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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夙听了宁越的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真的无法答应宁越,因为他和宁振远已经是仇人了,永远无法改变了,许多事儿……早就无法挽回。
宁越是个聪明人,他见陈夙没有说话,心中便知道一二了,也许,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太过担心了,表哥……应该对父亲要做的事儿略有所知,不可能毫无防备的,可是表哥现在在父亲面前表现出来的,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
宁越真的是两头为难,一边是他视若亲兄,十分佩服的表哥,一边是自个的亲生父亲,他帮谁对付谁都会让自己难受,可是以自己的能力完全无法化解这一切。
“宁越,有些事情,你不必担心太多,事实上,日后你如何选择,表哥都不会怪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陈夙见宁越这样,心里十分感动,在这世上,真心待他陈夙的人不多了,他不想让宁越为难。
“我知道了。”宁越颔首,脸上露出了笑容,拍了拍陈夙的肩膀笑道:“咱们兄弟二人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陪我喝一杯如何?”
“好。”陈夙闻言笑了,两人快步出了营帐,往驿站内走去,到了宁越的屋内,让人送来了酒菜。
“恭喜表哥,喜获麟儿,只是我这次回来的急,没有备好大礼,下次一定补上。”宁越端着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补上大礼自然是应该的,可不要太差,永翰那小子随他母亲,眼睛毒着呢,你若是随意敷衍他,他可不会伸手接。”陈夙哈哈大笑,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后笑道。
“一定备上最好的。”宁越大喊一声,又给他们满上了酒,大约两人真是许久没有见面了,大约两人心里都有点儿苦闷,一杯酒一杯酒的接着喝,大有要醉一场的样子。
梁芜菁都开始打瞌睡了,仍然不见陈夙回来,心里还是十分担心的,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来对外间守着的碧云道:“碧云,你去瞧瞧,怎么王爷现在还没有回来,不……夜深了,你一个姑娘家出去不安全,叫钟平和李云聪他们找找去,记得不要惊动,任何人,若是有人问起,就说王爷出去外头透气。”
“是。”碧云应了一声,立即轻轻打开房门出去了。
“主子不要担心,王爷武功高强,又是在军中行走,不会出事的。”碧玉见自家主子一脸着急,立即安慰道。
“我就怕那宁振远突然改变主意,他要将我们抓起来处置了,实在是太简单了,如今我们几十个人在他二十万大军之中,想跑都跑不了。”这才是梁芜菁这些日子最担心的事儿,
“应该不会吧。”碧玉闻言瞪大眼睛,觉得自家主子似乎想太多了,但是又不敢多言什么。
梁芜菁有些坐立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因为怕吵到孩子,她的脚步很轻,但心中的焦急都表现在脸上了。
碧玉在一旁看得咋舌,要知道她家主子从小到大都是个冷静的主儿,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这般急,主子这是怎么了?
梁芜菁的确很着急,这几日她本就心神不宁的,加之生下孩子后,为孩子考虑的就很多,做母亲的有哪个不是一心一意疼爱着自己的孩子呢,从前她什么都不怕,即便再危险,她也无惧,但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她深怕自己的孩子受到哪怕一丁点伤害,所以才会迫切的想要离开,如今陈夙一去不回,她自然着急不已。
“主子,喝杯水,压压惊。”碧玉被自家主子晃得眼睛都要花了,立即站起身倒了杯水端到了梁芜菁面前。
“嗯。”梁芜菁轻轻颔首,慢慢拿过了水杯,将水一饮而尽后,低声道:“唉,是我太急了。”
碧玉正欲说些什么劝说自家主子一番,便听到门口有轻微的响动声,紧接着门就被轻轻推开了,碧云走了进来。
“找到了吗?”梁芜菁低声问道。
“启禀主子,找到了,王爷在宁三少爷那儿喝酒呢,这会两人都醉醺醺的,钟平说他叫了,可王爷还喝着,就是不回来。”碧云在自家主子耳边低声禀道。
“喝多了?”梁芜菁闻言一脸错愕,要知道她嫁给陈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都一年半了呢,还从未见他多喝酒,总不过是宫宴上被几个兄弟捉弄喝那么一点点,其余时候是碰都不碰这东西的,如今是怎么了?
