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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初蓝没有再说话,在他轻柔的安抚之下,撒手什么都不管,梦周公去。
她梦到自己又穿越了,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万幸的是,她还活着。然后她看到了自己一身白色的婚衫,笑逐颜开,手捧新娘花束,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地下车,缓缓地走进教堂里,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在教堂里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随着她的步伐,他眼里的温柔越来越深……
那是她要托付终身的丈夫。
他是谁?
她记得自己在二十一世纪里没有男朋友的。
费力地,她望向了等着自己走向他的那个男人的五官,然后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脸,他实在是太美了,女人都没有几个像他那般美的,她更知道形容男人是不能用美来形容的,可她又觉得什么丰神俊郎,貌比潘安,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俊美。要不是看到他高大而平板的身材,她还不敢相信他是男的,他看起来像个女人,过于阴柔,过于俊美,要不是有两道英挺的剑眉中和着他的阴柔,他简直就是那种不男不女的妖孽。
那是夜千泽!
她嫁的人是夜千泽。
寒初蓝觉得一颗心很甜,很甜,荡漾着无法言喻的幸福。
“蓝儿。”
千泽深情地叫着她的名字,然后朝她伸出了大手,她笑着,快步地奔向他。
“千泽,我在现代里竟然也是嫁给和你相同的人,真好。”寒初蓝满心欢喜地搂着那个接抱住她的男人,满心欢喜地笑着,觉得老天爷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她能穿越回现代,嫁的男人还是像夜千泽一样的。
“寒初蓝,你总算主动扎入我的怀里了。”头顶上的声音忽然变了,变得依旧是熟悉的,却带着几分的调侃。她一愣,抬眸,看到的却是元缺那张欠抽的笑脸!
怎么回事?
千泽呢?
用力地推开了元缺,寒初蓝转身就跑。
元缺放肆的笑声传来:“女人,你欠我太多,理应以身相许……”
“混帐东西!滚你丫的!”
寒初蓝气恨地骂了一句。
讨人厌的家伙!
她已是人妻,他还不知道吗?
“蓝儿,我在这里,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睡吧。”耳边温柔的声音像老妈子的摇篮曲,一下子就平复了寒初蓝内心的不悦,慢慢地,她就看到了周公,周公朝她招招手,她乐滋滋地跟着周公走了,什么人都梦不到了。
夜千泽确定身边的人儿呼吸均匀了,才爱怜地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爱怜地抚着她的脸,低柔地说道:“做梦了吧,梦到和人打架了吧。”
寒初蓝睡着了,自然没有回应。
夜千泽眼底的温柔及宠溺形成了一道包围圈,把熟睡中的寒初蓝团团地包围住,让她心安,什么都不用怕。
隔天。
清晨,寒气逼人。
寒初蓝觉得冷。
她习惯性地往身边温暖的怀抱里钻去。
以前活了二十四年,不曾见过真正雪花的她,在大星王朝寒冷的冬季里,就经历了数次的大雪,经常冷得她受不了。这几天没有再下雪,可是寒风依旧像个老虎似的,不停地咆哮着,好像想气吞山河似的。嗯,想到老虎,她本能地就想到了猛儿,走的时候都没有上山和山上那些动物们告别,她应该拐着猛儿一起走的,有个老虎跟在身边,嘻嘻,威风!
