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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
迷迷糊糊中,寒初蓝似是梦见了夜千泽,夜千泽正一脸深情地凝视着她,似是怜惜地对她说道:“蓝儿,我不过是才离京大半个月,你怎么就伤成这个样子了?你教我如何放心呀?”
寒初蓝很想告诉自家男人,她没事,她还没有死呢,受点伤算什么?
她也很大声地说了,可夜千泽似乎没有听清楚似的,还是深情又怜惜地凝望着她,听不到就听不到吧,能看到就行,寒初蓝神色也放柔,回睇着夜千泽,觉得大半个月不见,夜千泽瘦了,她也忍不住心疼地说道:“千泽,你都瘦了。”
夜千泽柔柔地笑着,温柔地包住了她的双手,轻轻地说道:“对你日思夜想,就瘦了。”
寒初蓝心疼却又像喝了蜜糖一样甜,她正想告诉夜千泽,她也很想他,可是一抬眸,夜千泽却放开了包住她的双手,越走越远了。寒初蓝急了,拼命地大叫着:“千泽!千泽!”
“蓝儿,蓝儿。”
一双温柔又温暖的手紧紧地捉住了寒初蓝胡乱挥舞的双手,听到她大叫着夜千泽的名字,李氏眼底有着怜惜,夜沐坐在桌前,脸色沉凝,周妃把湿帕子自寒初蓝的额角上拿开,重新用冷水清洗,再拧干水,把帕子又贴放回寒初蓝的额上。
寒初蓝内外兼伤,虽然红影给她上了药,代青也给她疗了伤,或许是伤口消毒不够,天亮后,寒初蓝便发烧了,又像上次那般,烧得晕晕沉沉,迷迷糊糊的。
知道寒初蓝从宫里回来后遇到袭击,夜沐当即下令全城追捕凶手。
“药熬好了吗?”
夜沐听到儿媳妇忽然大叫着儿子的名字,心里揪痛着,低沉地冲着房外问着,李公公赶紧去催着彩月。
“千泽……”
寒初蓝神智不清不楚的,双手被李氏抓住了,就以为自己拉住了夜千泽,慌乱地叫着:“千泽,你才回来又要走了吗?千泽,我想你……”
说着,寒初蓝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平时的她很坚强,但在喝醉了酒,或者像此刻生病,神智不清的时候,她就会变得很脆弱,她会想念她想念的人,一想到自己如今的状况,以前的日子,她就想哭。
经历了那么多,忍了那么多,她也真的很想大哭一场,有时候觉得活得很累。
“蓝儿。”李氏听着她的呢喃,看着她眼角流下来的两行清泪,顿时心如刀绞。她也格外地怀念起千泽娶了寒初蓝后,在张家村的那半年日子。
母慈子孝,家庭和睦,夫妻和美,哪怕是早出晚归,日子过得艰苦却甜美呀,至少没有这么多的暗杀。
周妃眼圈红了红,偷偷地用自己身上带着的帕子拭了拭泪。
“王爷,世子妃的药熬好了。”
李公公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夜沐立即站起来,一步上前,接过了那碗药,就往床边走去,周妃伸手想接过那碗药,温声说道:“王爷,妾身来喂蓝儿吧。”
“你扶着她,我来。”
夜沐沉声吩咐着,人已经在床边坐下,李氏往后退开,包住寒初蓝的手便松开了,寒初蓝又似乎不安稳起来,不知道她又做了什么梦,她呢喃着:“妈,我好想你们,好想回到你们的身边……千泽……”
她要不是爱上了夜千泽,她根本不会甘愿去承受这些。
“蓝儿,醒醒。”
夜沐轻轻地叫着。
周妃也轻拍着寒初蓝苍白的脸,轻柔地叫道:“蓝儿,醒醒,喝药了。”
听到叫唤声,寒初蓝自梦中回过魂来,她睁开双眸,潜意识里盼望看到夜千泽,当她看到熟悉的房间,看到自己的公婆正围坐在床前时,眼前的一切立即把她自期盼中打回了现实。她不过是在做梦,夜千泽去打仗了,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回来呢。
眼底的失望一掠而过,寒初蓝随即勉强地笑问着夜沐:“爹,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怎么觉得头重脚轻的?”本能地抬手摸着额,寒初蓝懊恼地低叫着:“怎么又发烧了。”
昨天晚上那一幕如同潮水一般倒回了脑海里,寒初蓝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又发烧的了。她昨天晚上砍伤砍死了数名黑衣人,但她也受了伤,挨了几刀,虽说都是皮外伤,或许是因为伤口多,所以诱发了炎症,便发烧了。
她还被那个凶狠的灰袍当成田鸡一般摔了两次,内伤便是这样来的。
不过她现在感觉不到五脏六腑有伤,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而已,皮外伤倒是痛得让她脸色煞白。应该是谁替她疗过内伤了,除了代青还会有谁?代青以前整到她身受内伤,又怕夜千泽知道,就赶紧扔给她一颗说什么是千金难求的珍贵名药让她服下,那药还真有效果,吃下去后休息上一个时辰,她就觉得没事了。
代青应该又给她服下了什么千金难求的珍贵名药吧。
后知后觉地,寒初蓝才意识到代青身上似乎也经常能摸出一些药来,代青不会也学过医理吧?
