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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口舌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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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女出嫁,岳氏身为主母,该她做的事她自然会做。

    所以这些日子,倒也有在忙顾明芍的婚事。

    只是,自然不会多上心。说得过去,不落人口舌,也就行了。

    嫁妆上,公中该给多少银子,她也会很公平的一分不少的给。

    只是如今,公中银子不多,且府里还有一位老太太和另外三位公子小姐的大事要办。如此一瓜分,最终能分到顾明芍手上的,就更少了。

    为此,顾呈砚倒有再来找妻子商量过,还是想妻子能多多少少的贴补一点点。

    如今,能为女儿争取多少是多少,哪怕是千儿八百两银子,也是好的。

    但岳氏,却始终都没有半点松口之意。

    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按理说,大公子和大姑娘乃庶出,成亲所分到的银子,不该同嫡出的二姑娘二公子相比的。但我呢,也不想为自己儿女多昧那点银子,所以,就一视同仁了。”

    “便是如此,还不行吗?”

    顾呈砚笑着,大有哄着妻子的意思,他说:“琳琅,你有钱,手指缝里漏出点来,也足够那兄妹两个花了。你好歹也是她母亲,多多少少给点吧。”

    岳氏好笑道:“这么多年来,侯爷您听大姑娘喊我几回母亲?在她心里,衔香院的那位才是她母亲。而我,不过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

    顾呈砚虎着脸,一本正经着:“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就算芍儿不是你所出,那你也是她母亲。邵氏只是个姨娘,她怎可担得起‘母亲’二字?”

    岳氏望着他,目光深沉:“从前怎么不听侯爷说这些?”

    顾呈砚仍沉着脸,语气严肃着,道:“从前我没听到这些,我要是听到了,必不会由着他们妻妾不分。”

    岳氏:“最妻妾不分的那个,正是侯爷您吧?”正是因为有他的偏袒,有他对邵氏等人的抬举,才会有邵氏母子兄妹的觊觎之心。

    以及如今的这些恩恩怨怨。

    现在却说这些?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岳氏说话并不留情面,顾呈砚也很尴尬。

    他轻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阵子你忙,我先走了。”他起身作别。

    岳氏自然也跟着站起来:“那我就不送侯爷了。”

    “不送不送。”被如此奚落,顾呈砚言词间倒还挺客气。

    “这些日子,侯爷几乎过来三回有两回会提到让夫人给大姑娘添妆一事。可夫人拒绝了,他又不似之前那般生气。”倒是好生奇怪。顾呈砚走后,岳氏身边的侍女这样问。

    岳氏却是了然于心的,只朝着门外白了一眼,冷哼道:“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不过是动动嘴巴,以图个心里宽慰罢了。能成自然最好,不能成,他也无所谓。”左右如今他是不急了,至于能不能为他的宝贝女儿争取到更多,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之事了。

    .

    女儿成亲,邵姨娘内心很是平静。不说亲自为女儿去做些什么,就是主动的去看看女儿,也是没有的。

    更不要说,拿她自己的体几银子给女儿添妆了。

    邵氏如此绝情,连她自己身边的丫鬟都有些看不下去。

    难免的,也会提醒她道:“大小姐就要成亲了,日子就定在二月初八。如今,府上也渐热闹起来。眼瞅着,二月初八就要到了,这日子一天天过的,可真是快。”

    邵氏却无动于衷,道:“这是她自己当初的选择,我当时也劝过她,是她自己不肯。如今,闹来闹去的,也没闹出个结果来,这是她自己活该。”

    品月:“姨娘,奴婢知道您仍在同大小姐置气,可大小姐毕竟是您亲生的啊。亲母女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如今大小姐将要嫁人,往后就是人家的人了,姨娘若再想见她一面,也不容易。”

    邵氏却说:“我见她做什么,难道还嫌她气我不够?如今嫁出去了才好呢,眼不见为净。往后,她是好是坏,都再与我不相干。”

    品月看了邵氏一眼,只觉得主子此话实在绝情。

    对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尚且如此,那对她们下头的这些奴仆侍婢呢?

    她们自然是会好好效忠于姨娘的,只是,难免会有一二件差事办得不称心姨娘心的时候。到那时,姨娘是否也会这般的翻脸无情?

    无疑姨娘平日里待她们都算不错,从前姨娘手头宽裕时,逢年过节会赏银子。如今,姨娘昧夫人嫁妆银子一事被查出来后,姨娘的进账断了,钱少了很多,所以如今略抠门了些,她们这些当奴婢的,也自然能理解。

    跟在姨娘身边多年,主仆间情分自然是深厚的。其实如今赏不赏赐的,倒在其次。只是姨娘如今对大姑娘的这股狠辣劲儿,实在叫她们心生不安。

    如月品月二人,默契的相互看了眼后,又都同时垂下脑袋。

    心里自然都认为姨娘对大小姐的态度是有些过分了的。

    但她们身为丫鬟的,也只能言尽于此。主子们间的事儿,她们也不好管太多。

    .

