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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大适应米楠如此言之切切的关心,即使以前她也从来没有对我吝啬过她的关心,可是现在她的这种关心于我而言,更多的是让我觉得尴尬,甚至是有些难堪。
谁又愿意让旧友看见自己的落魄呢?
或许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我看起来并不落魄,至少从外在的硬件上来看是这样的,我此刻从头到脚穿的都是以前买的阿迪运动装,一个人住的房子也是一室一厅的精装,这样的生活水平虽然跟土豪们没法比,但是相对于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农村出身的孩子,应该也算不错了。
可是这种落魄感是由心而生的,这段时间的遭遇和今天的奔波,再加上我目前对未来的彷徨和迷茫,使我不得不承认我现在的确是挺落魄的,这种内心的感受不是那些光鲜亮丽的外在条件所能够改变的。
因为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缺的是自信和底气!
这种令人厌恶的感受,就像是你在炸金花的时候,兜里只放了几十块钱,即使你拿了一把小金花,表现得再气定神闲,可是心里总还是犯虚的。
“阳哥哥,你怎么了?”
米楠的呼声将我从走神的状态中给扯了回来,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尴尬之中愈发的觉得这个水泥壳子里真憋闷,于是对她说:“你还没有吃晚饭吧,阳哥哥请你!”
“好啊!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吃过饭了!”
米楠像个小女孩儿似的挽着我的胳膊随我出了门,刚刚打开房门,恰巧碰见对门儿的苏麦也推门而出,四目相对下,我给她打了个招呼:“干嘛去呢?”
苏麦看了看我身边的米楠,又看了看我说:“出去买个东西!”
“我们去吃晚饭,你要一起吗?”我向她邀请道。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已经吃过了!”苏麦轻轻一笑,于我们之前往楼下走去,我也不再坚持,刚才的邀请纯属礼貌,或者说是不期而遇之间的没话找话。
米楠伸长着脑袋目送苏麦下楼,然后扯了扯我的胳膊问:“阳哥哥,这女孩儿谁呢?”
“就住对门的一个邻居!”
“长得挺漂亮啊!”米楠的脸上露出一抹坏笑,“阳哥哥,你这可是近水楼台啊!”
“少瞎说!”
我扬起巴掌作势就要往米楠的屁股上拍去,可最终还是停滞在了半空中,以前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比我小两届的米楠经常给我惹事儿,每次帮她处理掉麻烦之后,我都少不了狠狠打她屁股教训一番,可是时光荏苒,如今的米楠已经长成了21岁的大姑娘,再也不是当初的小女孩儿了,我这巴掌要是再往她屁股上拍,那未免也太不合时宜了。
更何况,我和她姐姐米瑶早已分道扬镳,与她自然也少了那份无所顾忌的亲切。
米楠下意识地侧身躲避,或许也想起了那些青涩而又尴尬的往事,撒开了我的手臂就红着脸往楼下跑去,我收回手掌笑了笑,笑得连自己都不明所以。
小区门口的那家面馆果然已经关门了,不过走了不远,我们就又找到了一家冒菜馆,米楠拉着我的手臂就走了进去,然后很不客气地拿起餐盘去餐柜夹菜。
我有些后悔请米楠吃这顿晚饭了,因为在吃饭的过程中,我们就难免会谈及到不堪回首的往事,而有些记忆却是我不想触碰的,碰一次就会痛一次。
米瑶夹完了菜之后坐到了我的对面,扬起脸问我:“对了阳哥哥,你现在到底在干嘛呢?”
“上班挣钱啊!”
米楠点了点头,倒也没有继续追问我具体是在干什么工作,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不管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总归要比以前混着好!”
“或许吧!”
我笑了笑,觉得干坐着挺尴尬的,于是招手向服务员要了瓶啤酒,米楠不喝酒,要了一瓶王老吉陪我喝着。
“对了,你们现在好吗?”我仰头喝了口啤酒问。
“你说我和姐姐吗?”米楠玩着王老吉拉罐,望着我笑,“我就不相信小维哥和王想没有把我们的最新动态报告给你,明知故问嘛!”
