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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她和天启的对话,不是梦,是真的。
“天启你太狗了!”温锦暗暗吐槽,“这么老,怎么去完成你说的任务?还拯救别的女子,改善她们的生存环境?首先——也得我能生存下去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是谁刚才信誓旦旦地说,‘大限己至,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天启不屑道。
温锦:“……”
“你如今的身体状况,怕是经不起道法折腾了。”萧昱辰低声道,“对不起,定是我刚才用道法,才害得你……”
萧昱辰目光发沉,嗓音发颤,说不下去。
难怪萧昱辰刚才一首说“对不起”,原来他以为,是他用道法带自己回去,才害死了自己。
自己如今虽醒来,却一下子苍老了这么多。
“不怪你!”温锦小声道,“是天启……”
“嗯?”萧昱辰微微一愣。
温锦摇摇头,“我本来大限己至,连告别都来不及……天启给我机会,让我再回来看你们一眼,跟孩子们道个别。并非你害了我。”
哪知萧昱辰听了这话,更是嗓子眼儿里发涩,视线模糊,一句话也说不出。
温锦看他难过的表情,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至于天启所提的条件……温锦自己都没把握,就更不想说出来,叫他担心。
“你如今的身体状况,还能承受用道法回京吗?”卯兔小心翼翼地问道,“再来一次刚才那情形,我们真要被吓死了!”
卯兔拍着心口,惊魂未定。
温锦皱了皱眉,虽然天启答应她,让她再见孩子最后一面……但她也不确定,这“腐朽”的身体,会不会突然罢工。
“可以传音告诉钰儿,叫他带着玥儿一起前来!”萧昱辰嗓音沙哑地说道。
卯兔一拍脑袋,“诶,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不不,别叫他们来!”温锦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
萧昱辰和卯兔,不解地看着她,“这不是最稳妥,且能最快见面的办法吗?”
温锦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眼镜子里的老妇人……
她不由苦笑,“这幅模样,会吓着两个孩子吧?”
萧昱辰和卯兔,正绞尽脑汁,设法宽慰她时。
温锦却灵机一动,“我给钰儿写信,你们帮我送回去,以前没有传音术的时候,书信最能传情达意!”
见她自己振作起来,萧昱辰和卯兔连忙答应。
萧昱辰为温锦铺纸研墨,卯兔想帮忙都帮不上。
“见信如晤……”温锦提笔写道,“听闻钰儿近来,颇有些烦恼。不能陪在钰儿身边,与你一起面对,一起分担,母亲心中甚为遗憾。”
“但倘若能听你倾诉,略微了解你成长的烦恼,我将不胜宽慰。倘若能排解一二,那将是我生为母亲的自豪……”
温锦一开始落笔,还有些不自在。
但越写越放松,越写越流畅,好像她面对的不止是儿子……更像是一个相识半生的老朋友。
以钰儿如今的年纪,说“半生”夸张了。
但他们母子一起经历了“梧桐院”的六年时光,又从梧桐院一步步走出来,经历了人生的起起落落,这些经历,好似己经活过了几辈子。
温锦写着写着,渐入佳境,一气呵成,洋洋洒洒写了十页纸。
待她写完,忽然道,“哎呀!会不会太啰嗦了?要不我再看看,删减一番吧!”
萧昱辰见状,连忙夺过,他眼圈儿发红,“不必删减……”
也许这是她留给孩子的最后一封书信了!
她还嫌啰嗦?
钰儿往后,怕是想听她啰嗦,也听不到了!
“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萧昱辰轻轻地抱了抱温锦,用袖子抹了把眼睛,“兔子,你在这儿守好。”
她们眼中的温锦,好像那将残的灯烛,稍不留神儿,就怕一阵风把她给吹灭了。
萧昱辰匆匆赶去送信。
卯兔挽着温锦的胳膊,说是挽着,更像是搀扶着。
她们来到最近的一家客栈里落脚。
温锦本想小睡一会儿,“等萧昱辰回来了,再叫醒我。”
卯兔却吓得眼睛一红,“别啊,我们聊天吧?你想聊什么?我天南海北都能跟你聊!”
温锦正欲拒绝……她不想聊天,她想睡觉啊!
但见卯兔一副快哭的样子……她顿时明白了,卯兔是怕她这么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温锦叹气轻笑,“那就聊聊你吧?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啊?”卯兔挠了挠头,“我暂时还没打算呢,原本就是急着来见你,往后……往后就像九尾狐那样,去世间修吧!大隐隐于市嘛,在这红尘之中,多做好事,积德行善,早日突破,结出善果……”
“你呢,温锦?”
温锦微微一愣,“啊?我?”
卯兔吸了吸鼻子,“我是问,你害怕吗?”
原本她的身体,似乎不死不灭,且有灵泉空间,可以让她青春永驻,横行无敌。
但突然之间,这一切都没了,只剩一副躯壳,还垂垂老矣……这样大的落差,会很绝望吧?
“你后悔吗?”卯兔又问。
温锦摇了摇头,“不怕,本就是捡来的命,一辈子顶好几辈子了,我赚大了。至于后悔嘛?那更不会了!温锦做到了很多,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我为她骄傲!”
她虽面容苍老,却满目星光。
卯兔怔怔看她……她语气并不激昂,平平淡淡,却使得卯兔心中一震。
卯兔不由得热泪盈眶,心中的怅惘惋惜,也被一种豪情冲淡。
她去向店家安排膳食时,温锦还是小睡了一会儿。
没有空间的她,现在很容易疲惫,精神不济。
她跟卯兔,跟萧昱辰这等修行之人,体力精力完全没法儿比。
好在她并没有一睡不醒,黄昏时分,萧昱辰带着钰儿的书信归来,温锦也正好睡醒,睁开眼睛。
“钰儿的回信到了!”
萧昱辰的话还没说完,温锦就兴奋地夺过信来,连忙打开信封,如饥似渴地看信。
钰儿的信也很厚,足足六页。
温锦看着信,不由喃喃,“我儿长大了,这字迹,竟如此苍劲,完全不像个孩子写的。”
萧昱辰浅笑,温暖的大手轻抚她的肩头,他嗓音低沉暗哑,“他只有在父母眼里,才是孩子。在旁人眼中,他可是一位成熟的国君!”
温锦不由深深点头,萧昱辰说的是!从钰儿的信里,也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