    邵家那边,自然也都知道了顾明芍即将嫁人一事。

    到底是自己亲外孙女,虽然没有感情,但血缘亲情却是在的。

    所以,邵老夫人这日也登了趟顾家的门。一来是看看女儿,二来也是过来给外孙女送嫁的。

    只是,她的女儿只是侯府里的妾室,如今到了宁安侯府,她们母女见面还得宁安侯夫人点头。

    拜帖递不到女儿手上,邵老夫人只能差人给岳氏送了拜帖。

    岳氏对邵老夫人倒还算客气,虽为对家,但不管私底下如何,至少明面上的一应礼数都是在的。

    到了邵老夫人登门这日,岳氏也极热情的去见了她老人家。

    邵老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又年长,所以在岳氏这个侯夫人跟前,她也自然有自己的架子在。

    岳氏身为晚辈,倒不同她计较这些。

    只要不涉及利益,不是来抢属于她儿子女儿的东西的,岳氏也无所谓他们都是些个什么态度。

    左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能客客气气的自然好,若不能,送客就是。

    邵老夫人虽有些威严在,也摆了身为长辈和诰命夫人的架子,但礼数也有。

    自是不会同那些泼妇般,明着给岳氏脸色瞧。她是来侯府探望女儿的,不是来闹事的。

    只是,邵老夫人打心眼儿里瞧不上眼前这个商户女身份的侯夫人,谈话时,难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是邵家起复回京后,邵老夫人第一次登宁安侯府的门。

    所以,自然也是邵老夫人第一次同岳氏打交道。

    岳氏虽不曾读过很多诗书,在才情上比不上邵氏。但岳氏自幼跟着家里父兄学习经商之道,在人情世故上,却是精通的。

    别人在拐着弯说骂她,她又如何听不出来呢?

    岳氏也并不在意,仍笑盈盈的。

    但不在意、不过心,不代表她不会清算、不会反击。所以,待得邵老夫人一箩筐的话说完了后,岳氏这才慢悠悠道:“当年婆母为何会执意选我为二郎妻,我不知道,但,她老人家睿智,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在。”

    “事实证明,她老人家这么决定,也是对的。我们婆媳感情很好,如今说一句处得跟母女似的,也不为过。”

    邵老夫人道:“原该是给她老人家递拜帖的,只可惜,她老人家如今不住侯府里了。这……侯夫人,这老夫人为何要搬去西府大房那边住?按理说,如今爵位在你们二房,她老人家应该是跟着你们的才对。”

    岳氏:“前些日子,咱们府上大小姐非得闹着要退了同章家的亲事。老夫人说了,这亲事当初是她自己选中的,如今无缘无故,怎可说退就退,如此这般的不守信用呢?但咱们大小姐的脾气啊……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拧得很,她心里不舒服,跟老夫人吵了一架。如此,老夫人便病下了。西府清幽,为着她老人家养身子考虑,便让她先住了过去。”

    “待得春暖花开之时,自然还是得回来的。”

    “老夫人,您老人家说说看,咱家大姑娘这是随了谁?”

    邵老夫人只是笑了笑,也并不答岳氏这个话,只是又另起了话头,说去了顾明棠身上。

    “之前京城里传闻,说是贵府二小姐同时招惹了云国公府和广阳侯府的公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如今,这上京城里可都在传,说是顾二小姐好心计好手段,能令如今京中最炙手可热的二位公子为她相争,实在是手段高明。这顾二小姐,如此聪慧,想是随了侯夫人的?”

    岳氏笑说:“外头的传言而已,您老人家也信?我以为,只有那些市井里闲来无事的闲人,才会去听、去信这些虚无之事。没想到,您老人家这般尊贵的身份,倒也有听说书的喜好,当真是有闲情雅致。”

    邵老夫人道:“不管怎样,芍儿至少最终仍是同章家的结了亲。外头那些个,传她贪慕虚荣的,如今可都闭了嘴。这些谣言,是也好,非也罢,最终,还是得拿事实说话。若是谣言,自可不攻自破。若非是谣言,那也就别怪别人说话难听了。”

    岳氏说:“您老人家所言极是。如今外头都传,说是邵家既已归京,为何邵氏之女仍给宁安侯做妾?想是邵家不打算管这个女儿了?我想这也是谣言,您老人家,怎会不管自己亲生的女儿呢?”

    邵氏女为妾,如今自然是刺在邵家人肩背上的一根刺。只要有这根刺在,邵家人永远就别想堂堂正正着抬首挺胸。

    依邵家的意思,自然是要宁安侯休了如今的侯夫人岳氏,再扶正他们邵家的女儿的好。可暗示过那顾呈砚几回,他不知是没听懂,还是说听懂了但却不想那样做,故意装没听懂的。

    总之,暗示是不行了。

    可明示……总得有个理由。

    这种逼别人休妻之事,他们邵家这样的清流人家,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眼下最好的,自然是这岳氏自己犯错,自请下堂。

    见这邵老夫人不说话,只轻蹙着眉心似乎在凝神沉思。岳氏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倒是笑说:“当年,邵家落败,这邵姨娘是日子艰难,实在没了法子,才委身于我们侯爷为妾的。如今,既邵家起复,邵姨娘又有娘家父兄可靠了,若老夫人您真疼自己女儿的话,合该接了她回邵家去。”

    “我也不是那等刁难人的主母,若老夫人真向我开了这个口,要人了,我自会放行。”

    岳氏的这一巴掌,算是重重的打在了邵老夫人脸上。

    因为邵老夫人从没想过接女儿回家去,她一直想的都是,让自己女儿取眼前之人而代之。

    如今那顾呈砚是宁安侯,他们邵家的女儿若坐上了侯夫人位置,于邵家来说,自然是极好之事。

    只是这样的话,她自然不好对眼前之人道。

    “怎么,您老人家不说话,是不想接您自己女儿回家去吗?”岳氏追问,“难道,您还嫌外头传的那些话不够难听?”

    不免又笑起来:“您老人家说得也对,若是谣言,自可不攻自破。若非谣言,也就别怪人家说话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