貌似有点狐假虎威的味道。
温柔而有力的大手把她爱怜地一捞,她就钻入了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寒初蓝打算继续和周公下棋去,下了一夜的棋,她就输了一夜,没办法,她不会下棋。
不过,那道温柔的凝视有点刺眼,让她被刺得无法安心地和周公下棋。
微微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光溜溜的胸膛,她的脸就贴着人光洁的皮肤,怪不得那么暖和了,有什么比人的体温更容易让人觉得暖的?朦胧的睡意全无,她完全醒转,不用抬头也知道搂着自己的必定是夜千泽。
他的肤色真白,貌似比她还好。
摸一把,滑溜溜的,像泥鳅。
再摸一把,有便宜不占太亏了。
寒初蓝的小手就在夜千泽结实的胸膛上摸来摸去的,直到被夜千泽的大手捉住,夜千泽低哑的声音传来:“蓝儿,再摸下去,又会起火的。”
他不介意再来一次,他是心疼她初历人事,无法承受太多。
寒初蓝眨眨眼,明白过来,一张俏脸染上了红潮,煞是美艳迷人,夜千泽终是抵挡不住她的诱惑,低首就吻上她的红唇,辗转反侧地吻了一遍,才低喘着气移开了唇。
“咚咚。”
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星月恭恭敬敬的声音隔门响起:“世子,起来了吗?洗脸水打好了。”
“把洗脸水留下,你们退下吧,不用侍候了。一会儿再进来收拾便可。”夜千泽淡冷地吩咐着,星月恭敬地应了一声,便退下了,寒初蓝却听不到半点脚步声。
掀开纱幔,夜千泽大手一伸,便把摆放在不远处的衣服摄到手中。
寒初蓝扯着被子,看着他优雅又淡定地自己穿上衣服,一脸的欣赏,还会啧啧有声:“千泽,你的身材太好了。”
夜千泽浅浅一笑,邪肆地瞄一眼她用被子盖着的身子,说道:“你的身材也不差。”比她刚嫁过来时要好太多了,那个时候的她,身材平板得像个男孩子。
寒初蓝嗔他一记。
夜千泽穿好了衣服,便在床沿上坐下,拿着肚兜就递给她,柔声问着:“要不要为夫侍候?”
“不用了。你只要帮我梳头就行了,发髻,我始终还是不会梳,你不在的时候,我就是随意地绑在脑后了事。”寒初蓝接过了自己的衣物,在夜千泽的面前就穿了起来,夜千泽满以为她会娇羞地让他出去的,至少也会娇嗔,让他背过身去,没想到她反倒是大大方方地在他的面前穿衣。
也是,他的娘子向来就不是脸皮薄的人。
像是看透他的心思似的,寒初蓝说了一句:“房都圆了,该看的都看了,就咱俩,再遮遮掩掩的,便显得造作了。”
夜千泽耳根子一红。
瞧吧,他家娘子的脸皮比他厚得多了。
穿戴整齐了,夜千泽把她抱下床,抱到了铜镜面前,拿起梳子,温柔地替她梳着满头的青丝,她喜欢让他帮她梳头,他也喜欢帮她梳头,爱极了她那头天生柔顺而美的秀发。
“蓝儿,你想梳什么发髻?”
“你觉得我梳什么发髻好看,就梳什么发髻吧。”寒初蓝对这方面的要求不高,她其实更习惯地用个夹子往脑后一夹,省事又轻松。
夜千泽笑笑,“我觉得你很喜欢拂云髻,我还是帮你梳拂云髻吧。”
“好。”
寒初蓝也真的喜欢梳拂云髻,而夜千泽只在乎她的喜欢,也不去管此刻的她应该梳着妇人髻。
梳好了发,夜千泽替她插上了钗子,再别上数朵素雅的兰花。
“千泽,帮我插上这支钗。”
寒初蓝把一支木钗递给了身后的夜千泽,那是夜千泽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回京后,他还送了不少比木钗好几十倍的钗子给她,可她最喜欢的还是这支木钗。
夜千泽接过了木钗,替她插在发髻之上,温和地看着铜镜中的她,宠溺地问着:“好看吗?”
寒初蓝笑着点头。
夜千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便走,片刻,他重新回到她的身后,把一个小木人和另一支木钗子递给她。
“什么东西?”寒初蓝接过了小木人和另一支木钗子,当她看到小木偶的模样时,倏地扭头望着身后的夜千泽,不敢相信地问着:“千泽,这是你雕刻的吗?”
夜千泽嗯了一声,把她自铜镜前拉了起来,轻轻地拥着她,放任她在他的胸前反反复复地看着小木偶,醇厚醉人的声音在解释着:“这是我们那次分离时,我雕刻出来的,我想你,把你雕刻出来,带在身上,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这支钗也是我那个时候亲自替你雕刻的。”
“真像。”
寒初蓝由衷地赞叹着。
夜千泽笑,“你画着我的画像,也画得很像。蓝儿,你那画画的手法似是与众不同。”
“那是素描。”
寒初蓝随口答着。
素描?
