冷冰冰的,就像是欠钱没给一样。
“师父......”崔小眠摇摇还没长出来的尾巴。
贺远冷哼:“这是为师专门让彩衣轩照着高小姐的那一件给你订做的,是新衣裳,并非原来那件。”
呀,这竟是......
崔小眠想起高翠柳送给贺远的那个小包袱,原来是那件衣裳,难怪那日高翠柳中间离去,再回来时已换过衣裳;难怪贺远夸高翠柳“心如霁月,人如彩凤”,原来是找人家借衣裳样子。
崔小眠抿着小嘴,心里美滋滋的。
贺远用眼角扫她一眼,看到那张小脸上满是藏不住的笑。
“这衣裳五百两,计入抚养费,他日一起还来。”
五百两?你坑人呐!
“高三小姐的这件衣裳只有五两,凭何要收我五百两?”
贺远继续冷吭=3=,道:“高小姐那件是西贝货,为师拿到彩衣轩让人辨认过,这是喜来布店不知在哪里进货的仿制品,这件衣裳彩衣轩也只缝制过一件,给福润郡主带着去西昌国和亲了,你这件是为师让彩衣轩重新缝制的,原是想在你明年生辰时再给你,但你口口声声要自立门户,这就拿去,足银五百两,你走时一次付清。”
“师父......”
贺远又是冷哼一声,话说这一会儿他已经冷哼了几次,还以为他是生了鼻窦炎鼻子不通气了呢。
但贺远的形像却瞬间高大,崔小眠仰望仰望再仰望。
“师父,你如何晓得我喜欢这件衣裳?”
又是冷哼:“三番五次跑去看,又舍不得买,传扬出去外人以为我刻薄徒弟。”
你还不够刻薄,长大后还要讨要抚养费。
不过那要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不去管贺远哼了又哼。崔小眠抱了衣裳屁颠屁颠地回自己屋里去了。
那衣裳比她整个身子都要长出一大截,可崔小眠还是穿上,站在床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她被裙子绊倒。自从两岁穿越。她还是头一回穿这么漂亮的女人衣裳(小女娃的不算数)。
她关上房门,就像是偷穿妈妈高跟鞋的小女孩,自己在房里美了一两个时辰。
晚饭是崔小眠煮的腊味饭,用的腊肉还是崔小眠春天时晒的,她以前从未晒过腊肉,这是头一回,大成没有吃腊肉的习俗,她“出家”后,这些腊肉便原封不动地挂在厨房的房梁上,小丫和顾大嫂谁也不知道如何来吃。
今天崔小眠心情好。又想巴结贺远,谁让自己得罪人家了呢,况且贺远一向就不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
她把腊肉切成薄片,加上泡发的大青豆一起煸炒,待到渗出油来。把淘好的大米倒进锅里,加上水,先用大火再改小火,和平时焖米饭的时间差不多,一锅腊香扑鼻的崔氏腊味饭就出锅了,可惜古代没有洋葱,她用自己种的蒜苗代替。闻上去比洋葱更具风味。
这蒜苗是她把大蒜串起来加水养在盆子里,已经吃了一茬,这是第二茬。
用小砂锅盛出贺远和她的,余下的腊味饭让吉祥三宝端走去吃,她便再系上小围裙,给贺远单独开小灶。
腊味饭里有肉有菜。再配上炒菜反而咸了,这也难不倒崔小眠,一盘酸甜可口的凉拌萝卜皮,有点炝口的芥末鸭掌,外加小火炖的栗子红枣鸡汤。
崔小眠用温水把脸和手都洗干净。把菜、饭、汤亲手端进堂屋,摆好碗筷,这才笑咪咪地推开贺远的房门。
“师父,吃饭啦。”
贺远还在看书,也不知道是真看还是假看,崔小眠觉的这人就是在装腔做势,她从没过贺远能用整个下午看书的。
“嗯。”贺远抬起眼睛,看看崔小眠的包子脸,倒也没有说什么,起身出来吃饭。
整顿饭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全都埋头在吃,腊肉口味独特,贺远初时皱了皱眉,但很快便适应了。
吃完晚饭,崔小眠收拾碗筷,贺远回屋前说了一句:“收拾完进来,把生意的事安排一下。”
所谓“生意”,并非是铺子里的生意,而是指的他们那没本的生意。
别人听不懂,崔小眠全都明白。
雨过天晴,和贺远的恩怨暂时放下,致于抚养费的事,那要很多年以后再说了。
崔小眠高兴,脚步比以前更轻快,收拾了碗筷便蹦蹦跳跳进了贺远的房里。
大牛把炉火烧得旺旺的,火墙摸着烫手,屋内温暖如春,贺远是练武的,本就不畏严寒,这时在屋里只穿件月白的衫子,黑亮的头发垂在肩上,用柄玉梳束住,烛光把他的人映得朦朦胧胧,崔小眠看着他,心里砰砰快跳了两下。
她下意识捂住小心脏,被贺远看到,问道:“你不舒服?”
