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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的她总是竖起浑身的刺,谁要是让她不痛快了,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扎回去。
可是这会儿,她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乖乖的张嘴,将粥喝进肚子里,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霍权辞知道她身子虚,不仅仅是因为这几天没怎么吃饭,她还压根没有睡觉。
小小的一碗粥肯定不能让她马上恢复力气,所以他叫来了医生,给她输营养液。
可是针刚要扎进去,时婳脸上就皱了起来,推开人,“哇”的一声吐进了垃圾桶里。
胃里火辣辣的疼,像是无数根针在密密麻麻的扎孔,反胃的感觉一刻都没有停过。
霍权辞连忙拿过一旁的餐巾纸和水杯,先用纸巾擦拭她的嘴角,再将清水喂进她的嘴里。
他没有伺候过人,此时动作十分生疏,但也尽量动作轻柔,免得伤到她。
霍权辞是有洁癖的,如果换做别人,他只会嫌弃的离开,可当这人变成了时婳,除了满满的担心,他什么情绪都没有。
一旁的童颜连忙将已经脏了的垃圾桶拿开,担忧的看着时婳。
她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可又不敢说出口,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事。
医生趁着这个空隙给时婳扎了针,然后试探了一下她的体温,“时小姐有点低烧,这几天不仅要吃药,还要按时吃饭,不然胃会折腾坏的。”
时婳闭着眼睛,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微微扬了扬下巴,算是回应。
霍权辞将一个小小的枕头放在她的脑后,尽量把她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总裁......”
童颜在一旁轻轻的喊道,满脸的欲言又止。
霍权辞蹙眉,安顿好时婳,这才看向她,“什么事?”
童颜害怕自己的话被时婳听到,只能凑近了一些,脸色有些红,“总裁,你说时小姐是不是......是不是怀孕了?我听说你们......你们......”
越说下去,她的脸就越红。
霍权辞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目光看向时婳,然后缓缓停顿在她的肚子里。
那件事也就是前不久发生的,就算怀孕也不可能这么快。
可万一呢?
医生刚走出去没多久,又被童航拎了回来,说是要给时婳抽点儿血。
他不知道突然要抽血干什么,但人家这么说了,他只能照做。
抽好血,他刚拎着医药箱出门,就看到了等在大门口的霍权辞,连忙恭敬的低头。
“霍先生。”
“查一查她有没有怀孕。”
医生有些怔愣,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时婳,可外界不是说这位霍家少奶奶并不受宠么?
以这个男人的性子,如果不喜欢的话,不会碰的吧?
看来外界的传言也当不得真。
“好。”
“出了结果马上通知我。”
霍权辞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好像贫瘠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颗小小的芽,变得有些生机了。
他在大门口站了许久,才转身回了客厅。
就算现在没有孩子,以后也会有的,何况那一次发生的匆忙,他并没有做措施。
所以怀孕也不是没有可能。
客厅里,时婳安静的躺在沙发上,大概是刚刚的粥里加了安眠的东西,这会儿她是真的睡了过去。
霍权辞轻轻坐在她的身边,害怕惊扰了她,连“坐下”这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的手抚向了她的肚子,仿佛那里真的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
如果哪天时婳执意要离开,也许这是一个可以彻底把她留下的办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把人留下,爱吗?
可是爱这个字眼太沉重,何况他并不知道爱是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时婳一直在安安静静的养身体,而霍权辞的手边一直躺着一份资料。
整整三天,他没敢打开。
这是南时拿来的时婳的怀孕结果,他生怕心里的这颗芽被活生生的掐断,所以手掌反反复复在资料袋上抚了抚,就是不敢拿出来看看结果是什么。
等到处理完了今天的所有文件,他的手又伸了过去,最后一咬牙,把袋子打开了。
他并没有着急的去看最后面的结果,而是一点一点,认认真真的阅读自己看到的每一个字,从上往下,仿佛在阅读什么重要的文件。
直到他的目光落到最后的结果上,这中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双眼就直勾勾的盯着那里。
那天他让医生有结果了就马上通知他,但最后他还是选择让南时亲自把资料拿过来,这样心里的期盼就会一直在,至少不会马上落空。
他想的太认真,以至于时婳站在了他的身后,他都不知道。
“你检查这个干什么?”
