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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茶缸子端端正正的摆放在靠墙一张老旧八仙桌的正中。
看到这只掉瓷的茶缸,我莫名的心里一喜,没错,这里一定是吴老板砖窑厂原本那看门老头儿的家。我走过去,端起茶缸,情不自禁‘啪’亲了一口。
“老兄,咱们又见面啦!”
晨星眉头一皱,轻轻推了我一下,我坏坏一笑,冲她挤了挤眼睛。
这时候,带我们来的那男人从隔壁一间偏屋里走了出来,‘咦’道,“怪了,没人呢。”
“没人?”我收起笑容,眉头一皱。
“啊…”这男人摊了摊手,“老头儿不在家,不知去哪儿了。”
我心里一凉,心说,莫非这老头儿被人给害了?…
茶缸沉甸甸的,我掀开盖子,只见里面盛着半缸子茶水。天气这么冷,茶水却并没有凝固。我这才感觉到,屋子里暖烘烘的。墙角边垒着一只炉子,旁边堆着几个煤球。我走过去看了看,只见下面的炉门虽然封着,但炉子并没有熄。
隔壁那间是卧房,火炕上,被子团卷成球状,拉开抖了抖,一股馊臭味儿,里面什么也没有。总之,我检查遍屋子的角角落落,没现任何异状。于是便挥了挥手,三人来到外面,在院子里走动一圈,也没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忽然,栅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老棉袄,手筒在袖子里的村民走了进来,紧张的看着我和晨星,直到我身边这男人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
“这学安老头儿去哪儿了?”
“啊?出门了呀?”那村民道。
“出门了?”
“嗯。”那村民看了看我,“今儿一大早上,我起来在房上扫雪,看见他出门往北去了,我还跟他打了招呼呢。”
“那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没说…”
我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心说,这老头儿只要还活着,没出事,那就好。我推说我们是市里过来的,找这孙学安老头儿有点事,既然他不在家,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等他。给带我们来的这男人以及这村民两人每人让了根烟,他们便出门走了。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的四点钟了。我让晨星偎靠在我怀里取暖,在院子里一直等到五点,老头儿还没回来。眼看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风开始大了起来,吹的院里的树摇摇晃晃,树上的积雪‘簌簌’的往下掉。
“阿冷,我们要不要先回去,明天一早再过来?”晨星问。
我想了想,咬咬嘴唇说,“再等等吧,走,咱去屋里。”
我挽着晨星来到屋里,拨开炉门,掏出底下的炭渣,不一会儿,炉火便旺了起来,映衬的晨星一张俏脸红扑扑的。外面风越来越大,‘呼呼啦啦’作响。又过一会儿,天终于黑了,老头儿还没回来。
“饿了不?”我问晨星。
晨星冲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饿才怪。”
“饿又能怎么样?”晨星冲我嘟了嘟嘴,“这里又没吃的。”
“我有办法弄到吃的。”我笑了笑,“走,跟我来…”
走在村路上,只见村子里炊烟弥漫。
“阿冷,这里既没饭店,又没副食店,去哪里弄吃的?”晨星左右张望,疑惑的问。
我冲她神秘一笑,压低声音说,“偷鸡摸狗。”
“偷…”晨星眉头一皱,推了我一下,“你这家伙…”
我‘哈哈’一乐,“逗你的,总之,我不会让我的星大美女饿肚子…”
说着,我带着晨星来到先前给我们带路的那男人家,三言两语,便从他手里买了只鸡,一棵窖藏的白菜,以及一斤散酒。那男人还送了我们一些干辣椒以及粉丝。另外,还帮我们把鸡给杀好。
“真有你的。”从这男人家出来,晨星笑了笑说。
“小菜一碟…”
回到孙学安家,只见老头儿还是没回来。这老头儿家里连电灯都没有,点亮桌上的煤油灯,我冲晨星扬了扬手里的鸡,“来,咱做吃的。”
“不问就用别人家的锅灶,在这里做饭,这样好么?”晨星眉头一皱。
“没事。”我笑了笑,“总不能饿着肚子,如果老头儿回来了,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吃。”
“你这家伙…”
屋里有水缸,里面有半缸水,舀水洗净锅碗,我们把鸡,粉丝,白菜炖在一起。一人搬了只小凳子坐在炉旁,不一会儿锅里便‘咕嘟嘟’响了起来。
热气腾腾的屋子里,就着油灯,吃着热菜,喝着烧酒,听着窗框被风吹的‘呼踏踏’的响声,我有一种远离尘世,和晨星隐居的感觉。心里面隐隐觉得,这老头儿如果不回来倒好,实在不想有人打搅这种安逸的氛围。
“阿冷。”
“嗯?”
“你说,这大爷怎么出去连门都不锁?”
我耸耸肩膀,笑了笑,“你觉得,这家里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偷的?”