一个陌生的词语。
夜千泽心一紧,很识趣地没有在这两个字眼上继续说下去,拥着她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这钗,我收下了,这个小小寒初蓝,你带着,我要你时时刻刻都把我放在心头。”寒初蓝收下了木钗,把自己的小小像塞到夜千泽的手里,一脸的甜蜜。她心里有他,所以她画他的像画得栩栩如生。而他心里也有她,才能把小人儿雕刻得与她一模一样。
夜千泽还是笑着:“你一直都在我的心头上。”
“骗人,开始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你也是一样呢。”
“也对,咱俩扯平。”
“蓝儿。”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有。”
“我还想说,我很爱你,很爱很爱。”
“我也是。”
“又偷懒了,说完整一句话。”
寒初蓝干脆给他一记早吻。
吻过之后,夜千泽有几分担心地低问着:“蓝儿,你还会不会不适?”昨天晚上他是很温柔了,但她依旧有不适。
“休息了一个晚上,还好吧,至少没有像书本上说的那种‘如同散了架似的’,感觉。”
“用过早膳,再休息一会儿。”
夜千泽还是体贴地说道。
寒初蓝已经撇下他走去打开了房门,看到房门口摆放着两盆还热气腾腾的洗脸水,她弯下腰先端起了一盆进来,放在桌子上,示意夜千泽自己动手洗脸,接着她又去端另外一盆洗脸水。
夜千泽在她把第二盆的洗脸水端进来的时候,已经洗好了脸。
寒初蓝知道他动作很快,也不在意,当她伸手入水的时候,一双大手已经先她一步捞起了盆中的帕子,熟稔地拧去了水珠,然后帕子轻轻地贴到了她的脸上,夜千泽温柔地替她擦拭着脸。
仰脸,寒初蓝望着他。
她现在只到夜千泽的下巴,夜千泽这家伙的身高估摸着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
“千泽,你对我太好了。”
寒初蓝抗议着。
千泽宠溺地应着:“你是我娘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别人会说你惧内的。”寒初蓝想起了少帝的问话,觉得少帝小屁孩一个,却心思难测。就和元缺一个样,不愧是甥舅,不是一家人,还进不到一家门。
“别人怎么说随他们,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夜千泽又把帕子放回水里,搓洗几下后,捞起来,拧去水珠,替她洗了第二次脸。
他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他只知道他的蓝儿孤身一人跟着他上京,无根无底,如浮萍一般,他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他不对她好,他对谁好?她又如何安心?他又怎么对得起她的信任,甘愿势下一切跟着他回来。
明知道回来后会面对太多的风雨,她依旧心甘情愿。
“从今天晚上开始,你的洗澡水也由我帮你提。”
“是不是谁拿这件事来说你了?”夜千泽不答反问。
寒初蓝一笑,“没有呀,谁敢说我什么?都知道你把我当成老佛爷宠着呢。我是觉得你对我好,我也要对你好,相互付出嘛。”
夜千泽把帕子放回盆子里,便拉着她朝房外走去,温和地应着:“好。”
寒初蓝扭头看他一眼,这么好说话?看他的表情还是一惯的温柔,想到自己没有说出星月的名字来,他应该猜不到的,便不作说话。
夫妻俩出了寝室,星月便带着两名少女进了房,两名少女把两盆洗脸水端走,星月则替夫妻俩整理被子,看到那抹梅花烙,她脸一红,却掩不住喜悦,把那张烙下了梅花的床单收走。
长风苑的正堂屋的偏厅被当成小餐厅,圆圆的桌子上早就布置好了丰富的早膳,那几名从暗卫变身为婢女的女子,在夜千泽牵着寒初蓝进来的时候,朝夫妻俩默默地福了福身,算是行礼,然后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些人做事很快,而且做什么都很好,寒初蓝对这几个人很满意,想着等她在帝都的生意起来了,一定要培养这几个人成为她的得力助手,像怀云一样。
一想到怀云,她便问:“千泽,我的家书,你有派人帮我送出去吗?不知道怀真兄妹收到家书了没有。”