代青也有一身傲人的武功,夜千泽就是他教出来的,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剑法,夜千泽是青出于蓝更胜蓝。除了剑法,夜千泽在其他方面还是不如代青的,毕竟是徒弟嘛。寒初蓝现在只知道当今天下,武功深不可测的人便是药王谷的谷主,而药王谷谷主的徒弟便是元缺,瞧元缺那身如同无底洞一般探不到底的武功就可以知道药王谷谷主多么厉害了,但再厉害的人物也是从拜师学艺开始的。寒初蓝突发奇想,代青和药王谷的谷主会不会是师兄弟?
汗!
寒初蓝顿时觉得自己就是小说看得太多了。
代青可是大历国的人。
药王谷谷主却是大星王朝的人,哦,不对,没有人说药王谷谷主是哪一国的人呢。
那这么说,还真有那点可能性呢。
“蓝儿,来,先喝药。”夜沐温和地说道,单手要去扶寒初蓝,周妃连忙上前,小心地把寒初蓝扶坐起来,小心地避开了寒初蓝身上的那些伤口。
“爹,我自己来吧。”
寒初蓝不习惯被大家围着她打转,她伸手就从夜沐的手里接过了药碗,望着黑糊糊的药汁,她随口问了一句:“是不是那个有着花白胡子的老御医开的药?他的药最苦。”
说完,她把药碗凑到嘴边,眉都不皱一下,就喝起药来,一口气喝完一碗药。
在她喝完药后,李氏给她递来蜜饯,她摇头,表示不需要蜜饯。良药都是苦口的,这点为她好的苦,她还是能承受得起。
“蓝儿,你好好休息,御医说,喝了药,一会儿就会退烧的了。”
“爹,我没事的,你们都不用太担心了,蓝儿又不是第一次受伤。”寒初蓝说得云淡风轻,听着的人却心如刀绞。
在乡下,寒初蓝就受过一次外伤,那时候有元缺在,她能免受伤口疼痛的折磨,如今元缺不在京中,谁都没有那种能让外伤的伤口完全不痛的止痛药。元缺当初也大方地给了寒初蓝一瓶止痛药的,寒初蓝没有用完,余下的都给夜千泽带着。
元缺有时候特别的生气,特别的心酸就是这样,他研制出来的各种名贵的药,大方地送给了寒初蓝,寒初蓝不舍得用,转手就全给了夜千泽。
“王爷,两宫太后还有皇上都来了,鸾驾马上就到了。”
李公公忽然进来禀报着。
宫里头的人是听说寒初蓝在昨天晚上进宫给太皇太后炖汤,出宫时遭到杀手的伏杀受了重伤,又诱发了炎症,发起高烧来,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愧疚,太皇太后第一次放下了身段,愿意亲临摄政王府来看望寒初蓝。
太皇太后都亲临摄政王府探望寒初蓝,元太后便也跟着来做个样子。
夜无极是三个人之中真正关心寒初蓝伤情的人。
上次寒初蓝在皇宫里遇险,他明知道是夜宸身边的若安做的,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就算夜沐后来下令彻查,因为他的包庇,若安成功地洗嫌,那一件事便成了空悬着的凶杀案。
昨天晚上的事情,夜无极是不知情的,就是因为不知情,未在他掌握之中,他才会格外的担心。
数数日子,他的舅父也快要回来了。
他真怕就在寒初蓝受伤这几天,舅父回京,然后发现寒初蓝受伤,他未能尽到责任保护寒初蓝周全,甚至暗中包庇曾经要置寒初蓝于死地的凶手,舅父肯定会扒了他的皮,别看他是皇帝,舅父就不敢扒他的皮了。他更怕舅父会不会因此而不再帮助他?