时婳蹙眉,这个人背着他,悄悄检查她有没有怀孕?
霍权辞像是突然清醒,眼里迷茫的雾气瞬间就消散了。
“我那天吃了药,不会怀孕的。”
他听到时婳这么说,捏着报告的手紧了几分。
心里的那颗芽不仅被拦腰折断,甚至连根都被人家拔了。
是啊,以时婳这么缜密的心思,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恐怕刚背过他,就把药给吃了吧。
他知道自己不该对她生气,毕竟她现在是病人,还虚弱着,可心里的怒气横冲直撞,让他的眼里都染上了点点猩红。
“你还真是识时务。”
他嘲讽的说道,将报告表直接丢进了一旁的废纸篓里。
时婳有些疑惑,这个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希望自己怀上他的孩子么?
那天在外婆的坟前,他说他会成为她的亲人,她只把那当成是他安慰她的话,并没有多想什么。
“霍权辞,你是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霍权辞开口,“并没有喜欢你,不管谁的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我都会这么重视,那毕竟是帝盛未来的继承人。”
时婳蹙眉,又听到霍权辞在继续,“一个孩子而已,我也不是养不起,如果下次我们不小心再发生了点儿什么,你不用避着我吃药,你觉得呢?时婳。”
他抬头,看向她,面上一片冷淡。
时婳比他更冷淡,眉宇仿佛结了一层冰霜,“我想说我外婆的事情。”
她的话一出口,房间里透露着一股尴尬。
霍权辞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欲盖弥彰,他移开视线,胸腔里憋着一股气,“背后的人处理的很干净,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留下,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但是情况如何,不敢保证。”
连霍权辞的人都调查不出什么,可想而知幕后人的手段。
时婳垂下眼睛,“谢谢,你为我调查外婆的事情,我也总得为你做点儿什么,等我身体一好,我会回帝盛,就算是还你的人情。”
看看,她就是这样,绝对不会欠他一点儿什么。
霍权辞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了,就像是被点燃的炸弹。
他突然起身,拿过外套就出了门,他怕自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两人会继续像以前一样,针锋相对。
然而霍权辞刚走没多久,刘景淑和霍筝就来了。
她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人,那道士看到时婳,嘴里念了一串谁都听不懂的咒文,然后脸色大变。
“老夫人,你猜的完全没错,这位小姐就是煞星的命格,有她在,霍家会走霉运的。”
最近霍筝一直在刘景淑的面前嘀咕,说时婳从小就没了娘,带她长大的外公外婆也没了,唯一在世的爸爸和她关系还不好,这不是煞星的命格是什么?
刘景淑已经老了,人一老,就开始相信牛鬼蛇神的传说,所以趁着霍权辞出门,马上带了道士来看看。
现在听到道士这么说,刘景淑恨不得立刻把时婳丢出去,联想到从时婳进了家门以来,她就总是不顺,心里就更是相信了几分。
时婳沉默的看着他们,像是在看几个跳梁小丑,她转身想要上楼,那道士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小姐,你的煞星命格很硬。”
“滚!”
时婳连敷衍都不想了,甩开自己的手,打算叫保镖把人丢出去。
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一盆血淋淋的水就兜头淋下。
现在是大冬天,这盆狗血不仅刺骨的冷,还泛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腥味儿。
霍筝看到她吃瘪,兴奋的差点儿拍手,上一次长安因为这个女人,在婚礼上甩了唐家的面子,导致她和宁瑜的关系也变得僵硬了。
她和宁瑜是多年的好友,好说歹说,人家才愿意和她见面。
宁瑜的想法和她一样,就是不能让时婳好过,毕竟这一切都是因时婳而起。
她和宁瑜商量了一会儿,才想出这么一个好办法,又加上时婳的外婆恰好出事,简直老天都在帮她们,完全让时婳坐实了煞星的罪名。
时婳的脑袋上,脖子上,全是腥味儿重的血,她伸手擦了擦,抬眼就看到霍筝和刘景淑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那笑真是刺眼极了。
这些人生来就高高在上,哪里会有慈悲之心。
可恨!
“时婳,你也别怪我们,这狗血你先受着,听说可以除煞气,你不愿意离开霍家,我们只能用这种办法。”
霍筝扬着下巴,嘴角的笑意根本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