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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落入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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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宇澄明,阳光洒落如碎金满地,熠熠生辉。

    赵让的心情随着这晴朗的天气而振奋,他欣然依照前日的约定,赴蓝实子的宴会。

    蓝实子所邀之地,位于镇海城之西,远离尘嚣,深藏于山中。

    此山非比寻常。

    其势雄浑,峭壁千仞,仿佛一条巨龙在云雾中腾跃翻卷,气吞万里。

    远望而去,群山如涛,峰峦如剑,与奇岩怪石相互映衬,浑然天成一幅壮丽的天然画卷。

    山间,古木参天,郁郁葱葱,宛如绿色的帷幔遮天蔽日。

    这些参天古树,历经风霜雨雪,岁月沧桑,它们的枝干扭曲盘旋,犹如虬龙升腾。

    每当山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浑似天籁之音。

    在深邃幽静的山林之中,蓝实子的住处若隐若现,静静地镶嵌在群山环抱之中。

    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府邸,巧妙的利用地势的高低错落。

    府邸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飞檐翘角,如凤舞九天,展现出一种超凡脱俗的美。在阳光的照耀下,碧瓦朱甍熠熠生辉,流光溢彩,宛如人间仙境。

    赵让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缓缓行来,沿途的山花烂漫绽放,令人目不暇接。山间的小溪清澈见底,流水潺潺,叮咚作响。

    这山间的鸟语花香、流水潺潺,无不透露出一种古朴清幽的韵味,令人心旷神怡。

    终于,赵让来到了府邸门前。

    抬头望去,只见高大的门楼巍峨耸立,气势磅礴。门楼之上镶嵌着一块金色的匾额,上面书写着“蓝府”两个大字。

    这两个字笔力遒劲有力,铁画银钩,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度。

    门前早已有门人恭敬地迎候。他们身着统一的服饰,神态庄重而恭敬。

    看到赵让到来,他们纷纷躬身行礼,以示尊敬。

    穿过回廊,踏过长廊,这些回廊和长廊,犹如一条条蜿蜒曲折的丝带,时而将他引向宽敞明亮的天地,时而将他带入狭窄幽暗的世界。每一步踏出,鞋底与青石地面轻触,发出一声声清脆悠扬的响声,犹如一曲曲宁静而古老的乐曲,在这空旷而静谧的空间中回荡。

    建筑的布局仿佛是一盘未完的棋局,每一个棋子都摆放在恰到好处的位置。每一处角落,都隐藏着匠人的巧思妙想,宛如一个个待解的谜团,等待着有缘人的发现。

    长廊的尽头,是一个宽敞的庭院。

    庭院内,各种珍稀的花卉汇聚一堂,清新淡雅,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一座座小巧玲珑的假山错落有致地分布着。这些假山峻峭挺拔,如同一把利剑直插云霄。还有数道清泉在假山间穿梭流淌,形成了一道道溪流和小瀑布。

    阳光照耀下,清泉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如同颗颗明珠洒落人间。

    几只仙鹤悠闲地在庭院中漫步觅食,为整个庭院增添了一抹仙气,仿佛这里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至于大厅内则更是雕梁画栋,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浓缩在了这方寸之中!

    屋顶上镶嵌着精美的藻井,彩绘图案色彩斑斓、栩栩如生。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字画和古董,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蓝实子甚至给每一位宾客都准备了卧房。床铺上铺着柔软的棉被和丝绸床单。

    单是这些,有些就连赵让都未曾见过!

    蓝实子早就在大厅前的天井内等候着。

    见赵让到来,脸上堆满了笑容。他迎上前去,拱手施礼。

    赵让还礼笑道:

    “蓝道长太客气了。能受邀到此仙境一游,实乃在下的荣幸。”

    二人寒暄一番后,蓝实子引领赵让入席。

    宴席设在大厅后方的一座凉亭之下。

    四周轻纱飘拂,花香袭人。

    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琼浆玉液,令人目不暇接。

    赵让落座后,环顾四周,只见宾客如云,个个锦衣华服,气度不凡。

    随着一阵丝竹声起,舞姬们鱼贯而入,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一般。宾客们纷纷举杯畅饮,谈笑风生。

    “蓝道长今日这样大的阵仗,估计不光是喝喝酒,吃吃菜吧?”