夜无极在担心寒初蓝的伤情时,更担心自己的未来。
不要怪他如此的无情,谁叫他是皇帝。
对皇帝来说,没有什么比他坐着的那把龙椅以及皇权更重要。
夜沐抿了抿唇,眼底隐隐有着怨,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寒初蓝是进宫给太皇太后做汤出宫后才遇袭的,夜沐真的无法做到不去怀疑自己的母后,小七告诉他,那些人是冲着凤凰令来的,他在吃惊凤凰令的重现之外,也能迅速地缩短了怀疑的范围。知道凤凰令背后代表的是大笔财富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他立即就把怀疑的目标锁定了自己的母后及他的二哥夜宸。
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都让他把重心指向了夜宸。
夜沐打小便与夜宸感情特别的好,三位皇兄中,也是夜宸最疼他,但从夜宸的长子出生后,夜宸对他虽然还是很好,他又总觉得其中有点不对劲,就是这么多年来,他无法找到那种不对劲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夜宸的长子仅比夜千泽小上一岁,如今也二十岁了,早已经娶妻生子,又是楚王妃所出,是夜宸的嫡长子,但并未被立为世子,楚王府中的世子是楚王妃所生的小儿子,现在才十二岁的夜君墨。
在请立夜君墨为世子的时候,据说楚王妃还为此事与楚王闹过,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毕竟两个都是自己所生。
弃长子而立幼子。
楚王打破了大星王朝立嫡立长的老规矩。
而且他对嫡长子的态度也很不好,完全是无视的那一种,除了嫡长子之外,其他子女,他又一视同仁,偶尔会偏爱于夜君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夜沐本来最喜欢那位无缘世子之位的侄儿,看到兄长那样对待侄儿,曾经委婉地提醒兄长,都是自己的子女,又都是嫡出的,不要那样对待长子。夜宸每次都是转移话题,对长子的态度依旧如旧,甚至是越来越差。到现在,他已经把长子一家三口赶到王府最偏远的院子居住,连个使唤的下人都没有安排一个,想来一个眼见为净,还经常克扣长子一家三口的吃穿用度,都是楚王妃心疼儿孙,趁夜宸不在时,偷偷地给长子一家三口送点银两过去。
站起来,夜沐淡冷地对周妃说道:“到前面去接驾。”说着,他带着李公公率先离开寒初蓝的房间。
夫妻俩走到王府门口时,两宫太后以及圣驾刚好行到。
夜无极身边的太监总管尖声叫着:“皇上驾到,太皇太后到,皇太后到!”
皇宫里的三尊大佛,亲临摄政王府看望受伤的世子妃,这是开天劈地的无限光荣,是那位乡下种菜出身的世子妃修了十世的福,才修来的福气。
夜沐领着周妃迎下了台阶,客气地向三人请安问好。
“沐儿不必多礼了。初蓝那丫头怎样了?快带哀家去看看。”太皇太后慈爱地开口,让人看不出她对寒初蓝的不待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老人家把寒初蓝宠在心尖上了呢。
“蓝儿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伤口有点发炎,发点高烧,并没有什么大碍,不想却惊动了母后,皇嫂和皇上。”夜沐似是歉意地说道。
太皇太后叹着气,“沐儿,都是母后不好,如果不是母后,初蓝也不会……那些胆大包天的,简直就是不长眼,连摄政王府的世子妃都敢偷袭,沐儿,你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偷袭了初蓝,严惩凶手!”