崔小眠摇摇头:“没有,只是刚才心跳得有些快,可能是屋里太暖和吧。”
......什么逻辑!
贺远拿了纸笔,细细画了一张图,那是过气丞相林大人在桃花江的必经之路。
“这里是个转弯,水流平缓,从这里登陆最是方便。”
“可还有帮手?”崔小眠想起车把式和马车里伸出的那只手。
“他们不是干这个的,这事只我们师徒两个,”贺远又拿张纸,写了些需要准备的东西,交给崔小眠,“明日你去准备一下,后日凌晨我们便出发。”
林丞相走的是水路,贺远显然已经实际勘测了,找好了下手的最佳地点。他们还是第一次做水上买卖,崔小眠有些鸡冻。
她问贺远:“你为何不问问我水性如何,万一我是个旱鸭子呢?”
贺远嫌恶地看着她:“你若没有水性,一早就说了,还用等到现在?”
上一世,崔小眠的水性很好,大学里她曾拿过校季冠军,还曾参加过横渡长江的活动。
桃花江的江面比之长江要窄了许多,水流并不湍急,根本不足为惧,况且这次的安排,她不过是做接应而已。
次日,她一早就出门做准备,却并非是在桃花城里,而是拽着大牛雇了马车,去了五柳镇。
做为一个专业的贼拍档,行动前的准备工作那也是极为考验人的,她之所以舍近求远,当然是不想在桃花城留下线索,这里的人都认识她,而她买的这些东西分开来看都极是普通,但是放在一起便就不普通了。
五柳镇是乱得不能再乱的地方,别说是买这些东西,你就是买大砍刀和鹤顶红也没有人会多问你一句。
“小掌柜,我们办货为何要来五柳镇啊,俺听俺妹子说,五柳镇上坏人特别多。”
崔小眠瞪他一眼:“柳夫人就是五柳镇人氏,她是坏人吗?”
大牛茫然地摇摇牛脑袋:“柳夫人是活菩萨,人好心好还没有官太太的架子,她不是坏人。”
崔小眠看着大牛的憨相,忍不住笑了,她想起一个人,他也在五柳镇,好久没见,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
妙能小美人,不对,苏浣之。
话说这名字真难记,像极了一本修仙小白文里的酱油配。
马车到了五柳镇,却并不进城,车老板道:“五柳镇的车把式全都欺生,咱这车不是他们镇上的,保不准就有进无回,咱这条老命连同这车一起让人拆散了。”
崔小眠吐吐舌头,尼玛,这么夸张!
她和大牛步行进城,虽说五柳镇和桃花城相隔很近,但除了寻花问柳和赌钱以外,桃花城的人来此甚少,五柳镇上的外地人,大多来自全国各地,附近县城的反而很少,大牛便从未来过。
进了城,傻大牛的眼睛就不够看了,东张西望,大惊小怪。
“小掌柜,那位老奶奶有八十岁了吧,她手里提着大砍刀呢。”
“小掌柜,你看你看,那饭馆子门口躺着个人,像是死的。”
“小掌柜,那大姑娘怎么......”
崔小眠叹口气,妙能小美人是如何在这里出淤泥而不染的,真是难能可贵,换成贺远,八成比如今还要黑还要坏,从头到脚流坏水。
人和人的区别太大了。
她拿出贺远写的清单,一样样的去买,身边跟着大牛这个壮劳力,不怕扛不动。
“小掌柜,这里的人会不会欺负咱?”
崔小眠笑着摇摇头,越是这种地方越是童叟无欺,否则如何做生意。
傻大牛不知道小掌柜办的货有何用,粗绳子、大渔网、还有下水穿的水靠儿。
“小掌柜,大冷天你要去河里洗澡?”
崔小眠不想让傻大牛多问下去,憨小子保不准嘴上就没有把门的。
“过些日子,铺子里要搞一次以鱼为主题的私房宴,就像夏天里荷塘宴一样,这些物件儿是我买来做宴会用的,你记着不要和别人说,让别家铺子知道了,学了去抢在咱们之前也来这么一出,咱们铺子就赚不到钱了。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铺子里多赚些钱,给你和你妹子多做两身新衣裳。”
大牛一听就笑了:“小掌柜,你只给俺妹子做衣裳就行了,把俺的也省给妹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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