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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玮如,你也吃一点。”岳晴晴把爸爸买来的糖果推了好大一堆给冯玮如。
原本还因岳晴晴不善的态度忧心忡忡的冯玮如一下子放下心来,这还是那个傻了吧唧的岳晴晴。
“晴晴啊,我好羡慕你啊,不用去上学,还有那么多好吃的。”
冯玮如脸圆圆的,眼睛不大,却长了一张好看又会说话的嘴巴,曾几何时,岳晴晴还学着她的样子,去讨别人欢心。如今时隔经年,再回过头来看到这张以前羡慕的的嘴,听到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只觉得作呕。
“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没有,我在发呆。”岳晴晴傻呵呵的笑了两声,毫无意外的在冯玮如微笑着的眼睛里看到一丝轻蔑的意味。
岳妈妈端着水果走进了病房,坐在他们旁边开始动手削着。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笔直的垂下来,让人无端想到岁月静好这四个字。
“晴晴,我好羡慕你哦,能吃到你妈妈亲手削的苹果。”
“阿姨待会也给你削一个。”岳妈妈温柔的笑着说。
“阿姨你好温柔啊,我在家里什么洗衣服刷碗的活都得干,哪有过这种待遇啊。”
岳晴晴一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一声,小时候的她不懂,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这冯玮如的绿茶劲真是天生的。
果不其然,岳妈妈说:“晴晴,你看看人家玮如,这么小就知道在家里帮妈妈做家务了。你啊,天天就知道吃东西。”
岳晴晴挑眉,瞥了眼冯玮如得意的表情,撒娇道:“妈妈,你要是喜欢这样,我以后也天天给你洗衣服做饭,就怕你舍不得啊,我这么小,那么可爱,你要是真的舍得,那和后妈有什么区别。”岳晴晴仗着自己现在是个小孩子,童言无忌,再配上不讲理的噘嘴,让人一点脾气没有。
“就知道卖乖。”
岳晴晴余光里看着冯玮如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十多年的时间里,冯玮如总是无时无刻不见缝插针的踩着她去表现自己,导致岳晴晴处处自卑,以至于养成后来软弱的性格,什么都听她的。
若不是有未来的记忆,岳晴晴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子,竟会给自己带来这么深远的影响。
“对了妈妈,我想学钢琴了,还有你想让我报的英语班,也报上吧。”
“晴晴,这些都是你真心想学的吗,不想学没关系的……”岳妈妈关切的问道。
“当然是了,晴晴想成为像妈妈一样的淑女!”岳晴晴看向冯玮如,“你要和我一起学吗?”
冯玮如父亲因为诈骗罪进了监狱,妈妈又是个体弱多病的,母女两个靠中学都没上完就去打工的姐姐接济着,生活过得拮据得很。但即使两个人十几年的形影不分,这些事情还是上了高中以后有一次冯玮如喝醉了才说出来的。
“不了,我不太感兴趣。”冯玮如讪讪的,还不忘补一句,“我还是比较喜欢课内的科目呢,毕竟我的目标可是圣华大学。”
“哇,玮如你真有志向,晴晴,你好好向人家……”
“好啦妈妈,不要说啦,我才上一年级,哪用得着想那么远啊。而且你也说过希望我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嘛。”
“呀,快六点了,妈妈让我六点之前回家,我先走了哦。阿姨再见,晴晴再见!”冯玮如说着就离开了病房。
“这孩子,走那么急干嘛啊,我这苹果还没削完呢。”岳妈妈嘟囔着。
岳晴晴打了个哈欠,又爬到了妈妈的怀里,耍赖似的不肯下来。
许是母亲的怀里太温暖,也可能是正在生病的原因,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妈妈,这些年晴晴好累啊。”岳晴晴嘴巴张张合合,声音轻得像是在呓语。
另一边
冯玮如刚从医院回到自己家,坐在自己房间里正准备拿书写作业。冯妈妈一边洗菜,一边嚷道:“冯玮如!你今天跑哪去了?作业做完了没有啊。”
“没呢。”冯玮如闷闷的。
“没做完作业就往外跑,是不是在外面有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了?你可别跟你爸一样,年轻的时候不务正业,把聪明劲都用到怎么算计别人身上。”
“我算计谁了?”
“我又没说你,我说你爸呢!算计来算计去,把自己个儿算进监狱了。”
“咣”的一声,冯玮如摔门从屋里走出来。
“刘凤芝!我爸就是被你这张嘴给害的!我奶都跟我说了,都是你到外面胡说八道,警察才查到我爸的!”