    赵让坐在宾客首位,紧挨着蓝实子。

    但宴席一开始,他便端着酒杯,还带着一名舞姬捧壶,四处敬酒。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坐下,赵让赶紧问道。

    蓝实子看了看杯中酒,似是还剩下一个底子,便自顾自的喝光。

    随后扭过头,刚准备对赵让说什么,刚才他敬酒的那些宾客们,却是又起身回敬酒。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不知又过了多久……其他宾客们不胜酒力的已经睡去,蓝实子才得空。

    “赵公子多担待!你也看到了,我这张嘴在刚才这两个时辰里就没有停过!不是应付,就是喝酒!”

    赵让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蓝实子的肩膀,说道:

    “咱哥俩之间有什么担待不担待?那可是过命的交情!”

    蓝实子知道赵让说的是那日他们俩初次见面,而后遭遇袭击之事。

    这件事如果他能腾出手来,并不难,但最近他着实是被别的事情给牵绊住了。

    是公是私他还是分的清楚。

    那便更分得清轻重缓急。

    “赵公子刚才是想问什么?”

    赵让只得再重复道:

    “我是想问蓝道长这般阵仗是为了何事?”

    蓝道长勾起嘴角,向赵让的耳朵凑近了些许,说道:

    “那当然是昭告天下了!”

    “天下?”

    赵让不解。

    在山林里一府邸大宴宾朋,跟这天下有何关系?

    蓝实子身为白鹤山的道门中人,本就是出家人。即便天下已是兵荒马乱,又与他何干?

    不过赵让细细一想,在脑中捋了捋种种前因后果,顿时明白过来这恐怕还不是蓝实子自己能做到的,估计还有整个白鹤山的意志,尤其是那位师叔祖的态度。

    “身在何处,何处就是天下!”

    蓝实子说道。

    “所以此处的天下,就是镇海城?”

    赵让反问。

    “当然!”

    蓝实子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双眸中突然闪过一瞬追思,但很快又被酒气所取代。

    嗓门也越发大起来,犹似金戈铁骑!

    赵让心中暗自叹惋……

    他知道那日的蓝实子估计已经不在了。

    就像胡老板是他的忠狗,他何尝又不是白鹤山所豢养的?

    不同的是蓝实子更有野性,更有为了达成目的所不顾一切的舍身精神。

    但这也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毕竟野狗是不需要墓碑的,它只要一直向前狂奔、撕咬,直到自己的身心全都腐烂就好。

    所以赵让很明智地选择了安静。

    安静的喝酒。

    一杯一杯,毫不停歇。

    对旁人的敬酒,他也是来者不拒。

    毕竟宾客们知道能在这个位置上的,决计不会是普通人。

    就像一个诚心想把自己灌醉的酒鬼。

    因为他知道,能对付不停奔跑的野狗的,只有一刻不停喝的烂醉的人!

    转眼,宾客们已经醉倒大半,蓝实子突然拍了拍手,只见一群侍女捧着锦盒鱼贯而入。

    蓝实子笑盈盈地打开其中一个锦盒,露出一本泛黄的书册。

    “赵公子,这是……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蓝实子说这话的时候,伸着右手食指指了指天。

    九重天上,不单是吕祖的飞升之地,更是白鹤山师叔祖的清修之地。

    看来自己先前想的完全没错!

