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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赵让和元明空蹭的站起,向外跑去,想要看看情况。
可惜元明空的身体还未全然恢复,刚才起身一下子起的有些猛了,立马有些头晕目眩,气喘吁吁。
还未跨过门槛,就觉得自己一颗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只得伸手扶住门框,大口喘息着。
赵让见状,连忙让西门大壮上前搀扶,并嘱咐他留在房子里,看护好元明空和元可欣兄妹,另外让副掌柜赶紧去隔壁屋子把叶三娘叫来。
结果刚出屋,就看到叶三娘已经立在跨院中,双眼盯着熊熊升起的黑烟,眉宇间隐隐有些担忧的神色。
看得出神之际,丝毫没有注意到赵让已经站在了他侧后方,反而被吓了一跳。
赵让从未见过叶三娘表露过这般慌张的神色,当下也知这把火应该烧的不简单。
“老板娘感觉到什么了?”
赵让问道。
叶三娘收敛心神,将目光继续转向那黑烟升起之处,良久,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过去看看吧!”
赵让听出来叶三娘的话中有所隐瞒,但他光凭猜测无法知道叶三娘到底隐瞒了什么,只得和她一道走去,查探下情况。
沈流舒和他新成婚的小娘子被软禁在先前赵让与小兰鏖战的跨院中,他和叶三娘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好几个端着水盆救火的伙计,纷纷从里面跑出来,各个灰头土脸的,只有一双眼珠子还能看出点颜色。
“里面什么情况?”
赵让从一众抱头鼠窜的伙计中,拉住一个问道。
那伙计被着火升起的烟雾熏的涕泗横流,猛然被赵让拉住,还没看清是谁,当即骂娘。
赵让也不生气,心平气和的又问了一遍,那伙计听出声儿不对,才揉了揉眼睛,看到是赵让,赶忙丢下手中的水盆,作揖行礼,回答道:
“赵公子,我们本来奉命一直在这里值守,结果不知怎的,突然就着火了,而且……”
赵让问道:
“而且什么?”
伙计有些惧怕的回头看了看身后,颤声继续说道:
“而且院子里有一股邪风,把火越吹越大!小的们端来的这些水,一点用都没有!要是不解决了那邪风,这院子怕是完了……”
赵让听完伙计的话,也并未为难他,拍了拍肩膀,让他先下去休息,随后准备和叶三娘商量下应对之法。一扭头,发现叶三娘已经进了院子。
眼前所发生的,却是连赵让都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严重!
熊熊火焰冲天而起,将这座跨院中唯一的三层小楼全都包裹在其中。而且有一股没来由的风,在围绕着小楼打转。风助火威,火借风势,二者合一,愈发激烈。不但是将整个小楼全部吞噬,更无情的吞噬着所有的生机和希望。
赵让小时,曾亲眼目睹过所在的城发生过的一次大火灾。火焰燃烧了一切它遭遇到的东西,将一切都化为废墟和灰烬。浓烟弥漫下,整片天空都变得异常恐怖,如同野兽的夜景,在万丈深渊中闪烁着邪异的光芒。
整整半座城的人,惊恐的奔逃,在火海中挣扎。痛彻心扉的哭喊,和火焰燃烧的爆裂声混杂在一起,最终化为寂静的死亡,只剩下混乱和绝望。
赵让所在的赵家,因调动了全部人手,在府邸周围挖出了一圈深一丈,宽两丈的沟壑而幸免。
这场火整整燃烧了三日半,火灾过后,除了焦黑的残骸外什么都没有留下。无数人的梦想,家产和生命都在爆裂的火光中破碎。
这段记忆堪称赵让最不愿回忆起的事情之一,不过后来从火灾中幸免于难的人们,经过了最深的痛苦,反而更加团结,彼此扶持着走出了黑暗,倒是给了他些许慰藉。
但眼前的情状则完全不同,起码封存在赵让记忆中的那场大火,并没有这种邪风的加持。眼前发生的,已经超过了赵让的认知,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区处。
赵让强行按捺下吃惊的情绪,正准备对叶三娘说点什么,却被她打断:
“你看!”
三层小楼的窗棂、门框,凡是墙壁之外的地方,都成了一个个火口,正在吞吐着熊熊烈焰。
顺着叶三娘的目光看去,赵让看到门口深处隐约有一道人影,正在缓缓向前,越来越近。
这样的大火,足以吞噬一切生机,怎么还会有活人?
