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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初晨的第一缕阳光自天边落下,打在树梢。
宁七吐出一口浊气,灵力在体内周游最后一转后,他睁开了双眼。他踏入育道境已经很长时间了,如今已是育道中期的实力。
灵气在体内游走时,会将天地本源之道一并纳入体内,被身体吸收。而身体也会诞生出自身的本源,孕育出道法,直至修道之人浑身都充满道则时,方可称为育道大圆满。
此时的宁七体内虽有道则,但却不多,那些道则七零八碎的依附在他四肢百骸间,散发着金光。
如今天地间不仅灵气稀薄,连道则也是如此。
虽然宁七身体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并不慢,但是质量普遍不高,孕育出来的道则也是驳杂不一。
天地间灵气越是浓郁,大道也越是精纯。
宁七看着自己体内那些驳杂的道则,皱了皱眉。
现如今有着浓郁灵气的地界无一不被那些大门大派,圣地家族掌控着。这荒野山间,几乎是找不到那等洞天福地。
可是宁七这十来年自由惯了,也不太愿意进入宗门教派去当弟子修行。
况且,在他心中只觉得那位剑客才是自己的师尊,虽然那剑客一直以来都不承认。但对宁七而言,他很难说服自己再拜入他人门下。
他一掌熄灭火堆,拿着木剑出门。
此时这片山间还算清净,目前还没有人赶到这里。
宁七知道自己必须得快,不然若是那些大家大族,宗门王朝的人来了,他怕是挤破头也进不去了。
他迅速朝着那片地界跑去,带着一缕缕清风奔腾在田野间,体内的道纹若隐若现,一张一弛间,仿若在跟着呼吸。
体内有大道法则加持,不论是行走还是奔跑都快上很多,甚至在奔腾中还能吸收天地灵力补充、诞生新的道则。
这也是因为他身体太精纯了,一般人连天地灵气纳入体内都很难做到,更遑论在奔腾时这样大肆吸收。
不一会儿,他已经快要到玉横山脚下了,那方崩陷之处也离他越来越近。
他的面色愈发凝重,他越靠近越是发现,天地间的杀伐之气在不断飙升,他感觉自己仿佛正在破开一具具尸体,浓烈的血腥味弥漫了四周。
那块地界散发着古老又腐朽的洪荒之气,就像是置身一片大荒,古老又浩大。周围仿佛堆积了无数骸骨,脚下好似鲜血凝成的河海,到处散发着尸臭与腥臭。
即便宁七常年与猛兽搏斗,与巨兽厮杀,每日都生活在血与骨之间,在这一刻也顶不住这等气息。
他停下身子,干呕起来。
但宁七不愿就此离去,他必须要适应这个感觉。若是要踏上那片土地,所面临的气机会更深,更恐怖。
他要抓住一切机会,这些诡谲怪诞之事,说不定就能有那剑客的一点消息。
那剑客曾经说过,他们之间相隔太过久远,也许这等古界间就有那么一丝可能,能找寻到与剑客有关的东西。
宁七深吸一口气,将木剑从背后拔出。
温润的白木剑仿佛能安定心神,宁七在握剑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他变得锋利,变得凌厉,变得无惧。
他自己仿佛也变成了一把剑,剑主杀伐,与四周的血海之气交融。
宁七睁眼,他感觉自己好似成了久战沙场的将士,手中的剑仿佛在欢呼,渴望着杀敌,渴望着战斗。
那里,是怎样一片战场啊.....
宁七深思,仅仅是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带有无尽的杀戮与血腥。那片战场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有多少英杰埋骨于此。
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那片战场怎么会隐于玉横山中,无数年也不见得显现,如今出现,又是因为什么?