夜千泽正在给她滔着一碗稀稠刚好的粥,听到她的问话,他淡淡地答着:“我让人送了,这几天应该能收到了吧。”快马加鞭之下,也是应该到了。
寒初蓝要种水稻,过了年,很快就要开始春耕,而她要的无主荒地还没有买下来,买下来又要犁好,更要挖渠引水灌溉,如果送信送得不够快,就无法在春耕开始时开始她的计划。
“我真恨不得亲自去做这些事。现在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无所事事的,觉得自己就是在虚度光阴。”寒初蓝把他的碗递给他,他自己盛了一碗粥。他们的早膳和府上其他人的不一样,是寒初蓝写好了单子,吩咐人在他们长风苑里的小厨房做的。
每天不一样却营养均匀。
夜千泽看她,“你呀,就是一刻都停不下来。我倒是恨不得你天天都在休息,不用那么累。”
寒初蓝咂咂嘴,不说话。
夜千泽夹了一筷子的小菜放到她的碗里,柔声说道:“吃吧,吃完了再回房里休息一会儿。”
“我不用再休息了,咱们还是去看看昨天我们看中的那栋房子吧,找房东谈谈价钱,是盘买下来还是租给我们,重新装修一遍,当成咱们的酒楼。”寒初蓝觉得自己又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一经历人事就要休息一整天。
她现在没有任何的不适。
“你决定就在那里了吗?那栋房子的对面便是一间酒楼,左边又是客栈,右边还是酒楼,竞争力很大。”夜千泽在她喝了两口粥后,又拿起了一只包子递给她。她接过后,放进嘴里就啃起来。“我观察过了,整个帝都那么多的酒楼,就数那两间的生意最好,我们也尝过了那里的饭菜,味道的确不错。如果我们在那里开一间酒楼,能够成功地存活下来,就有机会挤掉那两间酒楼,然后成为帝都最好的酒楼。”
夜千泽笑,“你以为是种菜那么容易吗?那两家酒楼,我让人帮你打探过了,都是有靠山的,再者人家的厨子手艺也的确好。蓝儿,就算你的厨艺不错,也很难把他们挤下去的,人家有实力在那里。”
寒初蓝闪烁着美眸,笑着又啃了一口包子,赞着:“星月的包子做得比怀云的还要好吃。”
“好吃,就再吃一个。你吃得总是不多,怪不得老是不长肉。”
寒初蓝摇头,“我的胃就那么大,吃不了那么多。星月准备得也是刚刚好的,我一份,你三份。”回京后,他吃得还是很多,她原本以为是以前太穷,肚里没有油气,他才会那么能吃的,现在才知道他天生就是个大胃王。星月每天准备膳食的时候,都会给他备上至少三份,像包子,星月会备上十一个包子,寒初蓝往往只吃一个,夜千泽就要吃十个。
刚刚的话题便这样扯开了。
夜千泽没有再扯回到生意经上,他相信他家蓝儿,她要在那里开酒楼,必定想好了抢生意的计划。
他只要拭目以待便行。
“世子,世子妃,周妃娘娘身边的周嬷嬷来了。”
星月进来,恭敬地禀报着。
夜千泽淡冷地吩咐着:“让她进来吧。”
星月得令,转身出去,让周嬷嬷进来。
夜千泽对周嬷嬷没有好感,在刚回来的那个晚上,周嬷嬷一直劝周妃依太皇太后的吩咐行事,给寒初蓝侍室待遇,还说过寒初蓝厚颜无耻,不懂规矩,遭到他的掌掴。
周嬷嬷带着几名宫女进来,每个宫女的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全是补品。
“奴婢们见过世子,世子妃。”
周嬷嬷一进来就跪下向夜千泽行礼。
“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夜千泽冷冷地挤出话来,寒初蓝看他一眼,他便自顾自地去喝他的粥了。
寒初蓝让周嬷嬷起来回话,周嬷嬷惶惶地谢过才敢起来,夜千泽对她没有好感,她也怕来见夜千泽。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世子只对世子妃和奶娘李氏好,就连对王爷都是疏离淡冷的,对继母周妃更不必说了,就不曾携妻到枫林院去请个安,问过礼,每次只有世子妃一个人去。
“世子妃,奴婢是奉周妃之命,给世子妃送补品来的,周妃让世子妃今天在府上好好地休息。”周嬷嬷说着错开身子,让寒初蓝看到那些周妃送来的补品。
寒初蓝微微地拢了拢眉,“本妃没有身体不适,不用吃补品。”她还年轻,只要饮食正常便可,不需要吃那么多的补品,这补品吃多了,到老了,还有什么补品适用?
