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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H城的法国梧桐叶随风飘散着,它们肆意地飞着,笑着,千千万万聚集在一起,给整座城蒙上了一层浪漫而又神秘的面纱。
彼时,Z大校门口,晏言正盯着眼前那片和风旋起的暗黄色的叶子,越过树叶,她的眼球中倒映着校门口被家长簇拥着的新生们的影子。“你看,她们笑得多开心啊。”晏言垂下头,下意识地往后望了望,可背后除了过往的行人和漫天的树叶,什么也没有。
她叹了口气,拖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终于,风停了下来,失去了生命力的叶子悄然落下,凄凄凉凉地飘到她的脚边。晏言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勾出一丝冷笑,“起码你还可以随风飞舞,可我,连死前的挣扎都不能有。”她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再抬脚,干枯的叶子瞬间被碾得粉碎。
穿过大门,一股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晏言皱着眉避开人群,她讨厌这种朝气蓬勃的感觉,所有种种,都仿佛是在叫嚣着她的格格不入。寻着指示牌来到新生报道处,填完信息后,她正要起身,一双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行李箱上。
“小学妹,需要学长帮忙吗?”晏言抬起头寻声望去,却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笑盈盈地看着她。男孩大约180的样子,长得虽不算特别帅,却也是浓眉大眼,尤其是他那股阳光和朝气,让晏言有些移不开眼。
“不用不用。”晏言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避开男孩的视线,摆手回绝道。
“哎呀,不用客气,又不是什么大事。”男孩笑得更开心了,不等晏言再开口,他已提着箱子走出了半米远。看着男孩的背影,晏言有些无奈,因为Z大的校园图,已经在她心中整整存在了三年,虽未亲自走过,可每每午夜梦回之时,她都曾出现在这里。
亲眼看到的Z大,比照片中要美上千百倍。校道上,金黄的古银杏树慷慨地撒下扇形的花瓣,一条条金黄的地毯遍布校园。路过咏曼阁,湖上仍残存的枯萎的荷叶,虽已没有夏日的活力,却更增添了一丝时间的美。晏言四处打量着,各景入眼,她的脸上逐渐浮现了这个年纪应有的期待与新奇。
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了三年的地方,这个让自己坚持了三年的信念,终于,可以属于我了。
“学妹是住在丹霞吗?”前面走着的白衣学长不知何时退到了晏言的左手边。晏言猛地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学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两人并排走着,男孩没有再开口,晏言扯着自己的袖子,就连她都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那个,学长住哪呢?”晏言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缓缓开口问到。
“噢,我住蓝田,就在你们隔壁。”白衣学长转头,突然对上女孩眼睛中闪闪发光的银杏叶,忽地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眼前开始有些恍惚,不自觉地加了一句。“蓝田六栋119室。”
“噗。”听到后半句话,晏言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咽了一口口水,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学长你这样说,搞得我好像是在查户口一样。”
“啊?”白衣学长先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随后才反应过来。“啊,我不是,哎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都给说出来了。”话一出口,男孩立马感觉有些不对,真的是越说越错,此刻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忙解释到:“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话还没说完,对上女孩那亮晶晶的眼睛,他的大脑又是一片空白。
“哎呀,没事没事,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看着男孩不知所措的表情,晏言强憋住笑意打着圆场。
两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女生楼下,晏言从学长手中接过行李箱,正准备向白衣学长告别,男孩却一把抓住了晏言的书包。
“学妹,我看咱俩聊得挺投缘的,要不留个联系方式呗。”眼见晏言要走,男孩瞬间恢复了理智,他急急地说着,虽是征求的话语,可语气中却透着几分不容抗拒。
晏言抬头,微眯着眼看向斜上方的男孩,男孩脸上急切的表情一览无遗。但她却不知为何,莫名将他与过去那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恶心。”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晏言感觉有些烦躁,口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不好意思啊学长,我的QQ最近被盗了,微信也没有开通,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去经管找我吧。”晏言含糊地回答着,作势就要上楼。
听出了女孩语气中的糊弄,可男孩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学妹你这说了跟没说没区别啊,经管那么大,我要去找学妹,连名字都不知道,不得去翻个底朝天?”他一手拉着晏言的包,一手按住她的行李箱,大有一种如果她不说就不让她走的架势。
“我叫晏言,经济学专业的。”晏言虽不情愿,可别人好歹送了自己一场,事情也不好做的太绝。
“那巧了啊,我是机械的,就在你们院隔壁,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我叫卢宏远,17级机械工程专业的。”卢宏远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语气中透着几分激动。
“机械工程。”听到这四个字,晏言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眼前渐渐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那个她想见却一直不敢见的人。“学长是机械工程一班的吗?”晏言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话音刚落,便发现有些不妥。
“对啊,学妹怎么知道?”卢宏远有些诧异。迎上卢宏远探究的目光,晏言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她迅速地低下头,双手不自然地翻转着。
“没事,没事,就是有个朋友刚好也在机械,随口问问。”她强忍住心中的忐忑,故作镇定地解释说。
“哦。”卢宏远随口答应了一声,可在晏言听来,却是别有深意。
“那学长我先走了。”晏言拉过行李,朝卢宏远道了一声谢后匆匆朝楼上跑去,仿佛再慢一秒,心中的小秘密就会被他看破。
看着女孩消失的背影,卢宏远渐渐恢复了清醒,他面带打量地摸了摸下巴。“呵,有点意思。”他轻声说着,脑袋里飞速过着刚刚在新生报道处的情景。
“老卢,我看这个妹子挺不错的啊,要不你去试试?”同行的兄弟拍了拍卢宏远的肩膀,指着正在填表的晏言说到。
卢宏远没有理他,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晏言所在的方向。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卢宏远有些新奇。明明有那么多人,明明隔得那么远,可是她一出现,身旁的人好像瞬间就没了模样,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有一种魔力,深深吸引着卢宏远。
“哎,别人卢哥还缺妹子?倒是你,还是早点行动吧,好不容易等到小学妹们,别又都被抢光了。”身后一个男生出口反驳着刚刚那人的话。
“哎,我说你。”男孩转头与身后的几人吵闹起来,若是平时,卢宏远铁定是要与他们一起调侃一番,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什么心思,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晏言,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哎,卢哥,你不去我可去了,那妹子挺合我眼缘的。”身旁的男生拍了拍卢宏远的肩膀,大咧咧地向前走去。眼见男生已走出了半米,卢宏远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让给我,回头请你吃饭。”他跑上前去,冲着一脸诧异的男生笑了笑。
“哎嘿,卢哥这是来真的了?”听到卢宏远这句话,后面顿时炸开了锅。他没有理会众人,因为他感觉,自己只要再慢一步,眼前这个像秋叶一样神秘的女孩,就会随风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