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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事,顾老夫人只是一带而过。
看岳氏一直垂着头,似有些自责,老夫人便也不再提。
“所以,若真是要纳一房妾室的话,我打算从外面选一个人。”府里选的话,无非就是身边的丫鬟。
而且要选,肯定也得是贴身的大丫鬟。能做到一等丫鬟的,一般都是心腹,信任得过。
她身边的肯定不行,哪有儿子觊觎母亲身边人的,传扬出去叫人笑话。
那么就是在岳氏身边人中选。
一来是能得岳氏重用的,肯定是品行性情都和岳氏差不多一个路数的,若差得远的,岳氏肯定也不会看得上,更肖说留在身边重要了。而既然岳氏这么多年都没能得二郎之心,她身边的这些肯定也不能。
二来则是,若真在岳氏身边选,日后也怕她会受不了。
毕竟,既然要为二郎再抬一房姨娘,肯定是冲着她得宠、能诞下子嗣去的。若岳氏重用之人得宠,哪怕她再忠心,这于岳氏来说,想也是一种煎熬。
就好像是,身边两个极重要的人,同时都背叛了她一样。
所以,这个新姨娘人选,只能在外面选。
而且,还得选个身世凄楚可怜的,且有把柄握于她们婆媳手中,日后能一直听她们的话,不至于成第二个邵氏的。
这样条条框框的一设限,可选范围就明显局限多了。
“这件事情你就不必管了,交给我来做吧。”顾老夫人索性把这事完全揽了过去。
岳氏其实求之不得,所以立刻起身应是。
“是儿媳无能,所以害得母亲您跟着劳累。”岳氏心里的确为此自责。
并且因此,她心中对这个婆母更生了几分好感来。
棠儿说得对,她老人家的确是面恶心善之人。严肃是严肃了些,可心却是极好,至少是对她们母女不错。
顾老夫人则说:“你把府里上上下下的庶务打理好就行,这些事情上,就不必费心了。府中庶务打理得好了,也是在为我分忧解难。”
岳氏立刻表了态度:“母亲放心,儿媳定当尽心竭力。”
顾明棠就在紫云堂等着母亲回来,一见她回来了,立刻迎上去问:“祖母怎么说的?”
岳氏满脸的笑意,显然此去是收获颇多的。
顾明棠见母亲这个神色,心下自然了然。
但具体个中细节,她还是得问个清楚明白的。
所以,母女二人一并去了内卧说话。
岳氏把今早在婆母那里发生的一切都事无巨细全跟女儿说了。
顾明棠听后不住点头:“这样是最好不过的。此事上有祖母去张罗,母亲可省不少心。正如祖母说的,这事其实不好办,若从外面选人进来的话,那就更要多番考量了。”万一根细一时没查清楚,也怕日后会给侯府带来祸端。
祖母行事各方面自然比母亲稳妥,所以她去做这件事,自然最是合适。
而且如此一来,母亲还能腾出时间来专注到别的事上。
顾明棠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娘的嫁妆……这些年都是交给下面的人打理,一直都没过问过吗?”顾明棠问起了母亲嫁妆的事来。
岳氏当年嫁来宁安侯府,岳家陪嫁丰厚。
当年岳氏为了向夫家示好,所以一进门后,就要把自己嫁妆的一半上交充公。当时老侯爷还在,还是侯夫人的婆母却拒绝了她的这个好意。
她至今都还记得当年婆母同她说的话,婆母说宁安侯府定她为儿媳妇,的确是有看中她身后的岳家的财富的原因。但也不是说,娶她过门就是图她的钱的。
她能愿意把嫁妆拿出来,这是她的心意,侯府领情。但如今还用不到,所以她不会拿这个钱,待日后若侯府真遇难事时,她能拿出来救急一二,侯府里上下自会感激她。
正因婆母拒绝了,所以她的嫁妆都还在自己手上。
她也一直有把婆婆的话记在心里,所以,当时顾家遇了难事,大伯哥和侄儿双双战亡于沙场后,府上要办丧,岳氏就拿出不少钱来充公。
虽然当时公中的银子是足够把这父子二人的身后事办得风光的,但如此大一笔花出去后,日后府上开销必然吃紧。岳氏念着嫂嫂唐氏对自己的好,毅然决然拿了自己嫁妆钱来充了公。
并且同时,她也还私下贴补了嫂嫂一笔钱。
嫂嫂当时是不肯要的,是她软话硬话说尽,最后嫂嫂才勉强收了下来。但也说是先收着,待日后她有用到钱的地方,她再拿出来。
总共也就拿出了这两笔,其余的她也没用得到。平时一应吃喝都有侯府供养,身为主母,她每月也有月例银子。
前些年生病,一应花销也都是走的公账。
所以,能动用到嫁妆的地方,实在很少。
岳氏的嫁妆产业多,现银反倒不如产业来的多。自嫁来侯府后,先是忙着跟邵氏争宠,之后有了儿女后,又一心扑在儿女身上。再之后易哥儿丢了,她又一直病着。
所以,嫁妆上的事,她鲜少过问。
左右每处产业都有下头的管事管着,她到了年关坐等收钱就好。
每年下头给多少她收多少,多了少了,也都会有个说法。而且每处产业都是有公账的,偶尔她也会抽查账本。
棠儿突然这样问,难道……是她的那些嫁妆出了什么问题吗?
但那些田庄铺子,她都没怎么细管过,若真是嫁妆铺子出了什么纰漏,棠儿如此小的年纪,她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怎么了?”岳氏本能先这样问了句后,才答女儿话,“这些都有下头的管事们管着,每年年底归总账,我平时也不问。”
这些管事,很多都不是从岳家跟来的,所以才会被邵氏母子钻了空子。
当年因为母亲要从江南嫁到京城,所以,外祖父当年变卖了江南的一些产业,又重新在京中置办了新的产业,以此来作为母亲的嫁妆。
而这些新置办的铺子庄子中,有些管事掌柜是从江南岳家跟来的,有些则是直接在京城这边找的。
而被邵氏母子钻了空子的,应该正是那几处重新找了管事管账的几处。
便是只有这几家,手指里随便漏一漏,也足够邵氏母子快活的过日子了。
而前世,更是在她出嫁、母亲又病逝后,邵氏母子更是大着胆子直接将这些产业吃进了自己肚子里。
那时候邵家起复了,铺子田庄里又早安插有邵家的人。邵氏母子想做个假账,或是直接将这些产业低价买入,只要是正规手续过了名户的,便是吵去官府那里,邵氏也不尽然会输。
何况,当时邵氏背后还有邵家。
当年外祖一家远在千里之外,管不着这些。父亲呢,装聋作哑,乐得这一切都成邵氏的。
前世母亲病逝时,她因嫁到徐家后夫妻不睦,日日郁郁寡欢,身子已然不好。后又得母亲病逝噩耗,自是大病了一场。
待病养好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前世,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开始发现邵姨娘母女不对劲的。之后差人去查,果然,她为山贼所掳,险些失去清白,这一切都是顾明芍背地里做的鬼。
当年兵荒马乱之际,她为贼人所掳。虽有惊无险,最终保住了清白之身。但因徐霁是知道她的情况的,所以,即便仍是履行承诺娶她过了门,但却一直嫌弃她,自成亲起,就未碰过她一根手指。
她早不在乎徐霁,所以也无所谓前世是不是守了那么多年活寡。
但顾明芍如此歹毒之心,这账她却是要一笔笔清算的。
要每一笔,都好好算!
“下头的人知道娘不过问,所以胆子养肥了。如今,怕是好几处产业都早被人钻了空子,钱都进了别人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