周嬷嬷张张嘴,欲言又止。
她不好意思是周妃知道了世子和世子妃昨夜圆了房,所以周妃才会让她给世子妃送点补品来好好地补一补。
夜千泽忽然凑到寒初蓝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便见寒初蓝耳根子红了红,然后客气地对周嬷嬷说道:“既然是母妃的好意,那本妃就收下了,周嬷嬷,替我回谢母妃。星月。”
星月带着人进来,从周妃的人手里接过了托盘,又掏出了几个荷包,往每个人的手里塞了一个,周嬷嬷那个荷包相对来说要重一点儿。
周嬷嬷谢过,带着人走了,不敢在长风苑久留。
寒初蓝吩咐星月把周妃送来的补品妥善放好,在需要的时候才用,现在不需要用。
星月板着脸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夜千泽。
“蓝儿,其实补补也好的。”夜千泽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寒初蓝在桌下就掐了他一巴,低声嗔着:“如果这样就要补补的话,我就是豆腐做的了。”
夜千泽细细地审视她一番,觉得她看上去精神挺好的,也没有什么不适,放下心来,一挥手,星月就默默地退下去。
用过了早膳,寒初蓝先亲自到枫林院里向周妃道谢,顺带地请安问好,又去看过了李氏,李氏早已知道她和夜千泽圆了房,一见到她来,就笑得像观音菩萨,说有多慈祥就有多慈祥,都笑得寒初蓝不好意思起来。
婆媳俩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寒初蓝才回到长风苑。
夜千泽怀抱着那件红色的狐裘披风在等着她,看到她回来,他笑着迎上前,双手不曾闲着,把那件狐裘披风披到她的肩上,替她系好了带子,才牵着她的手往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蓝儿,既然你要去谈谈房子的事情,那为夫就舍命陪娘子了。不过今天咱们不骑马去,坐马车。”
听到他愿意让她出门,不逼着她休息,寒初蓝愉悦地荡了荡夫妻俩十指紧扣着的手,道着谢:“千泽,谢谢你。”
“又对我说那样客气的话了。”
“你对我太好了,我不说点什么,总觉得过意不去。”
夜千泽笑着,“我说过了,你是我娘子。”
王府外面,小七早就备好了马车,马车不算华丽,夜千泽不喜欢过于奢华,寒初蓝更加不喜欢,不过马车上还是刻有摄政王府的标志,哪怕不算华丽,行走于帝都的街道上,也能被人认出这是摄政王府的车驾,能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马车内铺上了一层锦毛毡,坐着暖洋洋的。
小七赶车。
“去东城区昌隆街。”
帝都里东南西北城,东城富贵繁华,南城则是最多商贾豪绅,虽富,却不贵。西城是普通阶层的住宅区及活动场所,有点龙蛇混杂,却也卧虎藏龙。北城属于贫民区,住在那里的人都是穷苦百姓。
区分得很细,每个城区的人,不管搬多少趟家,始终不离那个城区。
昌隆街是帝都那么多的大街小巷中最为繁华的,开在这里的各式商铺酒楼,全都是背后有人,也就是那些皇亲国戚的产业。
摄政王府也有些许店铺的,夜沐无心管理这些,都交给周妃打理,他不喜欢周妃,可无形之中又对周妃极为信任。
夜沐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媳妇喜欢做生意,必定会把那些店铺都交由寒初蓝打理。
夜千泽是知道自己家里有店铺,不过寒初蓝喜欢自己创业,不做啃老族,他不是很明白啃老族的意思,倒是能猜到不是好的。既然爱妻喜欢自己创业,他便由着她,没有从周妃手里要过店铺给寒初蓝打理。他也喜欢看着爱妻创业时的自信,那是她最美的时刻。
那个时候,她的风华还没有绽放出来,不像现在这般貌似天仙。杨庭轩会爱上她,便是因为她的自信,就连夜千泽也一样,爱的是自信满满,倔强不屈同,勇往直前的她,而不是她的皮囊。
“千泽,你都打听过了吗?那两家生意最好的酒楼是谁家的产业?”
