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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尼姑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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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这般晚了,爹爹怎会候在这儿?”请了安,起身后,顾明棠顺势问。

    顾呈砚:“为父候在这儿,是特意等着你的。”

    顾明棠就笑了:“爹爹等女儿做何?”

    顾呈砚许也是急了,连客套着寒暄几句都没有,见女儿问起,直接就提起女儿嫁妆一事来:“你母亲是不是把你的嫁妆都提前给你了?”

    母亲提前把嫁妆给她,这也不是什么私密事儿,当时刚刚接手那些田庄铺子时那阵,她有三天两头的就往外头跑,去各田铺庄子上核对账簿。

    如此之大的阵仗,他知道也很正常。

    这在整个宁安侯府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嫁妆上来,这未免就有点可笑了。

    不过,凭她对自己父亲的了解,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

    “这件事情,爹爹是怎么知道的?”顾明棠故意问。

    见女儿竟是这种态度,顾呈砚下意识蹙了眉头,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反感之情来。

    难免的,话也说得呛人了些,他道:“那阵子你好生威风,几乎日日往外头跑,去查那些铺子的账。整个宁安侯府,又有谁不知呢?那阵仗浩大的,怕是整个上京城的人都得知道。”

    见自己父亲言语间似有讥讽之意,顾明棠唇角不免也露出了个略显嘲讽的笑来。

    “我娘给我嫁妆,这是喜事,我自然得高高兴兴着去接手这些铺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非得要偷偷摸摸着。”

    在自己父亲面前,顾明棠不可以明着不尊重父亲。但言语间,却也不是不能阴阳怪气些。

    只要没有明着不敬自己父亲,是有好好同他讲道理的,那就谁也不能扣自己一顶“大不孝”的帽子。

    顾呈砚本来心情就很不好,妻子不拿自己当回事,如今见女儿竟也说话含沙射影的,顾呈砚顿时火冒三丈起来。

    “这是你同自己父亲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吗?”顾呈砚质问她,“为父在同你好好说话,你何故这般言语刁难?难道,你如今有了银子傍身,就不把自己的父亲放在眼里了?”

    顾明棠立刻蹲了身,略低了半头道:“女儿不敢。”起身后,又认真解释,“是爹爹误会女儿了,女儿怎会不敬父亲呢?”

    “那好,既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那为父的话,你也是得听的吧?”顾呈砚正好趁机问。

    甚至,也不给顾明棠任何反应的机会,立刻就说了:“为父如今遇到了难事儿,需要你以银子来帮衬。你既说是敬重我这个父亲的,想必肯定是愿意拿这个银子来帮为父的吧?”

    顾呈砚也学聪明了,此番在女儿跟前只说是拿银子来帮他,而不是说把钱给另一个女儿当嫁妆。这样说,想女儿心里也好接受一些。既心里好接受了,就难拒绝了。

    顾呈砚正为自己的聪明而洋洋得意时,就听女儿问:“是要女儿拿银子出来给大姐姐添嫁妆吗?”

    既然他们都如此的不要脸了,顾明棠自然不会再给那对父女留丝毫的颜面。

    有些话,他不说,那就她帮他说出口来。

    顾呈砚脸色当即就更难看了几分。近来诸事不顺,本就心里烦躁,此番,还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顾呈砚又怎会受得了?

    少不得的,是要在女儿面前耍起长辈的威风来的。

    只见顾呈砚拧着眉心,一脸不耐烦说:“为父何曾提了‘嫁妆’二字?你不要在这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个钱,是为父需要的,同你姐姐有何干系?”

    如今再面对起父亲的无理取闹来,顾明棠心情十分的平静,丝毫波澜不起。

    她只是说:“倒不是女儿以小人之心度大姐姐的君子之腹,而是听我娘说,爹爹是有去朝她为大姐姐要嫁妆银子的。如今爹爹一来就在女儿跟前提钱,女儿难免会想到为大姐姐添妆一事。”

    “既父亲说不是,那自然是最好的。”顾明棠笑。

    然后也并不等自己父亲再继续说下去,顾明棠就又说:“我还未定亲,娘就已把嫁妆给准备好了。爹爹,您这些日子一直为大姐姐奔波走动,您可为女儿考虑过?”

    顾明棠直接反客为主,开始质问起自己父亲来。

    不过顾明棠语气和软,虽是质问的话,但言词间倒有几分可怜样。

    这倒令顾呈砚有些难为情起来了。

    顾呈砚觉得有些丢人,他没钱给女儿添妆,竟还伸手向女儿要钱……这别说是传出去了外面人怎么看他,就是他自己,心里也是觉得有些难为情的。

    其实若非是实在没法子了,他也不会腆着脸跑来向女儿伸手要钱。

    顾明棠当然知道父亲的软肋在哪儿,好面子,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所以,很快的,顾明棠眼里也蓄了点泪水来。

    “我知道爹爹最近心情很不好,遇到了这种事情,换作谁都会心情不好的。但事情是谁引起的,爹爹就该找谁去,没道理让无辜的人跟着承担后果。”

    “大姐姐同章家的亲事本来好好的,为何非得作妖退亲?事情皆因大姐姐而起,如今闹出这些来,难道她不需要负责任?爹爹难道没想过要怎么罚她?”