“是。”碧云颔首。
“我瞧瞧去。”梁芜菁下意识就要去看看,因为她听说人一旦喝多了,那是要酒后吐真言的,万一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怎么办?
着急的可不止是梁芜菁一个人,宁振远听说自家儿子和陈夙正在喝酒,几乎烂醉如泥时,也急匆匆的往儿子住的地儿赶去。
他要帮京中那位夺位的事儿,儿子是知道的,几年前陈夙丢了皇位的事儿,几乎是自己一手操办的,这事儿子也知道,万一他都告诉陈夙了可如何是好?
当梁芜菁急匆匆赶到时,正巧在外头碰到了宁振远。
“舅舅。”梁芜菁轻轻福身,然后推门而入,她本就先来,自然没有想让的道理。
宁振远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声没规矩,但还是跟着梁芜菁进去了。
里面的情形让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陈夙和宁越两人都醉的不省人事,双双倒在了桌子上,似乎睡着了。
“钟平,你们快把王爷抬回去。”梁芜菁立即吩咐身后的钟平等人,让他们将陈夙抬回去,不过最后还是由钟平背着陈夙走了。
“舅舅,我们告辞了。”梁芜菁走到宁振远面前时,轻轻屈膝福身,便出去了。
陈夙倒是被人好好背回去了,但是宁越就倒霉了,宁振远是心疼儿子,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秘密都有可能暴露了,一想到儿子这些日子对自己的态度,他就火冒三丈,把酒壶里面剩下的酒都泼到了宁越的脸上。
只可惜这点儿东西泼过去,宁越是不会醒来的,他立即对身后的杨六道:“去,给我打一桶水来,我要把他浇醒,这个不知轻重的小畜生,不教训教训他就不知道我是他老子,现在就想翻天了,他这是做梦。”
“可是王爷……。”杨六闻言有些踟蹰不定,三少爷喝多了,一桶冷水下去,不一定能够醒,但人肯定是容易染上风寒的。
“快去,莫非连你们也敢忤逆我了?”宁振远火冒三丈,厉声吼道。
“奴才这就去。”杨六也不敢有丝毫耽搁了,立即快步往外去了。
“宁越,你这个该死的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坏事的,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听话的臭小子来。”宁振远看着儿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若这件事儿真的被捅破了,他也只能将陈夙囚禁起来,打着陈夙的旗号,将人挟持到京城去了。
没过多久,杨六便抬了一桶水举着进来了。
杨六虽然四五十岁的人了,但是一身好力气,功夫也很高,如今举着一个比半个人还要高的木桶进来,竟然十分轻松。
“王爷,是浇水,还是不浇?”杨六看着自家王爷,低声问道。
“浇,当然给我浇。”宁振远一咬牙,狠狠心说道。
“是。”杨六闻言真的走到了宁越面前,将手上这桶水都给浇了下去。
这可是给人用来洗澡的木桶,里面装着刚刚从井里面打上来的水,冰冷刺骨,一桶水下去,原本正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做着梦的宁越一下子就醒来的,但是人是醒来的,可不代表他的酒在这个时候也一下子醒了,他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面前的人是宁振远,嘿嘿笑了几声道:“原来是父亲啊……。”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谁叫你喝了这么多酒。”宁振远厉声吼道。
“父亲……父亲我心里难受啊……父亲您就不能……不能改变初衷吗?”宁越抬起头看着宁振远,欲站起身来,可是才起来人就站不稳,往后倒去,宁振远本来想扶儿子一把的,可是听到他说的话,就觉得生气,把心一横,不想管他了。
这小子到现在都还不忘劝说自己,他这心里真是不好受。
“父亲……您罢手吧……。”宁越倒在地上后,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但是嘴里依旧念叨着。
“该死。”宁振远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对身后的杨六道:“他还未醒来,再去给我打水来。”
“可是王爷……这样三少爷会病的。”杨六心有余悸的说道,因为他已经看见宁越情不自禁蜷缩着身子抱着手臂紧紧缩成一团了,大约是太冷了。
“让他病,他就是脑子没清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让他病去。”宁振远厉声吼道。
“是。”杨六也不敢再劝了,立即抬着木头下去打水了。
这厢宁越算是备受折磨,相比之下,陈夙就幸福的多了,梁芜菁还让人打了热水了,自个亲自给他洗脸擦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