寒初蓝在决定买下那栋房子开酒楼之前,也要问清楚竞争对手背后的靠山,倘若来头太大,她会悠着点来,不会一下子太猛。
夜千泽扭头看她一眼,答着:“你真想知道?”
“那是自然的,不弄清楚,万一对手的靠山太厉害,咱们抢起生意来就容易得罪人,然后被人咔嚓,就完了。”寒初蓝浅浅地笑着,“在决定之前,我还是得弄清楚再说。”今天,她也没有打算真的就盘下那栋房子开酒楼,最主要还是继续考察市场,了解各大酒楼的招牌菜是什么,先摸清摸楚了再行动也不迟。
她虽然勇往直前,却不是盲目乱来。
帝都毕竟不是清水县,在清水县,有杨庭轩在,她可以大展伸手,想扩展生意只需要自己的资金够便行,最多就是和竞争对手打上一架。可是帝都不一样,帝都是大星王朝的政治中心,随便遇着一个人,都有可能背后有靠山。在没有真正摸清所有对手的底细之前,她不会乱来。
如果得罪不起的,她会先在南城区或者西城区那边入手,别看西城区那边的人都是普通阶层,但人数多,她可以开间像自助快餐之类的小酒楼,让那些人自由选择,看着钱袋吃饭,而且选择也多。生意必定不错。
对了!
寒初蓝两眼又是一亮。
她从清水县走到这帝都,也走过了数座城市,在不少酒楼客栈里吃过饭,不曾发现在有自助餐。她可以搞个自助餐餐馆,炒着各式小菜,标上价钱,任客人自由选择。
眼皮上传来温热。
寒初蓝一眨眼,才发现夜千泽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她的面前来了,他灼灼的唇瓣刚刚亲吻了她的眼皮。
“干嘛?”
“亲你。”
夜千泽很老实地答着。
“咱俩说着正经事呢。”寒初蓝轻嗔他一记,略略地推开他,庆幸今天出门是坐着马车,要是骑着蓝骑出来,被满大街的人瞧见他随时随地亲她,饶是她的脸皮很厚,也会害臊。
“你刚才又想到了什么?两眼大放光彩,把为夫给迷倒了,不亲你一下,为夫的心臊难忍。”夜千泽为自己的偷香找了个借口。
“现在先不告诉你,等事情定了下来,我再告诉你。千泽,你说那两间酒楼的背后靠山是谁?”寒初蓝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
夜千泽把她揽过来,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道:“元缺。”
寒初蓝一愣,元缺?
她坐正身子,望向夜千泽,不是很相信:“怎么又是元缺?临川城的天下第一楼是元缺的,这帝都最好生意的酒楼竟然也是元缺的,元缺很缺钱用吗?元缺,缺元,元便是钱的意思,嗯,命里缺钱,还真的是很缺钱。”
夜千泽失笑,“元缺名下有很多店铺,酒楼,他不是缺钱,而是替某些人赚钱。”
寒初蓝点头,小声而试探地问着:“是替皇上赚钱吗?”元缺是少帝的舅父,元缺既然不缺钱,却到处开酒楼赚钱,应该是替少帝赚钱。
夜千泽又戳吻她一下,赞着:“我的蓝儿就是聪明。”
寒初蓝更是不解了,“元缺医术那么好,向他求医的人有的是钱,他干嘛不用医术赚钱,偏偏要开酒楼,店铺呢?不过酒楼人来人往的,打听消息倒是很快。元缺的消息灵通,酒楼会不会是他打探消息的渠道之一?皇上富有四海,还要私底下赚钱?”