夜沐淡冷地应着:“沐儿知道。”
在夫妻俩的相迎下,这三尊大佛被迎进了摄政王府。
进了长风苑,看望了寒初蓝,两宫太后就是表面关爱地说了一些关心的话,送上一些补品,夜无极因为是男的,又是小叔子的身份,过份关心的话也不能说,也只能说一些场面话,趁两宫太后不注意的时候,会深深地凝视着寒初蓝,眼底有着轻而易见的怜惜及些许的歉意。
没坐两分钟,三尊大佛就走了。
在别人看来,三尊大佛来看望寒初蓝,是给了寒初蓝天大的面子,是她修了十世的福换来的,但在寒初蓝看来,他们来不过是逢场作戏,老鼠哭猫假慈悲罢了。
她就不信这些人猜不出是谁对她下手。
好在这一次与上次不同,上次她忽然被扯下湖里,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容颜,就连那名宫女,因为是匆忙之间,她也没有去留心,无法记清楚对方的样子,这一次,她与灰袍交了手,她能记住灰袍的样子,就算灰袍戴着银色的面具,灰袍的眼神,还有面具下的半块脸,她记得特别的清楚。她可以把灰袍的样子画出来,然后让夜沐去捉拿真凶。
寒初蓝在退烧好,立即凭着自己对灰袍的记忆,利用她的素描术,把灰袍的样子画了出来,她在被封住穴位的时候,灰袍就蹲在她的面前搜她的身,近距离的接触,让她连灰袍没有被面具遮住的半块脸上的线条都记住了。灰袍肯定想不到她寒初蓝在黑夜中也有那么好的眼力吧,还真的多谢元缺才行,他那两颗药让她受用无穷。
画好了灰袍的画像,寒初蓝让李氏替她拿去交给了夜沐。
夜沐一看画中的灰袍,顿觉熟悉,特别是那一袭的灰袍。他心里有了猜疑的对象,却不动声色,先拿着画像进宫去找少帝。
御书房里,夜沐把灰袍的画像递给了夜无极,淡冷地说道:“极儿,你看看这画像,是不是觉得特别的眼熟?蓝儿说了,就是他偷袭她的。”
夜无极接过画像,打开画像后,两道剑眉也微微地竖了起来。
他也不动声色,只是问着:“摄政皇叔,嫂嫂看得可清楚?”
“蓝儿说了就算这个人化成了灰,她都会认得,怎么可能看不清楚?”夜沐说话的时候,视线炯炯地盯着夜无极看,他能猜到灰袍是谁,夜无极肯定也能猜到。他可以马上就把灰袍捉拿归案,但也需要夜无极配合,怎么说夜无极都是皇帝,要是像上次那般,他一个人孤军奋战,明知道凶手是谁,到最后也只能留下悬案。
夜无极把画像递还给夜沐,说道:“该怎么查,怎么办,摄政皇叔抓主意便可。”
灰袍像兵部侍郎段大人,段大人与夜宸特别的交好,还意欲爬上兵部尚书一职,现任的兵部尚书年纪渐老,迟早要告老还乡的,很多人都开始瞄准了那个可以掌管兵部的位置。夜无极怎么可能再让与皇叔们交好的大臣坐上那个位置?他对段大人本就心存忌惮,心里也清楚段大人就是夜宸的爪牙,早就想除掉段大人了。
就算他又和夜宸合作,策划着要逼夜沐还政于他,却不愿意看到又一位皇叔崛起,能借此机会斩掉夜宸的得力助手,对他来说只有益无害。
再说了,他早就对夜宸说过,夜宸要怎样伤害寒初蓝,他都可以容忍,只要不要寒初蓝的性命便可,但一旦让他碰个正着,他便要做个样子救寒初蓝。
现在灰袍的画像被寒初蓝画出来了,哪怕还有个银色面具在,可寒初蓝的素描画得太好,只要熟悉段大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画像中的灰袍便是段大人。
教他如何再向着夜宸?