    “若是她犯了这等有辱门楣之大错,不但得不到任何的罚,还能顺势多讨点嫁妆银子,那往后,咱们侯府里的人是不是都得跟着她学。所谓上行下效,身为主子身不正,又能指望那些下头的人有多正呢?难道,爹爹希望大姐姐开了这个头,从今往后,叫咱们宁安侯府乱做一团吗?”

    顾呈砚最怕麻烦,当然不希望如此。

    此刻,他倒也是被女儿带着思路走了。

    “你大姐姐是有错。”顾呈砚也承认大女儿有错,“可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自然是解决问题最重要,现在再谈对错,又有什么用?棠儿,爹爹知道你是最孝顺的,你比你姐姐听话、懂事,你手上又有钱,爹爹也不要你多少,你拿出一部分来,就算是帮帮爹爹,暂解一下燃眉之急。”

    顾明棠很是为难的样子:“可爹爹也知道的,易哥儿之事上,我娘是恨极了邵姨娘,连带着邵姨娘所出的大哥哥大姐姐,她也一并恨上了。我娘也是有骨气之人,这件事上,娘的态度爹爹也是看到了的。若是我拿着她的钱去背刺她,那她得多伤心啊。女儿是孝顺,可也不能只孝顺爹爹一个,娘也得孝顺啊。”

    “你不告诉你娘,不就行了?”

    顾明棠撇嘴:“这么大的事儿,但凡我做了,娘怎会不知道?到时候,大姐姐的嫁妆总得一箱子一箱子搬出去的,我娘身为主母,很多事情都得过手的,她能不知道?”

    见女儿一再推诿,就是不肯拿钱出来,还给了冠冕堂皇的理由,顾呈砚又不高兴了。

    当然,顾明棠心里已为他想好了主意。

    在他再次发火之前,顾明棠把为他解决问题的法子说了出来:“爹爹息怒!”

    顾明棠说:“其实这件事情,也不难办的。与其爹爹自己在这儿着急,被章家所拿捏,不让反客为主,把难题交到章家手中去。”

    “这话怎么说?”顾呈砚立刻问。

    顾明棠说:“这件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左不过就是维持原本的婚约,于顾家益处最大。但现在,章家也看准了这个,便开始拿捏咱们顾家,知道我娘有钱,就变着法子给爹爹施压,狮子大开口的要银子。”

    “既章家吃相难看,咱们又何必心软。爹爹倒不如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不管两家联姻之事,直接就打发了大姐姐去庵里削发当尼姑去。”

    “你怎么能这样说!”

    “爹爹!请听女儿说完。”顾明棠抬眼睛淡淡瞥了他一眼后,继续说,“女儿这样说,不是真的要大姐姐去受那份苦,而是拿捏准了那章家公子定然舍不得大姐姐如此,所以才出的计谋。”

    “这门亲事上,只要章家公子咬死了非大姐姐不娶,那章家别人就都得妥协。所以,咱们与其自己在这儿急得团团转,何不把矛盾转移了,让章家自己去烦愁去呢?”

    见父亲犹豫了,顾明棠唇角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又继续道:“如今两家在博弈,左不过就是比谁更豁得出去。如今是爹爹坐不住、等不及,那那章家自然轻松自在。若是爹爹能豁得出去赌一把,不但不会舍钱财,而且所面临困境也会迎刃而解。”

    “爹爹也请想想,章家如此在意大姐姐的嫁妆,难道大姐姐带了这钱过去,就能只是她自己的吗?到时候,章家肯定得想法子变着花样把大姐姐的嫁妆给骗到没了为止。”

    “这个钱,何必去便宜章家呢?”

    顾明棠如此说,顾呈砚倒更是心动了。

    “那……万一……”万一他真狠下心送了长女去山上尼姑庵里,结果章家那边不肯妥协、让步呢?

    难不成,芍儿当真要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

    顾明棠:“凭那章公子对大姐姐的情意,此计十有八九是能成的。爹爹接触那章公子可比女儿接触得多得多,也该了解他对大姐姐的执着。所以,女儿相信,若爹爹真如此做了,他肯定得更着急。”

    “到时候,就由他去解决他自己家里人吧。”

    顾呈砚默了会儿,很快的,就想通,然后也接受了女儿的这个建议。

    “你这样一说……为父思路倒是开阔起来。”有了法子的顾呈砚,心情自然也好了许多。

    他抬手摸着下巴胡须,两眼眯着笑说:“此计若真能成,为父倒是对你刮目相看。”

    顾明棠谦虚着:“爹爹当局者迷,实乃关心则乱,一时陷入困境,这才限制住了思维。否则,这样的法子,爹爹又怎会想不到。”

    顾呈砚总算是不再提要嫁妆银子一事,只是语气较之之前略显轻松道:“好,为父这就去把这个计策跟你姐姐说。”

    “姐姐定然不会同意。”顾明棠提醒,“爹爹倒不如先不说,待得带她去了山上的尼姑庵后,再实话实说不迟。”

    免得,她在家里闹,父亲又心一软,一切又回到从前。

    待得去了山上,就算她闹,既然人已经走了,再想回来,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