宁七放缓了步调,持剑走在山间小道上。
周围气息对宁七的影响已经接近于零,他感觉自己的剑意在昂扬,在升腾。他现在特别想进入那片战场,想磨砺自己的剑道。
终于,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了那片地界。
那里浩大无垠,玉横山这一片山脉都被夷平,一道荒土堆成的城墙驻立于此,环绕一片。城口无门,透过其间看去是一片荒漠。无数战旗插在土中,腐烂的旗身还在随风飘扬。地上有无数残兵断器,还有各种盔甲马鞍。
没想到临近这片战场时,所有恐怖的气息竟消散全无。那种气息仿佛是对外扩张,对内则没有半点影响。
原本这里该存在无数尸体,但此时却未曾有任何发现。仿佛已经被黄沙掩埋,或化为白骨,早已腐朽。
再往后便看不清了,战场里黄沙飞扬,一片寂静。
一口刀铡静静悬在战场中央,刀身呈黑色,通体古朴无华,刀体有着许多裂纹与豁口,甚至连刀柄都只剩下一半了。
但是,之前所有的洪荒之气,所有的尸山血海,所有的血腥、杀伐,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这口破败的刀锋中传出。
它仿佛主宰了整片战场。
战场内被其隔绝,一切祥和,战场外则散发着浓郁的气机,无比浩大。
宁七并没有发现那口刀,他紧紧盯着大开的城门口,陷入沉思。
对于那个城口而言,这片战场是进了城里,还是出了城外?城门如此大开,里面一定不会像看着这般安然,若是贸然进去,指不定会断送性命。
他斟酌片刻,便决定先不进去。迟早会有人赶来这里,里面有什么变故目前也无从得知,倒不如等人先探探路,若是危机不大,那便混着人群摸进去也不迟。
他有预感,这个战场一定不能贸然踏入,否则大有凶险。
宁七转身,退回了山间。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天空中的骄阳亮得通红,山间偶尔有风吹过,带起滚滚热浪。
宁七盘坐在一颗巨树下,闭目吐息间,天地灵气不断冲刷着他的肌体,铭刻阵阵道则。
他在调息着自己的身体,要时刻保持最佳。
一阵阵浑厚的蹄声由远及近,数量庞大,一时间大地都在轻颤。
终于有人来了!
宁七睁开了双眼,看向大路尽头。
几道长虹从天上飞来,像是一道道赤红的线在天边划过,一时间,破空之声此起彼伏。
随后,大地愈发颤抖,声响巨大,如鼓如雷,宛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十来只蛮荒异种从大路尽头奔来,身若巨象,身披战甲,口中巨齿森森,样貌无比狰狞。
每只巨兽身上皆坐有一位青年才俊,他们春风得意,面露神光。
蛮兽身后跟了数十名修道之人,他们扛着大旗,迎着清风而来。
大旗上绣着两个大字:武阳。
毫无疑问,武阳城的人是第一批到达此处的。他们行动有序,在到达的第一刻就驻地扎营,准备修养一番。
仅仅一夜的时间,武阳城一众人等就赶到了这里,那等蛮荒异兽至少也是有育道境的实力。
那几道长虹则更不一般了,为首的是武阳城镇关将军余杜,紧随其后的是武阳城四大家族的长老,他们分别代表了王家,陈家,李家,赵家。
这四大家族乃是武阳城最强大,底蕴最深厚的家族,除了城主一脉,这四族在那武阳城里可谓是一手遮天。
他们并不着急进那片战场,而是在原地歇息,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宁七打量着异兽上的那些青年才俊,其中有十一名男性,两名女性,为首的两名男子则是一对双胞胎。他们年岁不过二十,却能驾驭住育道境的蛮兽,想来实力也很是惊人。
没过一会儿,战场外的空地处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批人。
他们是白剑派,黑鹰门,狂刀馆的修士。
这几个门派都是在武阳城有一些门面的,他们的宗主向来和城主大人交好。
可不知为何,他们所有人到齐以后竟也不曾有半分动静,反而一个个盘坐而息,不动声色。
宁七怀疑有更庞大的势力还未曾到达,不然以修道者的天性面对如此造化,怎能按捺得住性子。
果然,天空中响起一道悦耳的鸟鸣声,宛如靡靡之音,清脆而优美,令人心生安然。
天边,三只五彩青鸾在前,数十只三色神雀在后,一时间云雾缭绕,好生气派。
其间,无数弟子身形空灵,盘坐于神雀之上,犹如天上神仙。为首一人仙风道骨,白眉飘飘,抬手间大道相随,万物呼应。另外二人竟是不过十五的少年,他们剑眉星目,神色冷冽。众人看不出深浅,但毫无疑问,这两位少年才是众多弟子中为首之人!
“恭迎圣地光临,我等可算等候多时啊!”
余杜大笑一声,随即拱手相迎。原本盘坐在地上休息的众人无不起身,连忙作揖。
那些人的来头可不小,他们此番可是代表了南疆中赫赫有名的三清圣地。
武阳城只是南疆中的一个城池,而三清圣地则是南疆中势力最强的几个庞然大物之一。若说白云镇只是依附于武阳城的无数小镇之一,那么武阳城,则是依附于三清圣地的无数城池之一。
此圣地从上古长存至今,底蕴深厚的无法想象,整个南疆都不见得有几个能与之媲美。
如今派一位长老带队,大伙儿自然得谨慎以待。
宁七看着眼前的仗势,不由叹了口气。如今有这等庞然大物的加入,恐怕这战场不太好进了。
“将军客气了,既然吾等已经到临,那么便进去吧。”
长老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随口说道。
“且慢!”
一道雄浑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打断了白眉长老,一时间众人都懵住了。
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公然挑衅三清圣地!
“白眉老儿,你不会认为此番只有你们三清圣地来人吧?”