夜千泽真的爱极了自家娘子的聪明,和她说事,只要提个开头,她就能想到结尾,不需要他一句一句地去解释。
“大星王朝在五国之中虽然能挤到了第三,其实国库一直不充盈,因为大星王朝很倒霉。东辰老盯着,想吞并,大历国小于大星,也想吞了大星以壮大自己的国土,更别说还有一个最大的国家,大周了。大周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对周遭的国家都没有发动战争,其实他们喜欢在暗中操纵,操纵着四国之争,然后他可以来个坐收渔翁之利。因为战争频繁,国库存的银两要用大部份作为军饷,要是老天爷搞个乱,来个天灾什么的,朝廷还要赈灾,有再多的钱都不够用呀。爹又不忍心增加赋税,皇上虽年轻,倒也有点怜惜百姓贫苦,也不愿意加重赋税,想让富豪们拿出钱来,往往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些人,自己吃喝玩乐,花得再多都愿意,可一旦让他们拿出来给朝廷作军饷或者赈灾用,便个个喊穷。”
“所以少帝就暗中授意让元缺给他开酒楼,用这种方式来赚那些豪绅们的钱以充国库用?”
夜千泽点了点头,答着:“这个方法应该是元缺想出来的,少帝毕竟太年轻,又未亲政,想不到这个办法。”
“我倒是觉得少帝很厉害,虽然还是个小屁孩,却深不可测。千泽,这个少帝,我觉得我们一定要小心防着。”
夜千泽抿了抿唇,沉默片刻,还是嗯了一声。
“你每天晚上是不是都跑出去了?”
寒初蓝忽然问着。
夜千泽凤眸闪烁。
“咱俩一起回来的,我还什么状况都摸不清楚,你却什么都摸清楚了。跑出去也不带上我,我得抓紧时间练我的轻功。”寒初蓝嘀嘀咕咕着。
“蓝儿,知道了那两间生意最好的酒楼是元缺在操纵着,你还要在那里开酒楼抢生意吗?”夜千泽灼灼地望着她,轻轻地问道。
“看在他们赚钱也是为了国家大事,我就不和他们抢生意了,咱们去南城区那里转转,那里的街道巷子也算繁荣。”
夜千泽笑,忽地把她扯入怀里,低首就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她,还有另一面,顾全大局。并没有因为个人恩怨,个人利盈,而去抢夺元缺酒楼的生意。他和元缺曾经为友,如今为敌,不过元缺也的确有值得他欣赏的一面,像开酒楼赚钱以充国库为军饷赈灾之用。
……
一名太监骑着马飞快地从皇宫里跑出来,一路上不停地让人避开,小心马蹄无眼。
他往摄政王府奔去。
很快地便到达了摄政王府,太监飞身下身,连一口气都顾不上喘,就急急地跑上台阶,对着守门的侍卫说道:“皇上口谕,传摄政王进宫议事。”
夜沐在这个时候从里面出来,着一身宫服,看样子应该也是要进宫去的。
李公公猫着腰紧跟着他。
李公公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清解,不过吃了元缺的解毒丹后,毒发的时间明显拖长了,要隔上十天左右才会发作。
夜千泽数次在晚上潜入元府,想从元缺那里偷来解药,元缺像是猜到夜千泽会有此举似的,所有对解毒有帮助的药,都被他藏了起来,不知道藏在哪里,夜千泽只偷了些许金创药之类的,连毒药都摸不到一瓶。
元缺想利用药引来寒初蓝,而不是夜千泽。
“奴才叩见摄政王。”传少帝品谕的那名太监一见夜沐从里面出来,连忙跪下行礼。夜沐一边越过他,一边淡冷地吩咐着:“备马,进宫。”
李公公尖着嗓子叫着:“备马,王爷要进宫!”