    近来白鹤山在镇海城中的一切动作,蓝实子被推在台前的提线木偶。

    真正的操线人,便是那位“早不闻人间事”的师叔祖。

    赵让接过一看,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但因磨损严重,已经看不清具体。

    “他老人家近来在山门中整理那人留下来的道藏。发现这本该是对赵公子你有点用处,便托人快马送来,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那就多谢蓝道长了。”

    赵让拱手致谢道。

    此刻不是客气的时候。

    何况上一次从白鹤山中下来之时,师叔祖也让那俩孩子送来了个包袱,他也没有拒绝。

    其中封在地契中的一道飞剑之气,还救了他一命!

    “也请蓝道长代我向师叔祖他老人家问好。”

    “一定一定。”

    蓝实子满脸堆笑地应道。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后,宴席也进入了尾声。宾客们纷纷起身告辞,赵让也随着人流离开了宴会之地,回到了蓝实子给准备的卧房。

    他摸了摸怀中的书册,心中暗忖……

    “探道之幽,寻道之迹。道蕴五秘,悟之者成。五秘藏体,汇于心府,运乎于日夜。天地之理存于万象,而万象生于虚无。”

    “人乃虚无之灵,聚天地之精,织欲望之丝,遂生阴阳二气。二气周转,明升暗降以成天地。天为星辰轮转之幕,地为龙脉起伏之床,而人则立中调阴阳,稳天地。”

    “然人性有明晦,人心有灵钝。无道法指引则隐于阴阳交错,天地失序;得道法指引则能静动相济,五行相生。譬如金能生水,危可转机,暗生于明,忧终于喜。”

    “合道理者,皆可远行;背天道者,行之必崩,因而演绎修炼之途。天地借阴阳之气息,阴阳借万象之灵动,人借天地阴阳之变化,故三界皆得其所,绵延不绝。”

    欲胜阴阳者,先化阴阳为我用;欲胜天地,则推阴阳化天地;欲胜变化,窃取时光之奥妙,非明其理不可。漫天星辰有序,日月轮回有常。既修道法,便筑道梯。引道法道力跨梯而至……”

    赵让在卧房中盘膝而坐,读起了这本书册的总纲。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他微弱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轻轻一弹指,室内的灯光瞬间熄灭,陷入一片黑暗。心神顺势沉入体内,窥见九个实窍如星辰闪烁,虚无之窍则如黑洞深邃。

    他引导呼吸如细水长流,平和而稳定,直至气息深入丹田,触及劲气之源所在的阴阳二极。

    九窍逐渐闭合,他提起一柱劲气,在阴阳二极间游走。

    这劲气如游龙般灵动,融合阴阳,化为一股强大的力量。

    环抱住这股气息,让它在阴阳二极中久久停留,不散不乱。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让的丹田内开始幻化出各种景象。山川大河、人间众生,这些幻象如梦如幻,却又清晰可见,直到丹田内传来雷鸣般的响声。

    阴阳二极的中心处,一个全新的世界开始形成,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仿佛是一个缩小的宇宙。

    在这个世界中,赵让看到了自己过去的种种经历,也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可能。

    突然,一股炙热的火行劲气从昴府中冲出,直冲阴阳二极。

    这股劲气如火蛇般灵动,瞬间融入了那方小世界。赵让引导着这股劲气,让它与真息相融,化为一个人形。

    这个人形头戴金冠,身披铠甲,手持玉符,威风凛凛。

    赵让感到一阵惊喜,这竟然是武道三品,大宗师法相的雏形!

    大宗师法相,乃武道修行至三品之境时,机缘巧合下所诞生的一种奇异现象。它既是修行者内心世界的映照,也是其武道意志和力量的具象化体现。每一位修出大宗师法相的武者,其法相都独一无二,无论是形态、结构还是所蕴含的能力,都各不相同。

    这法相如同修行者的另一个自我,在其小天地中扮演着创造者和主宰者。它能以阴阳二极之力为基石,以修行者的真心为纽带,重塑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山川大河、人间众生都按照修行者的意志和想象被重新创造出来。