更别说他根本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斩断夜宸最得力的爪牙。
夜无极还觉得寒初蓝那种叫做素描的画画手法,非常好,能把人身上的线条都能画出来,看似粗糙,其实最为细腻。
真不知道寒初蓝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画画手法。
寒初蓝受伤,宫里的三尊大佛都亲自来探望,其他人立即闻风而来,不管是皇亲还是国戚,抑或是朝中大臣,全都带着补品还有自家夫人一起到摄政王府看望寒初蓝,男人们不方便进入寒初蓝的房间,那些官夫人便派上用场了。
一整天下来,寒初蓝的房间就没有安静过,官夫人来了一批又走一批再来一批,让她极其无奈,最后她干脆蒙头大睡,吩咐彩月,她要休息,拒绝见客。
长风苑才恢复了安静。
楚王夫妻还有兴宁都来过,寒初蓝倒是见了他们,随意地说上几句话,楚王妃就带着兴宁走了。
傍晚的时候,还有一家三口来看望寒初蓝,不同的是那一家三口是从后门进来的,而且衣着破旧,就像普通百姓。
寒初蓝听说是楚王的嫡长子夜君玉带着妻儿来看她,却是从后门进来,她有点好奇地问着彩月:“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位小王爷?”
在家宴上,她貌似也没有见过夜君玉。
彩月淡冷地说道:“生在王府,不一定就是小王爷。”
“嫡长子呢,不就是楚王妃所出,怎么不是小王爷?按理也应该是世子。”寒初蓝对于王府里的一些老规矩还是清楚的,怎么说宅斗文也看过不少了。
彩月没有解释,寒初蓝也没有再问下去,夜君玉之妻牵着才三岁的儿子一起进来,夜君玉不敢随便进来。
寒初蓝除了脸色还不怎么好看,身上的外伤还痛着之外,精神上恢复得不错,看到夜君玉的妻子进来,她正想下床,在瞧见对方的衣着后,着实是愣住了。那名少妇的年纪和她差不多,却一身粗布裙钗,身上的衣衫更是补了又补,脚下那对鞋也是补了又补,脸色有点蜡黄,一看就知道是长期的劳作以及营养不良造成。
看到对方寒初蓝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一般。
寒初蓝愣愣地看着对方,让对方莫名地拘谨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是妯娌的两个人,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而且寒初蓝还是从乡下出来的,如今却贵为摄政王府的世子妃,而她本是相同的身份,却不如一个奴才。
夜君玉的妻子是小家出身,夜宸不喜欢这个儿子,儿子的婚事又是他作主的,名门闺秀他不给儿子娶进来,偏偏弄了一个小家出身的女子成为他的嫡长媳,可见夜宸是有多么的不喜欢夜君玉了。
“小宝,快,见过世子妃娘娘。”那女子紧张地对三岁的儿子说道,她自己也慌忙向寒初蓝行礼。寒初蓝回过神来,忍着伤口的痛,亲自下床去扶起对方,温和地说道:“不用多礼了,我不兴那一套。”
“嫂嫂,妾身闺名小柔。妾身一直都想来看看嫂嫂的,就是不方便,所以……望嫂嫂不要见怪。”小柔一直没有来拜访过寒初蓝,是因为自己的寒酸,所以不敢来。
今天宫里头的三尊大佛都亲自来看望寒初蓝了,他们这些皇亲国戚自然要跟风,哪怕他们再不受待见,也要来走动走动的。
“小柔,你家相公呢?”
寒初蓝被小柔和彩月扶到桌前坐下,她随口问道。
小柔扭头望向房门口,答着:“相公是外男,不敢随便进入嫂嫂的房间。”
寒初蓝嗯了一声,说道:“那就让他到前院去找我爹聊聊吧。”她拉着小柔的手,浅笑着:“初蓝自进京后,就没有妯娌来找过初蓝,小柔你今天既然来了,可要多陪陪我。”
小柔很老实,既想答应,又害怕地说道:“嫂嫂,我们是偷偷出来的,不敢让王爷知道,只能来看看嫂嫂,看完嫂嫂还得赶紧回去,否则让王爷知道了,我们又会倒霉的。”
寒初蓝心里直犯嘀咕,夜君玉到底是不是夜宸的亲生儿子呀?怎么夜宸对待夜君玉像极了颜氏对她?