一个浑身黝黑的中年壮汉骑着蛟龙从天上飞来,蛟龙踩着云朵,背后是众多踏风而来的虎形异兽。
“弥罗宫竟也有人来凑热闹!”
三清圣地的诸位看着眼前的一行异兽以及众人,目光瞬间变得冷冽,道道杀气顿时弥漫了整片天空。
弥罗宫那些异兽嘶吼,低声咆哮着,巨大的虎尾在空中抽出一道道音爆。虎背上的众人也是冷笑不止,他们摩拳擦刀,场面一度胶着。
如今圣地和神宫同时降临,想来这片古战场大有秘密,这两大究极势力从极远处都要赶来,这地恐怕没这么简单。
这对宁七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场面越是混乱则越对他有利。若是两地修士进去以后能起一番争执,甚至互相厮杀,他才能趁着混乱寻得好处。
不然,若是面对铁板一块,众人全都齐心协力,那宁七自然讨不了好。
但是武阳城的诸位却是苦不堪言,原本只有个三清圣地在前,自己一众好歹能喝口汤,如今再来个弥罗宫分一口肉,怕是连汤都不会剩给他们。
“哈哈哈哈,两位前辈真是迅速呢,我大燕神朝倒是来慢了些。”
天空中再次传来人声,听声音像是一位青年。
一只只狻猊踏空而来,浩浩荡荡,宛如千军万马。一时间,声势宏大,轰隆作响,压得天空都在颤抖。
此番来人各个锦衣玉袍,紫金色绸缎上无不刺着一个燕字。
说话那位,年龄恐怕不到十八,年轻中又带着几多沉稳。他座下狻猊竟是浑身如墨,隐约间有黑色闪电环绕。
燕王朝,是南疆中部在万年前崛起的一个世朝。
据传当年燕神王杀到南疆无人称尊,后一手创立了这个王朝,代代相传,底蕴比之上古传承也毫不逊色。
“我还以为是燕朝某位大人物提前几十天就派兵前来呢,结果没想到啊,却是被贬离燕朝的六世子燕宁飞啊,怪不得能来这么快呢。况且你这没人为你护道,就不怕死在这外面吗?”
弥罗宫中,为首的弟子不屑笑道。
“何一川,你可真是会阴阳怪气呢,就不能学学三清圣地的诸位超然一点吗?我就是离朝历练几年,到你口中就成被驱逐了?真是可笑至极!我自然无需护道者,同阶一战我无惧任何人,你们二位身为弥罗宫道子,也不见得能胜过我,那我还怕谁?但若是有前辈想要出手.....我倒要看看谁人这般狂妄,敢动我大燕朝的人!”
燕宁飞无惧,一番话说出,铿锵有力。弥罗宫那位一听,顿时气得捏紧了拳头。
“世子说笑了,你们年轻人争锋,我等老一辈自然不会出手。”
弥罗宫骑龙的壮汉笑道,眼中寒光一闪。
何一川此时只能冷笑,六世子所言并不差,毕竟燕宁飞要年长他们两岁,如今虽在同境界,但在层次上他们还是差了一些。
宁七倒有些欣赏这位燕六世子,从某些角度而言,他们还挺像的。至少这位说话做事磊落,不像弥罗宫那位何一川,阴阳怪气嘴臭无比,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眼下这三方人马剑拔弩张,谁也不敢妄动。
这下彻底陷入了胶着之态,不论是谁想要先进那片战场,恐怕另外两家也不会同意。
武阳城的诸位都快哭了,如今三大宗门齐聚于此,此番一行,他们恐怕难有收获,唯有好好跟紧三清圣地的人,才能勉强吃口汤。
“咱们这般对峙,谁也捞不着好处,不如我们先各派一行人前去探路,各位觉着如何?”三清圣地那位名叫史苍泽的孤傲道子打破僵局,提议道。
先派遣一批人前去探查,如若其中并无风险,众人便可再商议。
“既然史兄这般说了,我等自然无异,就怕某些向来霸道之人不愿妥协啊。”
燕宁飞笑道,眼光不自觉瞟向何一川。
何一川气急。
“庶子少在此血口喷人,我等弥罗宫之人做事向来随和,又岂容你这般乱语!若你等无异议,我自然也不反对。”
说罢,三方人马立即从各自队伍里挑选了一些精英,准备着手踏足那片上古战场。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全部聚集到那三批精英身上。
宁七见状,向着山间退去,准备待那三方进关之时,趁机绕道混进武阳城一众里。
此刻那片地界狂风席卷,黄沙漫天,战旗孤零。
队伍中带头的三位先行者神色凝重,他们此番探查惊险无比,须得谨慎而为!
一番整顿后,一行人终是朝着诺大的关口走去。
古战场之秘,即将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