我确实是多此一问了,正如米楠所说,自打我被学校开除之后,我就叫还在学校的兄弟帮忙照顾着她们姐妹俩一些,于是即使我不去打听,有关她们姐妹俩的消息,都会尽数回馈到我这里来,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虽然她们姐妹俩都相继辍学,但以前的朋友偶尔还是会给我报告她们的最新消息。
米瑶和米楠她们的家是成都下辖县城里的,家境还算比较富裕,据我所知,她们姐妹俩相继辍学之后,她们的老爸老妈就给她们在成都市区盘下了一家花店经营着,后来米楠分了出去,在花店旁边开了一家宠物店。
姐妹俩一人一家小店,日子过得应该挺不错,听说米瑶还找了个开宝马的男朋友,具体身份不怎么了解,但据说两人现在的感情状态很稳定,大有奔着结婚去的趋势,倒是米楠现在还傲娇地单着……估计是这妮子太挑!
我还沉浸在这些我得到的零零碎碎的消息中,米楠却拿着她的王老吉拉罐碰了碰我的啤酒瓶:“阳哥哥,你怎么又走神了?心里很不爽开宝马那小子吧?”
“怎么会?”我干涩地笑了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爽开宝马的那小子,只是希望他真的能对米瑶好,不要像我当年那么混蛋!
米楠喝了口王老吉,瘪了瘪嘴说:“反正我是不怎么爽他的,虽然他哪儿哪儿都好,但我就是不希望姐姐跟他在一起,因为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我姐夫!”
我正喝着啤酒,听到米楠此话,顿时一口就喷了出来:“妹妹,你没事儿吧,你姐现在恨不得直接把我炖了炖了喂狗,你这话千万不要让她听到,更不要被她的宝马男朋友听到,否则他们俩肯定密谋弄死你!”
“当着他们的面儿我也这样说!”米楠翻了翻白眼,然后倾身稍稍凑近我:“阳哥哥,反正我觉得我姐的心里还是有你的,要不然她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敢面对你,甚至我们在她面前一提起你的名字她就发火,恨得牙痒痒……恨得越深就代表爱得多深嘛!”
“你少来,什么歪理邪说!”
我才不受这丫头的蛊惑呢,类似于她这种分析,曾经我已经听田小维和王想等等朋友说过无数遍了,什么恨得越深就爱得越深,什么她越不待见你,就代表越在乎你……全都是扯淡,米瑶那是对我真恨上了,纯粹的恨,她不待见我,不想听到任何有关我的消息,甚至是我的名字,那是因为她不想再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不想再跟我的人生有任何的交集!
米楠也不给我强行洗脑,只是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反正阳哥哥你努力吧,我相信你迟早会把我姐从那宝马小子手里抢回来,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变得更强大,否则你怎么把那宝马小子给比下去?”
我却不知道如何回应米楠的这番鼓励,当初我刚得知米瑶交了一个宝马男朋友的时候,心里想的就跟她现在说的一样,我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让开宝马的那小子自己就知难而退,然后亲手给米瑶幸福,弥补过去的缺失和遗憾!
可是这种扬眉吐气的美好只存在于幻想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依旧没能改变什么,甚至连米瑶都渐渐淡出了我的回忆,只是在某些不经意间会突然想起,然后透彻地痛一痛而已。
我所谓的“恒心”其实并不像“恒星”,它倒更像一颗流星,转瞬即逝,刹那的明亮之后,然后连丝毫的痕迹也留不下,只能期待第二颗再次划亮漆黑的夜空,然后再次坠落……
米瑶这个话题的出现,使我完全丧失了说话的兴致,于是在近乎完全的沉默中与米楠吃完了这顿晚饭,然后送米楠离去,叮嘱她一路小心。
……
晚饭的时候,我只喝了一瓶啤酒,实在未能尽兴,于是在一个人回家之后,又启开了一瓶啤酒,站在客厅外的阳**自喝着。
业务员这份工作的第一天体验并不是很好,辛苦劳累是一方面,更让我不安的却是那份未知的不确定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亲自上手推销业务,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把产品推销出去,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从那群底层业务员中脱颖而出!
我不确定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于是心情更加的烦闷,可是明早还得上班,也不敢喝太多的啤酒,只能压制住内心的烦躁,强迫自己上床睡觉!
看着米楠为我缝补好的裤子,突然想起苏麦送的那枚向阳花铁皮小徽章还在裤兜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弄掉,于是赶紧一通翻找,好在没有遗失。
再次见到这枚向阳花徽章,我的心情稍稍好转,忽然间就会心地笑了,既然注定做不了一颗永远存在的恒星,也不甘做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那就做一株向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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