宫里来的太监猜到夜沐已经先皇上一步收到了消息,此刻正是要进宫处理那件事的,连忙爬站起来,看到夜沐已经上了马,带着李公公策马而去,他也赶紧跟上。
皇宫御书房里,夜无极那张俊俏又稚气未脱的脸色有点阴阴沉沉的,侍候在侧的宫人,都大气不敢出。在殿下,有位将领模样的男子跪在那里,一脸的愤恨。
旁边还站着几位大臣,每个人都一脸头痛的样子。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摄政王到。”
外面传来了太监的高呼声,接着便看到夜沐淡冷地走了进来,那几位大臣以及那名将领,都向夜沐行了一礼。夜沐在御书房里也有位置,是除了皇上之外唯一可以坐下的人。他走到自己的位置前,淡淡地坐下,便望向了那位将领,淡淡地问着:“沈将军,云家军又到你们东营闹事了吗?”
被唤作沈将军的男子,愤恨地答着:“回摄政王的话,云家军在前几天就到东营闹事了,臣等想着还在年休之中,都忍着,谁想到云家军今天又来闹,把东营闹得鸡犬不宁的,还打伤了不少将士,求皇上,摄政王替东营作主呀!”
夜沐两道剑眉微微地拢了起来。
云家军本是大星王朝另一位大将云飞扬的部属,本来有将士一万九千人,个个跷勇善战,是大星王朝最为倚重的另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和玉铃兰麾下的将士们不一样,玉铃兰麾下的将士虽然也是跷勇善战的,却不像云家军这样军中高手如云。
军中高手如云是好事呀,在战场上能以一敌千,偏偏这些高手又个个桀骜不驯,除了云飞扬这个创建云家军的创始将领之外,就没有人可以压制住这支军队,更不要说管制操纵了。云飞扬在七年前因为抵御大周国突然暴起的侵犯,双方撕杀数月,虽然抵住了大周国突然发动的那次战役,云飞扬却意外地战死沙场,这支军队也由一万九千人变成了如今的三千人。
那一场战役也是以少胜多的特例,和战神当年杀出重围,重伤东辰帝君一战差不多。
但就是这三千人就成了大星王朝君臣最为头痛的。
他们不认朝廷,不认君主,只认云飞扬,可云飞扬战死沙场,他们是军队,却成了无头军队。朝廷想把他们编入玉铃兰的麾下,他们不从,玉铃兰英勇一生,战神威名传天下,也没有办法让这三千人真正臣服于她,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
编入玉铃兰麾下之后,天天闹事,打架,把玉铃兰那些部下诸将揍得脸青鼻子肿的。玉铃兰又不愿意与他们交手,说她的军队只打敌人,不打自己人,不想再让他们闹下去,便上书朝廷把那三千云家军调离她的麾下,安置在西营至今。
玉铃兰都无法真正收服的军队,而且还是高手如云的军队,其他将领更不敢试图征服。
就这样,这支只余三千人的云家军,便被搁置在西营,没有再上过战场,因为无将领,朝廷不可能派一支没有将领又无法被皇上掌控的军队上战场的。
将士不能上战场,还是什么将士?于是那三千人越发的喜欢闹事。
东营是守护帝都的军队,他们就专挑东营来闹,隔上三几天就成群结队跑到东营去找人砌磋,把那些将领打得脸青鼻子肿,还要遭受他们一番讽刺,气得东营那十万大军真想推上大炮,轰了只有三千人的西营。
“当初一万九千人,只有他们三千人能活下来,都是历害的人,这七年来,本王也想尽办法解决这件事,可是朝中谁能征服他们,让他们臣服?”夜沐望向那几位大臣,淡淡地问着:“叶大人,你可有人选?”
叶大人赶紧摇头,他是文官,哪有征服那班恶魔的适合人选。
“四皇叔,这三千人真的不能再纵着下去了,要不解散,要不就让个人去收服他们,让他们为朝廷所用。”夜无极在上位开了口。
夜沐看他一眼,恭谨地答着:“解散过无数次了,有用吗?皇叔也想解决这个难题,不知道皇上可有人选?要是没有,皇叔倒是有个人选可提供,就是这个人皇叔无法说动他出面。”
夜无极试探地问着:“四皇叔是指国舅吗?”
“皇上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