“倒也是…”晨星点点头,“阿冷…”
“嗯?又怎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晨星说。
“什么事?”
晨星用嘴角一下下的轻轻咬着筷子尖,怔怔的盯着锅里翻滚的菜肉,“这孙学安大爷家距离吴老板那砖窑厂这么远,难道说,他那天晚上真的跑回家来住了么?”
听晨星这样一说,我不由一愣,停住筷子。
“不然呢?你认为怎样?”我问。
晨星朝我看过来,“我认为…这大爷那晚没回来住,说不定…”
“说不定,他先是被王会计支走了,后面晚上又跑回了砖窑厂?”
晨星松开筷子,抿嘴想了想,说,“阿冷,如果你是那王会计,把看门老头儿支走,晚上在砖窑厂里‘避难’,你会把砖窑厂的大门打开吗?”
“当然不会。”我想了想说,“既然是‘避难’,那自然是越‘蔽’越好,我会把大门锁的紧紧的,噢…我知道了…”
我一抬眼,和晨星炯炯有神的目光对触在了一起。
晨星缓缓道,“王会计死后,指使他在砖窑厂里‘避难’的那人并没有去过,如果他有去的话,肯定会把烟囱底下埋的那只骨灰坛给挖出来。至于吓死王会计的,你们所说的那邪煞,既然是自然的东西,那么,它不需要像人类一样从门进出。再者,王会计死在厂院里,死人是不会开门的。可是,喝醉酒的那黄老板之所以去砖窑厂里撒…撒尿,是因为那门是开着的,那么,门是谁开的?”
“谁开的…”我怔怔的嘟囔道。
“除了吴老板以外,只有住在砖窑厂里的人,才会有大门的钥匙,也就是王会计和看门老头儿。毫无疑问,那门是看门的孙学安开的。”晨星说,“所以我认为,这孙大爷那晚并没有回家来住,而是不知去了哪里,更不知出自什么原因,他那天晚上又回去了砖窑厂…或许,他见证了王会计死亡的过程,或许,当他回去的时候,那王会计已经死了。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一种,都会把他吓得够呛,以至于,他连门都没锁,急匆匆就跑了…”
“没错没错。”我连连点头,惊讶的看着晨星,“分析的滴水不漏,你怎么这么聪明?”
晨星冲我笑了笑,咬咬筷子,正准备夹菜,我俯过身,在她脸上‘啪’亲了一下。
“哎呀,你这家伙。”晨星推了我一下。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呢?”我摇头晃脑道,然后朝门口看了一眼,说,“到时候,等这老头儿儿回来问问他就知道了,把事实摆出来,由不得他不承认…”
夜越来越深,雪光映在窗户上,外面看去,白茫茫的。孙学安老头儿还没回来,我一颗心不由忐忑起来。心说,这老头儿能去哪里呢?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这散酒度数虽然不高,后劲却挺大,一斤下肚,开始没感觉什么,吃饱喝足把锅碗撤去,烧了一壶热水,喝过热水不一会儿,酒劲涌了上来,脑袋里晕晕乎乎的。
“阿冷你去哪里?”见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晨星问。
我心里一动,说道,“我去撒…撒尿。”
“你这坏家伙,学我。”晨星嗔道。
“嘿嘿…”
破宅院四面透风,来到外面,我带上屋门,被冷风一吹,酒劲猛往上一涌,我差点把刚才吃下的东西吐出来。强力忍住,嚼了嚼嘴里也不知什么玩意儿,咽了下去。眼睛望向四周,只见雪光把院子正中空荡处映照的一片亮白,墙根幽僻处却黑乎乎。
这孙学安老头儿家里连个茅厕都没有,左右望了望,我做贼一样来到墙根,拉开裤子就尿。热尿冒着白烟,淋在雪里‘嘘嘘’作响,看着雪上被我‘滋’出来的洞,我‘嘿嘿’一笑,打了个嗝,冷风灌进衣服里,我抬头一哆嗦,忽然看到,远天有一颗亮星,摇摇闪闪的挂在天幕上…
咦?那是什么星?怎么那么亮?…这个念头只是在我心里一闪,我定睛一看,那星倏地不见了。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子,酒醒了一大半。
作为一个术师,我有着比常人强烈百倍的第六感,当有危险将近的时候,在第六感的驱使下,我要么会从自然界中的普通事物之中现灾祸即将临头的征兆,要么就会产生幻听,或者幻视…刚才出现的那颗‘星’,使我知道即将有不一般的事情要生了。可是,‘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我心里猛然一凉,因为我想到,难道是晨星?…我急忙看向屋子,在这一瞬间,我所看到的,从窗户里透出来的光,居然是绿色的,仿佛屋里燃着鬼火…遭了…
我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大叫一声‘晨星小心’,朝屋子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