心里虽然犯嘀咕,寒初蓝也没有多事到去问别人的家事。
小柔很拘谨,也很惶恐,估计平时在楚王府里被整怕了吧。她简单地问候过寒初蓝后,就把自己耳朵上戴着的那对耳坠摘下来,算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她把那对耳坠塞到寒初蓝的手里,歉意地说道:“嫂嫂,我们没有钱买补品来看望嫂嫂,这耳坠是我娘给我的,还能换些钱银……”说到这里,小柔说不下去了,为自己的寒酸。
寒初蓝连忙把耳坠塞还给她,故作不悦地说道:“小柔,你我是妯娌关系,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不用送什么补品的。再说了这是你娘给你的东西,我怎么能收下?我对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你瞧,我耳朵上可没有戴过这些东西。”寒初蓝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彩月给小柔拿些钱银来,接济一下小柔。
小柔羞愧得脸色通红,是因为寒酸而羞愧。
彩月拿了银两来,寒初蓝把银两塞给小柔,小柔却死活不肯要,寒初蓝无奈,只能对她说句以后有困难可以来找她。
望着小柔抱着儿子离去的身影,寒初蓝陷入了深思之中。
夜宸儿女不算多,只有二子二女,全是楚王妃所生,其他妾室皆无所出,夜君玉是他的嫡长子,他因何这般的虐待?
寒初蓝觉得天底下的父母就没有不疼爱子女的,当初颜氏不疼她,她怀疑自己不是颜氏亲生的,没想到还真不是亲生的。难不成夜君玉也不是夜宸亲生的?但楚王妃又真的是夜君玉的亲生母亲,皇室血脉,一般不会弄错的,不像小说写的那般容易调包。所以夜君玉肯定是夜宸的儿子,除非夜宸有两个……
为自己这种猜疑,寒初蓝又震惊不已,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胡思乱想了。
夜宸怎么可能会有两个,楚王妃是他的妻子,要真有不对,难道还发现不出来?夜沐等人与他几十年的兄弟,真有不对,分辩不出来?太皇太后还是他的生母呢,儿子不对的话,必定能认出来。所以夜宸不可能有两个人。
不过怀疑的种子,已经种在寒初蓝的心里了。
夜幕来临,又一天过去了。
寒初蓝躺在床上,有点昏昏欲睡的。
倏地,她坐起来,出手如电,却被对方一把攫住了她挥出的拳头,熟悉的声音传来:“寒初蓝,是我。”
元缺!
寒初蓝抬眸,定神一看,站在她床前,一身白衣如雪,又带着风尘仆仆的男子不是元缺,还能是谁?除了夜千泽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就只有元缺了。
这家伙老是把摄政王府当成了他的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么多的暗卫守着长风苑,他也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房里,要是他想杀她,她真的死了千百回。
眨眨眼,寒初蓝用力地抽回了自己被他攫住的拳头,忽然想到自己此刻穿着中衣,赶紧扯着被子包住自己的身体,低斥着元缺:“不准看!”
元缺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她又不是没穿衣服,他能看到她什么?
感受到他的瞪视,寒初蓝又不悦地抬眸瞪他,没好气地说道:“滚!”
元缺忽然伸手就扯寒初蓝身上的那张被子。
“你干什么?”
元缺不说话,用力地把寒初蓝身上的那张被子抢走,扭身就朝窗口走去,打开了窗,把那张被子往窗外一扔。
“死元缺,你干嘛?哎呀,痛!”寒初蓝气得跳起来,又扯动了伤口,痛得她低叫起来。
旋身,元缺如风一般刮回到她的面前,左手一伸,一擒,一捏,就捏住了寒初蓝的下巴,并且把她的嘴巴扳开,右手迅速伸入怀里,又迅速地伸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颗药丸,他把一颗药丸就往寒初蓝的嘴里塞去,再把她的嘴巴一合,在她的后背轻拍一下,寒初蓝把那颗药丸吞下去了。
她问:“是止痛药吗?”
元缺冷哼着:“那是解药,救你小命的解药!”
“解药?我中毒了?”他貌似没有帮她把脉呢。
瞪着她,元缺冷笑着:“你的被子上被人下了无色无味的毒,这种毒不需要吃下去,只需要闻上一段时间,便会毒发,和你当初在客栈里中的那种剧毒有点大同小异。”
寒初蓝错愕。
这个世界上还真是无毒不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