    除此之外,更是其心境和道意的体现。

    每当修行者将自己的精神投入法相之中时,他们便能与法相融合为一体,在这种状态下,修行者仿佛能够掌控一切,创造一切,成为自己小天地中的真正主宰。

    但大宗师法相并非易得之物。

    它需要修行者具备极高的天赋和深厚的修为,还需要在特定的机缘下才能诞生。

    因此,能够修出大宗师法相的武者寥寥无几……每一位都是武道界的翘楚和传奇。

    如今赵让的修为算是堪堪步入四境,却是就因这书册总纲中的几段话,勾起了体内的‘势’,继而出现了大宗师法相的雏形,可谓是前无古人之事情……

    只见大宗师法相挥动手中的玉符,化出无数霞光。

    这些霞光如同彩虹般绚烂,照亮了整个小世界。

    接着,大宗师法相又招来火行劲气,化作一只火凤,在霞光中翩翩起舞。

    小天地中,大宗师法相以阴阳二极产出的劲气为基石,以真息为纽带,将整个世界联系在一起,重塑了山川大河、人间众生。

    当大宗师法相完成小天地的建造后,他转身看向了赵让。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赵让能感受到那双眼睛中透露出的深邃!

    赵让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精神投入到大宗师法相中,感到自己仿佛与大宗师法相融合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赵让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他缓缓退出大宗师法相,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中。

    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依旧是先前的那片黑暗。

    第二天,赵让早早地醒来,他感到精神饱满,精力充沛。

    来到蓝实子的住处,发现他正坐在庭院中,手中拿着一本道经,正在研读。

    看到赵让,蓝实子微笑着站起身,迎了上来:

    “赵公子,昨晚休息得如何?”

    “多谢蓝道长关心,我休息得很好。”

    赵让回答道。

    “那就好。”

    蓝实子点了点头,又问道:

    “赵公子,昨晚是否有所收获?”

    赵让微微一笑,说道:

    “蓝道长,昨晚我确实有所领悟,但还有许多地方不甚明了。”

    蓝实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知道赵让已经有所突破,但并未直说太多,而是旁敲侧击的问道:

    “赵公子,你觉得这世间的道,究竟是什么?”

    赵让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道,便是天地间的自然法则,是万物生长的规律,也是人心所向的至理。它无形无相,却又无所不在,引导着世间的一切。”

    “那么,你认为武道与道有何关联?”

    赵让思索着回答:

    “武道,乃是以身体力行,通过修炼提升自身,达到与道相合的境界。武者通过不断的修炼,感悟天地之道,最终达到身心合一,与道同行。”

    蓝实子笑了笑,说道:

    “赵公子所言甚是。武道修行,实则是一条探索自我,体悟天地之道的旅程。而你昨晚所领悟的,正是武道与道相融合的初步。”

    赵让心中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他问道:

    “蓝道长,那如何才能更进一步,达到更高的境界?”

    蓝实子站起身,走到庭院中的一棵古树下,指着树干上的年轮,说道:

    “你看这树,岁月在其身上留下了痕迹,每一圈年轮都记录着它的成长。武道修行亦如是,每一次的突破,都是对自我的超越,对道的更深层次的感悟。武道修行,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心灵的成长和对道的理解,需要在不断的修炼中,去体验、去感悟,去理解这世间的道,将其融入自己的武道之中。”

    “这些其实都散落在白鹤山所收集的道藏中。师叔祖近来正在将其归一整理。有他老人家亲自出手,想必没多久就会有成品面世。以赵公子和咱白鹤山的关系,定是会请去观礼的贵宾。到时候,想要于此道更进一步,以赵公子你的天赋,那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

    赵让眼神中惊喜满溢,连连拱手说道:

    “多谢蓝道长提携,还请再次告知师叔祖,晚辈得空一定会上山问安!”

    目送着赵让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转身回到书房,取出一只信鸽,将一封密信绑在其腿上后放飞了出去。

    “赵让啊赵让,你以为你能就这么脱身?好戏才刚刚开场!”

    蓝实子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