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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让并不是个信命的人,但有些人因为不同的身份和地位,说的话让他不得不在听了之后,多想一想。
尤其是梅青远。
这位老先生已经至少有十来年没在皇城中露面了。
想见他的人,当然很多。
但这其中基本全部的人,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当赵让得知红手让他去找的人竟然是梅青远时,连他都极为震惊,可想而知如果旁人知道蛰伏依旧的梅青远,竟然愿意见赵让,还给他算了一卦,这绝对是能够震惊皇城的大事!
不过赵让自从离开了梅青远的住处后,反而没有了先前的激动。
他却是对红手更加的恐惧……
这人能力的边界到底在哪?
说一句手眼通天也不为过!
现实不声不响的策反了宰相李盛林心腹李立布局许久的七十二位掌柜,让宰相府的私产在一叶之间归零。
接着又是凭借一张字条和一句话,就让归隐许久的两朝帝师梅青远,心甘情愿的抛头露面,热情接待他一个毛头小子。
赵让心中翻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红手的存在对他来说既是威胁也是谜团。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这样的人物产生交集,更别提红手对他所展示出的种种能力。
不过赵让觉得自己在皇城中的这段时日,唯一学会,且极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听话。
不论是谁说的,不论说了什么,好不好听,都得听。
听完之后,自己再仔细想一想,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对于红手的话,以及他的说话方式,赵让虽然很不喜欢,但却是最为确信的。
既然红手开口,让他不要插手龙帆会的诸多事宜,那他便就如此行事。
眼下如果不牵扯进这麻烦之中,他倒是能松口气去做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脑子和身子一空闲下来,他就会想起青青。
赵让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种思念,不过心里和有个人可以当做念想,总是一件不坏的事情。
自上次见面后,已经又过了好几天。
还记得青青兴奋的跟她说,重修的书院,基础已经打好,比先前的更加夯实。
上面的房子,因为西门大壮的财力支持,几乎雇佣了皇城依旧周边的所有工匠,因此进度极快,绝对能在夏天到来之前完工。
赵让心中微动。
念头如晨曦中的露珠,晶莹剔透,又如同初春的嫩叶,轻轻摇曳在他的心间。
他想再去书院,去找青青。
那个曾经破败的书院,在青青的手中如今已如同枯木逢春,更焕发出新的生机,似是一颗璀璨的明珠,在皇城中熠熠生辉。
但更令他心动的,当然是青青那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
每当想起,赵让的心便如沐春风。
皇城的大街小巷,错综复杂,如同人生的道路,充满了未知与奇遇。
赵让早已将这些街道走得熟透。
如一条鱼般游刃有余地穿过繁华的市集。
那些喧闹的叫卖声、欢笑声,都为他的路途增添了不少趣味。
赵让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书院的方向,因为那里有他心心念念的人。
书院坐落于皇城的一隅,像是一位遗世独立的佳人,安静而祥和,
还未走近,赵让远远地就看到了一群工匠在忙碌着。
众人的身影在阳光下被拉得好长。
青青正在轻盈地指点着工匠们,每一个动作都那么优雅而从容。
赵让缓缓地走近,带着满心的温柔,轻轻地唤了声:
“青青。”
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起层层涟漪。
青青闻声转身。
一瞬间,她的眼中仿佛有星辰闪烁。
看到来人是赵让,青青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你怎么会来这里?”
赵让微微一笑,目光在青青脸上流转:
“想来看看你,所以就来了。”
回答简单而直接。
青青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
“我……我也很想你。”
当一个害羞的少女,将自己的心事诉说给了心仪的人时,是需要勇气的。
那层薄如蝉翼的勇气,仿佛是她灵魂深处绽放的一抹嫣红。
有的喜欢,一定要亲口说出来!
那如长河般流转的情感,若是不曾宣之于口,又怎知它不会化作滔滔江水,一去不返?
赵让的心,此刻如同被点燃的篝火,温暖而明亮。
他深知,这份情感若是不说出口,恐怕会遗憾终生。
于是,他鼓起勇气,凝视着青青的双眼,深情地说道:
“青青,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喜欢你,但到现在我才敢承认……”
青青闻言,双眸中闪烁着泪光,她轻轻地抬起头,迎上赵让的目光,柔声说道:
“我也喜欢你,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了。”
赵让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青青的手。
青青的手有些颤抖,但她并没有退缩,而是紧紧地回握住了赵让的手。
两人的目光交汇,彼此的心意在这一刻得到了确认。
书院的重建工作在两人的注视下继续进行着,工匠们忙碌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生动。赵让和青青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享受着彼此的陪伴,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青青,书院重建好后,你有什么打算?”