“你少听你奶搅乱是非,快回你房间写作业去!一天天就知道犟嘴。”
“你以后别再往外说了,又不是什么好事。要是让我那些朋友知道了,我还怎么混啊。”
“嘿你这么豆丁大的小孩还琢磨起该怎么混了。我告诉你该怎么混,好好上学,混个好文凭回来。别一天天琢磨这些有的没的。还有,别一天到晚跟那个岳晴晴在一块玩,人家什么家庭,你什么家庭,现在你觉得玩的好,看看以后懂事了人家还瞧不瞧得起你。要想让人家瞧得起……”
刘凤芝话音还没落,冯玮如就“咣”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医院里
小晴晴缓缓的睁开眼,妈妈趴在床边睡着了,她蹑手蹑脚的起来走到了卫生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刚刚我是怎么了……”
而此刻二十五岁的岳晴晴睁开眼,但所处的地方不是医院,也不是母亲的怀抱,而是先前那片黑暗里。她看到光亮处是镜子里六岁的自己,听到稚嫩的声音说着话。她试着问道:“嗨,小时候的我,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谁在说话?”小晴晴受到惊吓般四下看着。
“是我,二十五岁的你。我可能在你的识海里,”岳晴晴怕她不理解,补充道,“你看不到我,但我能看到你眼睛看到的东西。”
“二十五岁的我?”小晴晴压低声音,“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晴晴对突然出现的声音没有一丝防备,反而开心得不得了。
“因为我遇到了一些事情,太难过了,所以上天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回到小时候了。”
她不想告诉那个天真无邪的自己最后死于自杀的事情。
小晴晴的心跳平缓下来:“很难过的事……既然你是以后的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帮你变得不那么难过了?”
“也许吧。”
“那我该怎么做?”
岳晴晴望着镜子里的小晴晴,也就是小时候的自己那副单纯的样子:“你不需要做什么,不要改变就好了。”
小晴晴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疑惑,突然想到了什么,皱巴着小脸。
“对了,你刚刚干嘛说我要学钢琴学英语啊,讨厌死了。”
“因为长大之后的你会发现小时候任性不去学的东西,最后会限制住你人生的可能性。所以我想,既然回到了小时候,就先把自身变强……更何况,一个钢琴一个英语真的不算多,二十多年以后的小孩周末都要补十几门课呢。”
“我信你是长大后的我了,说的话都跟妈妈一模一样……”小晴晴沮丧的抠着手指,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那既然你可以控制我的身体,那是不是可以替我学这些啊!”
“我来得突然,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离开,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再去控制你的身体……”
“我知道了……你就是来当我第二个妈的……”小晴晴欲哭无泪。
“好啦,至少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会提醒你避过那些不好的事情的。”
“嗯……”小晴晴掰着手指头想了半天,“我爸,不对是我们的爸……不对,你就是我,我爸还是我爸。”
小晴晴在爸爸究竟是“我的”还是“我们的”这个问题上难住了。岳晴晴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呀,我就是想问,爸爸是不是在外面有小三了?”
“你看到爸爸有小三了?”
“我要是看到了还问你干嘛。”
“没有啊,你干嘛问我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说我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能想到的最不好的事情就是爸妈离婚了。”
爸妈不会离婚,只会生离死别……现实比她能想到的最不好的事情还要不好十倍。岳晴晴叹了口气:“以后要好好对妈妈。”
“我知道啊。”小晴晴不明所以,但马上反应过来,“妈妈怎么了?”
“在我八岁那年,妈妈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你说什么……”那岂不是,还有两年。
“要好好对妈妈,注意她的身体,让她早点就医。”
“可以让妈妈活下去吗?我不想让她死……”
“我也想让妈妈好好活着,但是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所以听话,好好陪陪妈妈,这是你现在能做的事情。”
岳晴晴说着红了眼眶。妈妈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不管是过去的自己还是二十五岁的自己,都一筹莫展。
小晴晴走回病床边,小小的身躯趴在妈妈瘦弱的背上环住她。
妈妈醒了,看到小晴晴挂着眼泪的脸,心疼的抱在怀里:“怎么了,是不是脑袋又疼了?”
小晴晴眼泪止都止不住的摇摇头:“妈妈,你会不会不要晴晴了……”
“妈妈怎么会不要晴晴呢。”
岳晴晴在识海中看着这一切,对小晴晴说:“我的遗憾,拜托你了。”
小晴晴一边哭,一边使劲点头,吓得岳妈妈赶紧叫来了了医生,可小晴晴就跟黏在她身上似的,死活都不肯下来。