况且在这小楼里的,只有沈流舒和他的那位从青楼里娶回来的小娘子。
赵让和叶三娘都死死盯着这道人影,待缓缓逼近时,发现连烈火都为此让路,从中间朝两边分开。而这道人影身上,竟包裹着和小楼外一样的邪风。
待彻底从小楼里走出来后,赵让看清这倒人影不是旁人,正是沈流舒刚娶的那位青楼小娘子!
只不过脸还是那张脸,周身的气质却完全变了,彻头彻尾的,像是换了个人!
此刻她站在前方,身穿一袭红裙,将背后的火光都压了下去。红裙飘逸晃动,整个人犹如莲花般高贵!红黑的长发瀑垂腰间,微微扬起的眉毛透露出一股坚毅之色。那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却又深不见底,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和秘密。
她似乎知道赵让正在凝视自己,刻意朝前走了几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花瓣上。她的左手提着一柄长剑,纤细的指尖轻轻滑过,似游龙,若惊鸿,自如又迅捷。
这不经意的动作,将力量与曼妙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好似能惊动天地!成为一抹炙烈的色彩,如同天上最亮的星,闪耀不可逼视。无论谁看到,都会一辈子不忘!
盯的太久了,赵让有些失神,直到眼前忽然暗了下去,这才发现方才还熊熊燃烧的三层小楼,火光全然熄灭,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厚的焦糊味,还有不断爆裂“噼啪”声。
可是从这名女子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却使得赵让莫名间有些恐慌。
身后吹过一阵风。
不是先前包裹着小楼的邪风,而是真正的夏日晚风。
晚风拂过赵让的后背,带来一阵寒意!
原来赵让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层厚厚的冷汗,此刻被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冷颤,激的他立马横刀胸前。
见此,那女子缓缓勾起了嘴角,也同样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赵让看到她手中的长剑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血珠,女子将长剑横在面前,左右晃了晃,这几颗血珠也跟着在剑身上滚来滚去,而后她竟然伸出舌头,轻轻一舔,全都吃尽了嘴里!
“你……”
赵让张开嘴,只说出来了一个字,就如鲠在喉,剧烈的咳嗽起来,却是连手中刀都快拿不稳了。
“你是想问,我是谁?”
女子朱唇轻启,声色极为魅惑,仿佛是从赵让的天灵盖中直接灌入他脑中,而不是从耳朵里听到的!
“我是沈流舒的小娘子啊!哈哈!”
女子自问自答,但语气显然是在嘲讽,嘲讽赵让的无知和渺小。
赵让曾以为自己已经见过足够的世面,觉得所有的纷纷扰扰和热闹都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但他此刻面对着这位红衣女子,却突然觉得她足可以一粟压沧海!
“对了,你不该问问沈流舒吗?”
女子似是有些不解的问道。
她的语气恢复了平静。
平静道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就好像一个死人!
虽然死人是绝对不会说话的,但若是能,一定就是这样。
赵让抿着嘴,并未询问沈流舒的相关。因为他的下场是显而易见的,方才这红衣女子剑上的血珠,已经能说明一切。
静默了片刻,红衣女子看赵让既不说话,也不出刀,眼神微微动了动,闪过一瞬失望,随即说道:
“好了,既然你不问,那就代表你不在意。那就先这样,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刚落下,红衣女子的长裙无风自动,仿佛立马就要御风而起。
“现在把云里飞最后握着的账本给我吧,然后我允许你们选个舒服的死法。”
赵让眼神逐渐变得凌厉,一想到这红衣女子既然有求于自己,想必也只是用狠话威胁罢了,不会当真对他动手。至于抬手熄灭一座三层小楼的火,赵让也觉得其中定然是有什么机巧,他不知道,所以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他忽然想起,前面元明空对自己说,他在棺材里曾经听到沈流舒和一名女子对话。难不成元明空听到的,就是眼前这沈流舒所谓的小娘子?如果是她,这女子和元明空记录在棺材盖上的那几个不着边际的词,又有什么关系?
“唉,算了,你太磨蹭。”
红衣女子叹了口气说道,打断了赵让的沉思。
“还是我自己去取吧!”
女子说完,便将手中长剑悬在腰间,准备动身。
“破败神教!”
赵让鬼使神差的冒出来一句。
红衣女子听后,身子顿时僵住,寒冰一般的脸庞骤然扭曲起来,摄人心魄的逼问道:
“你从哪里知道的?”
她不知赵让只是把元明空记在棺材盖上的那几个词的头两个字连在一起,说出来了而已。但看到红衣女子的反应,赵让知道自己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竟是误打误撞的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