赵让轻声问道。
青青想了想,然后回答道:
“我想继续在和我爹一起打理书院。”
不等赵让落寞的表情爬上脸,青青又接着说道:
“当然,这是在皇城事了,你又不准备带我回家的情况下!”
赵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青青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调皮。
“我会带你回家的。”
赵让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他愿意为她做出承诺。
青青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她知道赵让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赵让并没有在青青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
他离开这里的时候,日头才刚刚过午后。
干活的工匠们,午休还未起,青青也打了个深深的哈欠。
“我该走了。”
赵让说道。
他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但青青还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不过青青并未问出口,而是点了点头,说道:
“好,我送你!”
赵让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临走前,尽力勾起嘴角,对青青用力笑了笑。
对于这样的事,青青向来不会为难赵让。
只不过她的笑,也不必赵让省力多少。
堵在心中许久的话,突然一股脑说了出来,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别院中,赵让怎么都坐不住,便让福伯去叫西门大壮,让他陪自己出去走走。
两个男人能去的地方有很多。
但真正想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赵让刚对青青表白了心意,自然不会去那脂粉气太浓的去处。
“让哥,你闻到了没?”
西门大壮的声音把赵让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用力抽动了几下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
“闻到了。”
赵让咽了口唾沫。
离开梅青远那里后,赵让一直在动脑子是,什么都没吃,连一口水都没顾上喝。
现在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又渴又饿……
香味来自于街边一家门帘普通的烤肉店。
铁皮炉子里放着点燃的碳火,上面放着架子,裹满调料的肉,就这么直接放在架子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紧跟着冒出来,直王仁的鼻子里钻。
赵让和西门大壮对视一眼,默契地走进了烤肉店。
店家是个热情的中年人,看到他们进来,立刻迎了上来,引他们到一张空桌前坐下。
“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店家热情地询问道。
“先来二十串烤肉,一壶好酒!”
西门大壮豪爽地说道。
赵让笑了笑,补充道:
“再来几个下酒的小菜,要爽口一些的。”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店家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食物和酒水。
很快,烤肉和小菜陆续上桌,还有一壶散发着清香的好酒。
两人举杯畅饮,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酒过三巡,西门大壮突然问道:
“让哥,你今天好像有些心事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赵让看了西门大壮一眼,心中暗叹这家伙的敏锐。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
“大壮,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西门大壮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赵让,等待他的下文。
赵让将红手的事情以及自己与青青之间的感情纠葛娓娓道来。
西门大壮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表示理解。
当赵让说完后,西门大壮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
“让哥,我觉得红手这个人虽然神秘,但他既然能帮你找到梅青远老先生,说明他对你并没有恶意。至于他和宰相李盛林之间的关系,我们暂时还不清楚,所以不能轻易下结论。”
赵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西门大壮的看法。
“至于青青姑娘……”
西门大壮顿了顿,继续说道:
“她是个善良、美丽、聪明的女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要努力去争取看看嘛!”
赵让闻言苦笑一声:
“我又何尝不想去争取呢?但是红手的事情让我感到很不安。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万一他对青青不利怎么办?”
西门大壮拍了拍赵让的肩膀,安慰道:
“让哥,你不要太过担心了。红手虽然神秘,但他也不是万能的。我们只要小心提防,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至于青青姑娘,你可以跟她坦白你的担忧,相信她会理解你的。”
听了西门大壮的话,赵让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酒意微醺中,西门大壮又开口道:
“让哥,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对于未来,有什么打算?”
赵让沉吟片刻,目光变得深邃:
“我从未过多考虑未来,或许是因为我觉得,未来太过遥远,变数太多。但现在,因为青青……我想,我应该为我们的未来打算一下了。”
“那你有何计划?”
西门大壮好奇地问道。
“先都保证安全吧。我自己的,青青的,还有我的朋友的。”
赵让的语气坚定。
“红手的事情,我必须要查清楚。他到底有何目的,对我又有何所求。只有了解了这些,我才能安心。”
西门大壮点头赞同:
“确实如此。那关于你和青青的未来呢?”
赵让笑了笑,说道:
“等红手的事情解决后,我想带青青回家,见见我的家人。然后,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起生活,就像从镇海城来到皇城的柳风那样。”
“平淡的生活?”
西门大壮很是惊讶。
“让哥,你不准备再拔刀了?”
赵让摇了摇头:
“我从未真正拥有过这一切。这些权力斗争,勾心斗角,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江湖是很有意思,但要看和谁一起,她喜不喜欢。”
西门大壮听后默然许久,然后叹息道:
“或许你说得对。但我们身处其中,想要抽身又何其难。”
“对了,我让你查的天香茶庄,你有没有查到什么?”
赵让放下酒杯,喝了一口茶。
放松了情绪,该是说正事的时候。
说正事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头脑的清楚,所以他选择喝茶而不是喝酒。
不过赵让已经做好了西门大壮会摇头的准备。
谁料,他却没有这么做。
以西门家富甲天下的财力,只要全力以赴的去做一件事,几乎没有做不成的。
久而久之,连西门大壮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好似这个姓氏才是天下真正的王。
只要他们一直保持着八个字:富可敌国,乐善好施。
可当他碰到天下茶庄,这么一个看似只做茶叶单一生意的庄子时,这种错觉犹如阳光下的泡沫,霎时破裂开来。
这种挫败感,让西门大壮也不知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便只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一点都眉目都没有?”
赵让叹了口气追问道。
他不奇怪这个结果,但心里还是有点遗憾。
“眉目倒是有。”
西门大壮慢吞吞的说道。
“是什么?”
赵让搓了搓脸,又喝了一杯茶,随即从嘴里吐出一大口酒气,像一阵风,把炉子里的碳都吹红了几分。
“查到了天香茶庄究竟是怎么发家的。”
西门大壮说道。
赵让接过话头,说道:
“我想一定不是通过卖茶叶。”
西门大壮点头道:
“让哥你说对了,他们甚至都不会自己种茶!”
赵让没有任何表示,静静地看着西门大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让哥你知道,做生意的人,都是为了赚钱。做的生意越大,转的钱越多。但做生意都是需要本钱的,越正经的生意,越守规矩的生意人,需要的本钱越多!”
赵让应道:
“我知道。所以才说杀人放火金腰带,因为他们做的是无本买卖。没有本钱,全是净赚,当然就买得起金腰带。”
西门大壮却不置可否,继续说道:
“但有的生意人,他们不去杀人放火,却比这些做无本买卖的人赚的更多!”
话音刚落,赵让的眉头已经皱起。
他家也做生意。
就是西门大壮口中那种正经又守规矩的生意。
赵家卖刀。
无论哪朝哪代,刀都是禁物。
禁物的好处是价格高,坏处是价格死。多少就是多少,没有任何其他的空间。
“这种人是做什么生意的?”
所以赵让不明白西门大壮说的是什么意思。
“别人卖命抢来偷来的东西,他们把价格压得很低买下来,然后一转手,回本不说,起码一倍的利。”
“而且他们还不是什么东西都要,只要那些大府邸,高院墙里出来的东西。住在这些地方的人,普遍要面子,或者丢的东西本来就不干不净,因此丢了也不会声张,更不会报官。但凡知晓东西还能回来,那无论花多大价钱,也得再重新买回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大壮,你的意思是天香茶庄在做销赃的生意?”
赵让沉声问道。
西门大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他们似乎还和一些达官贵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达官贵人将自家的不义之财,通过天香茶庄的渠道进行洗白,然后再以合法的形式流回自己手中。”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应该不会允许有人欠账才对,怎么会大张旗鼓的派人来皇城里收债,收的还是柳千丝这样不好惹的人?”
赵让问道。
也像是在自语。
西门大壮沉吟片刻,说道:“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天香茶庄既然有着如此庞大的背景和实力,为何会为了一个柳千丝如此大费周章。除非……”
“除非柳千丝欠下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其他的什么。或者,天香茶庄想要借此机会,达到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赵让接过话头说道。
西门大壮赞同地点了点头,眉头紧锁道:
“让哥,你说得对。柳千丝虽然是个商贾,但他在皇城中的影响力非同小可,与不少达官贵人都有交情。天香茶庄若真只是想收回债务,大可不必闹得满城风雨。”
赵让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他开始意识到,天香茶庄背后的势力可能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庞大和复杂得多。而这一切,似乎都与红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让哥,你觉得红手与天香茶庄之间有没有关联?”
大壮试探性地问道。
赵让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红手的能力深不可测,他若真的与天香茶庄有联系,那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但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